顾阳抬眼看向林辰，心下一沉。
  林辰就坐在关玺的旁边，静静地坐着，脸上一派平静的模样，根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都看向庄文，视线看向前方，但没有任何聚焦。
  似乎只是在发呆，根本没有在思考。但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顾阳了解林辰这些小动作，这是他纠结的表现。
  关玺说的这些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偏偏关玺还在说。
  他义正言辞：“我当时之所以站出来想要竞争这个part，只是因为当时joey姐说过让我顶一下，我想着如果没有人愿意临时增加任务的话，至少我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
  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当时除了顾阳和关玺，的确也没有练习生愿意担着这个风险临时增加任务。
  其他人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关玺根本没有给庄文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而我当时虽然担心顾阳不能胜任舞蹈的部分，提出过异议，但是在确定了人选之后，我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诋毁别人的事情？顾阳能够在这种紧急的时刻担当责任，我作为队长是很感激的。”
  这段话说下来，实在是情真意切。听上去似乎就很有说服力。
  庄文明显落了下风，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翁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是无言语塞，又像是被气的实在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刘青皱着眉头挥手示意关玺坐下，语气柔和了几分：“我再强调一次，顾阳是凭着实力拿下之前陆星皓的那个part的，如果还有谁有异议，就商演当天见分晓。”
  她给了顾阳绝对的信任。
  在场的练习生们脸色各有不同。林辰也听见了这一句，表情越发复杂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那个消息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关玺在撒谎。
  这件事情像是鱼刺一样哽在他的喉咙里。看着庄文涨红的脸，他也想要说出真相。毕竟，他是亲口听到过关玺这样说的。但是，另一方面，关玺是他的朋友……
  像是觉察到了林辰的不对劲，关玺坐下之后，主动凑近了林辰：“我嗓子有些疼，你那里的枇杷露还有剩吗？”
  林辰下意识地想到，那瓶据说清热止咳的枇杷露是关玺送给自己的。对方当时给自己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让他注意嗓子……
  他想到当时关玺的那个神情，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嗯，还剩了一些。回去给你泡水喝。”
  没有再往庄文那里瞟上一眼。
  刘青看了看庄文，又看了看关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不管怎么样，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们某些人能够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未莱公司也好娱乐圈也好，都不会欢迎心术不正的人。”
  庄文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的时候，他突然从桌上翻身，作势要到关玺那里去。
  气势汹汹，已经是双目赤红，甚至提起了拳头。
  场面一瞬间变得混乱。离庄文近一些的闫东及时反应过来，扯住了他的手：“庄文！你清醒一点！”
  另一边，关玺见势不妙，已经躲到了林辰的身后。
  庄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被几个练习生控制住了之后，还一直朝着关玺的方向地叫喊：“明明就是你……你居然想要甩锅给我……你……”
  其实谁都没有听清楚庄文究竟在讲什么，只觉得对方含含糊糊、嘶哑的喊叫像是疯了一般恐怖。
  罗绍华都被吓到了：“这……这家伙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顾阳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满脸惊吓的关玺，又看了一眼被牢牢压制住行动还在拼命挣扎的庄文，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这件事情是关玺搞得鬼。
  他看向林辰，希望对方能够看他一眼，读懂他眼神的含义。他相信林辰一定知道关玺在说谎，现在庄文都被逼成这样了，林辰为什么还不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顾阳等了将近五分钟。这五分钟里，有庄文听不清内容的咆哮，有刘青带着几分惊诧的安抚声……各种声音慌乱的交杂在一起，唯独没有林辰的声音。
  林辰的视线始终落在关玺的身上，眼神关切但是微微皱着眉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安慰还是在沉默。
  顾阳说不上来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只是隐约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失落。林辰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以前很热心，也很喜欢鸣不平。
  为什么现在……
  顾阳还来不及多想，关玺面对庄文的谩骂改变了话风：“没错，的确是我说的。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冲动。”
  关玺的表情里带着惊恐和妥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缓兵之计”。
  一时间，看戏的那些练习生们表情都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但是多数人信任的还是看上去最为理智的关玺。
  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追究。
  刘青顾不上关玺究竟说了些什么，眼看着庄文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立刻安排人将对方哄走了。
  经过了这样一场闹剧，刘青长舒了一口气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他们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关玺，刘青的眼神带着几分质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清清冷冷的：“顾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和刘青导师说的一样。”顾阳站起身，迎着那些人或是疑惑或是不屑的眼神，一字一顿，“商演那天，我会交出满分的答卷。”
  不是“满意”，而是“满分”。
  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兴满怀，清秀的眉眼间具是灼灼的光彩。微微向下一瞥，就是自然的、浑然天成的睥睨与骄傲。
  罗绍华半仰着头看向他，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酷啊顾哥。”
  顾阳弯弯嘴角，视线准确地落在了关玺的身上，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将挑衅的情绪传递了出去。唯恐关玺不清楚，他还特意比了嘴型：“等着。”
  等着，商演的舞台上我一定会让谣言不攻自破，你这道貌岸然的模样我也总有一天会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