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隔了多久，陆星皓才点了点头，像是毫无意义地发出了一声应答：“嗯。”
  不知道是在回答什么。
  顾阳和赵正楠却明白了对方这句话的意思，轻松了一口气。赵正楠收回了手：“好，你看完信就早点儿睡吧。罗绍华和郭远志他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他没有说完的是，他们也在等着陆星皓回来。
  陆星皓正想点点头，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亮了起来。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无措：“我……妹……”
  声音发颤，甚至让人听不清楚究竟再说些什么。陆星皓举起手机，满眼写着焦急，甚至带着几分害怕，不仅是声音在抖，就连手都在抖。
  顾阳和赵正楠看向屏幕，也吓了一跳——来电显示，是陆星恬。
  自从知道陆星皓进了出道组，管理的很严格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给陆星皓打过电话。商演的时候就更不用说，基本上都是拿聊天软件交流。陆星皓为了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甚至撒谎说自己每天训练都很累，没有时间再出来吃饭，连回信息都会刻意间隔一段时间。
  而这次陆星恬居然直接打电话过来。
  陆星皓很快从慌张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伸手挂断了电话，然后准备找个“排练很忙”的理由回复陆星恬。
  对方的信息跳出来的更快——“哥，我都知道了。”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陆星皓挂断电话没有多久，整个人像是彻底石化了一般，僵硬的坐在床上，低头顶着那个手机。
  顾阳最先觉察出不对，试探性地将那个手机从陆星皓手里拿了出来之后，看见了陆星恬发的那一条信息。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当时罗绍华提到过未莱公司会发表申明，但是他那个时候光顾着思考joey和那个实习生的问题了，完全忽略了一旦申明发出来了，陆星恬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叹了口气。他和赵正楠其实都是希望陆星恬能够过来照顾陆星皓的。复健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很孤独的事情。如果能有人陪伴着，多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但是陆星皓对于这件事情态度一直都是很抵触的，甚至不惜撒谎欺骗陆星恬。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现在，陆星恬已经知道了。干脆就趁机劝一劝陆星皓。有了妹妹的陪伴，陆星皓至少交流的机会能够更多一些，也省的他们在排练的时候总是担心陆星皓一个人在医院里的心理状态。
  顾阳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出情绪的陆星皓，干脆直接在他手机上的便签上打字——“关于你到时候没有办法出席商演，公司肯定要提前给一个交代。所以妹妹会知道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不想让她担心的话，现在就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让她过来看看你。总好过她现在只能从官方那边获取消息，甚至都不能详细地了解你的情况要好得多。”
  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话，甚至有些语序颠倒都没有管的上，径直递给了陆星皓。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将那段话看进去，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直没有动。
  顾阳和赵正楠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有些纠结。
  他们都是没有妹妹的人，所以并不能理解此刻陆星皓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换个角度，如果他是陆星恬，费劲千辛万苦来看自己哥哥的商演，结果还在百般期待的时候，得知了自己哥哥出事的消息。
  还是通过官方才得知的。
  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生气难过的。
  其实，陆星皓作为一个“妹控”，不可能没有换个角度去思考陆星恬的感受。他只是害怕。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妹妹的榜样，而且，他也知道陆星恬辛苦过来，就是想现场为他打call。但是，自己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没有哪个做哥哥的，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失望。
  所以，他当时下意识的选择了说谎。后面也没有再解释过。他对于这个问题，本能地怀着逃避的心思，因此，居然忘了就算是他不说，陆星恬也会从公司的官号上得到消息。
  犹豫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向顾阳和赵正楠：“你们，能不能，先别走。”
  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充满了犹豫，一方面是在努力咬准字音，另一方面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一个人面对陆星恬，怕到时候看见对方的眼泪又会忍不住想哭。所以想让他们陪着。
  赵正楠最先点点头，甚至主动坐在了床旁边的那个椅子上，从果篮里摸出了一个红色的苹果，又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顾阳也有点儿饿了，从里头摸了一根香蕉。
  两个人这样自顾自地留了下来，反倒是让陆星皓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们没有追问留下来的原因，对于陆星皓而言，就是一件让他放松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愿意陪着一起。
  当然，顾阳其实在心里多少也是能猜到陆星皓的想法的。
  陆星恬比他们想象的要到的更早，一起来的，还有韩臻。
  对方显然是忙里抽空过来的，一进病房的门，和陆星皓示意了之后，迅速转头看向顾阳和赵正楠：“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所以未莱公司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及时跟进。这是我的错，抱歉。”
  开口就很严肃。
  顾阳微微拧眉，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下一句，韩臻叹了口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公司对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的。凭心而论，处理的不错，还算是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顾阳有些激动，声音都拔高了，“那个joey呢？为什么她什么处分都没有？”
  韩臻用眼神安抚了他，示意陆星皓还在旁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件事很难调查。毕竟不是她把那个有问题的耳麦给星皓佩带上的。她只是犯了没有保管好故障物品的责任。在加上道歉及时，追究她的责任没有多大的意义。”
  韩臻言辞恳切，说的的的确确是句句在理。
  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joey的确有错，但是并不负主要责任。
  然而，他们生气的是，joey本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那天当着韩臻的面，在陆星皓的病房里道歉的态度有多么诚恳，之后暴露出来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有多么令人寒心。
  连道歉都只是在作秀。顾阳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之后还会一直负责练习生的管理。
  但是，这些话，他们都不好和韩臻说。就算是告了状，他们也没证据。
  更何况，背后告状，他们都是不耻这种行为的。
  想到这儿，顾阳点了点头，只能说一句：“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臻看着顾阳的神情，也知道对方心里的不满与愤怒，轻轻叹了口气：“我那边还有事情在催。陆星恬的住宿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你们两个尽快收心，专注即将到来的商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