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跑调，没破音。但是你歌词中所蕴含的歇斯底里的感情也没有。一首这么动人的情歌被你唱的像是街边小孩的顺口溜一样，平平无奇。这倒也是个本事。”
  顾阳微哂。
  怎么说呢，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还挺强大的。
  然而下一秒顾阳就知道，心脏坚强的挑战是没有终点的。
  韩臻面无表情地给出了要求：“街头才艺展示。从今天开始。”
  顾阳整个人都傻了。
  他语气惊疑：“你的意思是那个露天街头拿着一个音响和麦克风唱一天的街头才艺展示？”
  “没有麦克风。”韩臻的语气很严肃，一点儿也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因为还要跳舞，所以配耳麦会方便很多。”
  顾阳清清楚楚地看见韩臻的眼神里就充斥着简单的四个字——“这是真的”
  “几点？”顾阳认命。
  其实这种街头表演对于一个音乐生而言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顾阳从来没有体验过。
  韩臻说到做到，下午七点之后果然带着他去了购物一条街。
  顾阳一手拖着音响，一手拿着其余的设备，在街边一角摆好架势。
  韩臻带着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今天不用摘帽子也可以。咱们循序渐进。”
  不得不说，听到这一句之后，顾阳的心里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那些人其实都没有在看你，甚至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过你。
  但是他哪怕此刻是站在角落，还是难免有了几分不自在。
  而这份不自在表现出来，就是他的肢体语言和表情的僵硬。
  韩臻确实找到了他症结的关键所在。
  但是，这个解决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顾阳第一天跳的比初次考核的时候还要僵硬。韩臻就站在他的旁边偶尔会皱着眉头出声指导一两句。
  但是好了没一会儿，顾阳的水平又会呈直线下滑。
  这条路算不上是客流量很多的地方。这也是韩臻给他循序渐进适应的一个过程。没有人经过的时候，跟着韩臻的指导，顾阳还能做到游刃有余地贴近音乐所表达的感情。
  但是一旦又行人路过，不管是有没有看他，顾阳的动作都会像是灌了水泥一般，顷刻之间就变得无比僵硬。
  连韩臻的指导都听不进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人流量的高峰期。
  不少带着孙子孙女出来逛街的大爷大妈们饶有趣味地走过来看看热闹，然后看了没一会儿又索然无味地摇摇头，带着孩子离开了。
  顾阳本来就紧张，一门心思都牵在“观众”的身上，那些人负面的反馈自然也就被他尽收眼底。随及表现出来的就会比刚刚还要僵硬的肢体动作上。
  跳的差只会让大家毫无顾忌地摇头离开。而那些人的离开又会让他陷入一种自我怀疑和胆怯的境地，从而跳的更加局促。
  完全就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跳了将近四十分钟，顾阳得到了韩臻的许可，将鸭舌帽压得更低，难掩沮丧地坐在了音响旁边的那个台阶上。
  韩臻也跟着他坐了下来，语气淡淡：“要抽支烟吗？”
  顾阳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情绪陷入了低谷。但是他没有借助尼古丁发泄情绪的习惯。
  韩臻没有摘下口罩，将手里的那个手机递了过去：“正好趁着休息的时间，好好回顾一下你刚刚的表演。”
  顾阳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过那个手机。
  韩臻的拍摄手法十分直男，但是并不影响顾阳看清楚自己的动作。
  顾阳越看，脸色越发惨淡。
  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跳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从那些行人的反应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看许多。
  都是比较简单好记的团体舞蹈动作。他勉强算是跟的上节拍，但是毫无力度。每一个节点的肢体动作都没有控住节拍和力量。
  用赵正楠常训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不是舞蹈，这是广播体操。”
  僵硬的肢体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音乐倒是很好听，鼓点也很好找。再加上舞蹈动作的强度并不大，他唱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喘的很厉害。
  眼看着顾阳绿着一张脸看完了自己这些舞蹈视频，韩臻才慢悠悠的开口：“看见了吗？你在舞台上的表现其实也就比这个好一点儿。”
  如果不是混在团队中，顾阳单拎出来的舞蹈动作和他的外形刚好成反比——毫无看点。
  顾阳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了韩臻：“导师，我控制不住。”
  就算在心里做了多久的建树，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总是会克制不住地变得僵硬。
  他之前在舞台上弹琴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主角，钢琴才是。他坐在钢琴前，借着琴声来表达，其实就是把自己藏在了钢琴的后面。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没有任何遮挡，他就直白的站在舞台中央，走到哪儿都会有光束跟过来。
  用自己的歌声和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和音乐之间相互的配合。
  这对于顾阳来说，其实是一个挑战。
  而现在，韩臻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躲藏的事实。
  韩臻似笑非笑：“看够了？”
  “恩。”
  “看出什么了没？”
  “看出来了。”
  看出了自己菜的厉害。
  韩臻失笑，显然是从少年耷拉着的表情里读懂了他这句潜台词。他挑了挑眉：“我等一会儿就把视频发给你。你到时候拿过去给别人看一看，多几个人找找你的缺点，才能够知道自己需要注意哪些地方。”
  “林辰和赵正楠的舞台台风都很稳，而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前一个张扬肆意，后一个沉稳寡言。”
  韩臻对于这两个人显然是多了几分欣赏的味道的，“相比之下，你和陆星皓如果想要在比赛场上不被他们两个压制，就要考虑清楚，自己该走哪条路。”
  他点到即止。对于这一组的比赛，其实他比其他人要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