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最后的这一句，直直地戳在了这个十九岁少年的伤口上。
  他当初意气风发，赌一口气离家出走，未尝没有怀着衣锦还乡的少年梦。但是在冉星待的那几个月，他被那几个混蛋针对到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承认，他不愿意再进经纪公司当练习生，是因为他怕了。
  害怕如果再遇到一个“冉星”，他还有没有勇气保留住自己的信心。更害怕的是，如果他加入了经纪公司却依旧没有混出头来，那么他当年毅然离开家的决定，是不是错的离谱。
  赵正楠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对顾阳的质问吐不出一个字。
  被暗灭的屏幕上，是少年那张掩不住仓皇的脸。
  顾阳的短信很快发过来了。
  “楠哥，对不起。”
  少年用最直白的方法，把他一直逃避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赵正楠沉默了很久，给他回了短信。短短一个问题，他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挣扎了许久——
  “如果最后还是一事无成，会后悔吗？”
  没有主语。像是在问顾阳，又像是在问自己。
  顾阳回答的很快，同样是一个问题——“当初做选择的时候，有定下成功的标准吗？”
  赵正楠盯着那样字，完全怔住了。
  他回忆着十八岁那年执意要离家出走的自己。当时坚定地要将舞蹈作为自己的事业的时候，又给自己定下过目标吗？
  答案是——没有。
  少年离开的时候，行囊里只背着一腔孤勇和热爱。
  因为知道父母给他安排的，那条一眼就看得到尽头的路，他不喜欢。所以他在抗争未果之后，离开了家门。
  他其实已经成功了。
  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为了热爱的东西破开束缚勇敢追梦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了。
  他还怕什么呢？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在回忆着自己在冉星的时候受到的那些“伤害”，现在想来，不过是小人的嫉妒心在作祟罢了。
  他渐渐睡去，做了一个好梦。
  第二天早上，天边渐亮。赵正楠主动拨通了顾阳的电话。
  对方几乎是秒接：“楠哥。”
  “什么时候去见导师？”
  “你想通了！”顾阳的声音瞬间清醒，“我现在就给韩臻导师打电话！你等等啊！”
  听着电话那头对方略显慌乱的挂断了通话，赵正楠兀自笑了。
  少年开怀笑着的时候，那些天真的少年气才从眉眼间显露出来。像是落满霜雪的山峰忽然化开，笑意明媚如春。
  窗外天气晴朗。是一个成长的夏天。
  韩臻接到顾阳电话的时候，有些困惑：“这么早，又有什么……”
  “赵正楠同意了。他们都同意了。”顾阳克制不住激动，险些破音。
  “这么快？”韩臻轻笑一声，后面的话有些含糊不清，“顾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顾阳并没有听清楚，他接着问：“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人员已经齐了，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韩臻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上午十点的时候，未莱公司门口见。”
  顾阳迅速将话转达给了其他两个人。
  公司门口早就安排了人带路。顾阳他们顺利地到了十三层的会议室。韩臻迟了一分钟才推门进来，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唇角轻勾：“你们好。”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你们的宿舍。预计等两天之后，所有练习生都会到位，就可以开始学习和训练了。”韩臻说起工作的时候，果断且简练，“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韩大神，我和这家伙会住在一起吗？”陆星皓撇了撇嘴，指着顾阳。
  “当然，你们目前是一个组的。”韩臻看出了陆星皓对顾阳的不满，神色不变，“各位都是我辛苦挖来的人。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和缺点。这些以后你们都会知道。现在我提醒一点，这里没有仇人。如果非要设一个假想敌，那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同寝室的人。”
  陆星皓垂下眼帘。
  韩臻仍旧是笑着：“我提前祝各位，前程似锦。”
  为了方便公司管理，未莱在公司用地处专门有一块地，用来给练习生居住。里面包含了食堂，健身房，休息大厅等等。而穿过一条走道，就是特意单独建的艺术楼。未莱捧出的艺人有时也会在那里集训或是上针对性课程。因此那里的设备条件极好。
  一楼是食堂和茶室；二楼是公共活动区域，休息大厅和健身房都在二楼；三楼是一个大型的会议室。宿舍在四楼和五楼。
  房间规格是按照六人间的标准设计的，宽敞且大。冰箱，洗衣机这些必备品都有。因为宿舍面积大，一层只有三间。
  而备选组的成员们住在顶楼，也就是第五层。未莱将区别对待摆在了明面上，虽然配置和四楼的宿舍相差不大，但是面积小了很多。一层有四间。完全够容纳下二十二位少年。
  两日后，十二位出道组成员全部到齐。一群少年们目光灼灼，环视着宽阔的宿舍时，个个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们于千万人的海选中脱颖而出，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韩臻站在一旁，将那些少年脸上的自命不凡与藏不住的得意尽收眼底，笑意温柔：“你们是未莱公司出道组的练习生。以后就住在这里。这一次的赛制和往常的不一样。不再是单纯的出道组成员之间pk。新增了一个备选组，两组之间隔一段时间会进行pk，采用淘汰轮换的制度。最后谁能呆在出道组，才有成为艺人偶像的机会。”
  少年们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笑容都淡了许多，相互打量，面面相觑。
  “那个备选组，都有哪些人？”见众人都沉默，作为队长的关玺开口发问。他父亲是公司的股东，对这个企划也有些了解，而且也知道，这个机制就是韩臻极力提出的。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问询。
  “备选组有二十一位成员。下午我就会安排大家见面。”韩臻也没有觉得应该瞒着这些人，甚至提前放了狠话，“出道成团只有六个名额。大家加油。”
  后面四个字，十分的不走心。似乎纯粹就只是走个流程似的。
  少年们个个面色僵硬，开始有了危机意识。
  楠哥放心飞！鱼鱼永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