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苏念懒洋洋地盯着笔电屏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触摸板，发出嗒嗒的脆响，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搁在耳旁，和谢若在聊天。
  “晚上好，念念。”谢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元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明天我们见面再聊。”苏念停止了敲击触摸板的动作，抬手揉了揉看得发酸的眼睛。
  “行，十点不见不散~”
  “嗯。”
  挂了电话，苏念将脸孔埋进手心里，感到深深的疲惫。
  她看了一晚上的新闻，还是电视笔电来回切换的观看，看得她都要吐了。
  虽然耗时耗力又耗精神气，但是苏念还是获得了很有意义的结果。
  新闻几乎没有关于一些死人事情的报道，几乎，其中还有几家报道的都是些意外身亡。
  有一个台的新闻节目报道了李氏一家覆灭的事情，苏念将那段来回看了不下十遍，心情郁闷的不行，她之前还心存侥幸，没想到秦衍这家伙真是一意孤行，真的是不管多少人只要和他的仇人有半点关系都绝不放过。
  苏念合上笔电，身子往后倒，摔进柔软的沙发里，身子微微弹起，发丝散开盖住了她的脸庞。
  苏念躺了没一会儿，肚子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苏念赶忙坐起匆匆踩进拖鞋里，趿拉着拖鞋往厕所跑，撑着洗手台一阵猛吐。
  鼻腔内满是浓烈的血腥味。
  苏念捂着鼻子，吐着吐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脸庞。
  秦衍……你到底在哪啊？
  ***
  秦家
  秦衍聚精会神地盯着在地上蠕.动的的蛊虫，见一阵深绿色的东西缓缓蔓延出来后，笑着将自己的手臂割开，血哗哗地顺着手臂往下流，流到指尖掉了下去，砸在蛊虫身上。
  男子看着秦衍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手臂上那条巨大的伤口，微叹一口气，拿起绷带帮他缠好。
  秦衍瞥了眼男子，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道谢。
  “不客气，只是……你不觉得痛么？”男子缠好绷带将其放在一边，“你现在实体化，所有的感知和人类并无区别。”
  “痛？”秦衍勾起了一抹笑，这笑中带着自嘲也带着几分落寞，“这点痛算什么，她不在我身边才是最痛的。”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好奇地询问：“她是指……”
  “我媳妇儿。”秦衍说这句话时，语气温和的简直不像是一直神色冷淡的那个人（？）。
  “她是人类？……你们冥婚？”男子瞪大了眼睛。
  “嗯。”秦衍点头，见男子的神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神色一沉，冷声开口，“我警告你，不准打她主意。”
  “……”男子的神色顿时收敛了，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考虑一下？她要是怀孕了……”
  “咔擦——”悬挂在男子头顶上方的吊灯忽然接而连三地爆开一个个小灯泡，碎片炸的四分五裂，一道细长的碎片擦过他的脸颊，刮出一道血痕，他怔怔地看着秦衍冷得几乎能冻死人的眼神，完全忘了去擦拭脸上的血迹，呆怔在原地。
  “这话，不要再说第二次。”秦衍敛眸，寒光闪烁，“我念你是秦家人不追究，你若是再敢提这番话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敢打苏念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当他聋了么？
  秦衍不再理会身旁愣着的男子，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蛊虫凹凸不平的表面皮肤，随后将口袋里那条细若丝线的蛊虫拿了出来，不顾它像是感应到自己的下场激烈地挣扎起来，将它捏在指间，递到了那只丑陋而吓人的蛊虫面前。
  “……抱歉，刚刚是我冒昧了。”
  秦衍喂食蛊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歉意的声音。
  秦衍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依然低垂眼睑喂食着蛊虫。
  “嗒嗒——”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爸，你怎么跑这……咦，这个人是……”
  “这就是秦衍，按辈分你该叫他……”男子正欲解释的话被那位少女打断，她说：“我知道他，还是我给他开的门~”
  秦衍微微侧头，看见一位花容月貌富有朝气的花季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侧头，笑容更甚：“你好，我叫秦冉，冉冉新星的冉~”
  秦衍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男子。
  “噢对，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秦寅，就是生肖里的那个寅。”秦寅挠了挠头，解释道，“按辈分，其实我该叫你……”
  “称呼无所谓。”秦衍又转回头专心致志地去喂食蛊虫了。
  秦寅笑了笑，打算让秦冉回去的时候，就见秦冉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道：“爸，我可以追他么？”
  秦寅一惊，下意识地摇头，将秦冉扯到一边，小声而严肃地叮嘱：“冉冉别胡闹，先不说辈分问题，他是鬼！”
  “胡说，那我怎么可以看见他？”秦冉扁嘴，不服气地抱着双臂，“爸，他很对我胃口哎……”
  “秦冉！”秦寅压低了嗓音，脸色变得很难看。
  “好啦我知道了爸你别生气……你的脸怎么了？”秦冉赶紧服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秦寅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莫名反过来被女儿训一顿的秦寅噪红了脸，但还是不忘地劝告秦冉：“真的，别喜欢他，而且人家有老婆了……”
  “什么？”秦冉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她就算再怎么喜欢秦衍，也没有想当三儿这种准备和想法，而且她也真的不是很喜欢他只是长得好看很有好感罢了，当下，只能恹恹地哦了一声。
  秦寅见状，虽然觉得对不起女儿，但是起码她应该不会再喜欢秦衍了，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秦衍，你在做什么？”秦冉凑到秦衍身边，看着一地的血迹和那只肥胖且丑陋的蛊虫，愣了半响才艰难的说出话，“你、你这是……”
  “炼蛊。”
  秦衍淡淡地答，气息忽然有些不稳，秦冉一惊，担心的疑问刚问出口，就发现秦衍的手指被蛊虫咬裂了一截。
  “啊你的手！……秦衍你没事吧！？”秦冉想去碰秦衍，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看也不看她，手指一划，张牙舞爪的蛊虫顿时不动了，他这才开始处理手指上的伤口。
  “我帮你吧！你这样也不方便……”秦冉热情地凑过去，被他冷冷一瞥，拒绝了。
  秦冉感觉自己的满腔热情被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完全浇灭了，神色有些不太好：“秦衍，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欠你人情。”秦衍低头用药涂着伤口。
  “我是自愿帮你的，不算欠我人情。”
  “我不想被除了我媳妇儿以外的女人碰。”
  “……”
  秦冉深深地受到了打击，行吧，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个妻管严！
  ……为什么她会有种迷之羡慕那个妻子的感觉呢？qaq
  ***
  又是一家西餐厅，苏念和谢若坐在靠窗的地方聊天。
  “是……那个男生的孩子？”谢若摸着下巴，视线聚焦在桌面，像是在细细思索着什么。
  “嗯。”苏念咽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说道，“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苏念吃一口三分熟的牛排，再对谢若说一句话。
  既不耽误聊天，也不饿坏肚子，真是两全其美。
  “他上了你之后就不管你了？现在的男生怎么这样……”谢若愤愤不平。
  “他很忙啊……”苏念没再吃了，笑容有些苦涩，“而且，他不是人。”
  “念念你什么意思……”谢若一怔，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是我听错了？我怎么好像……”
  “他是只鬼。”苏念低垂眼睑，说道。
  “念念！？”谢若震惊地看着苏念，“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鬼……交往还怀了他的孩子？念念……你怀了鬼胎？”
  “嗯。”苏念平静地点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你怎么会……”谢若既吃惊又无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谢若，你信不信爱情？”苏念直视着她，“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是鬼我也喜欢他。”
  谢若暂时不想去和苏念纠结这个，她有些疑惑：“你怎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件事？”
  “有个道士，要杀了我怀里的孩子。”苏念低下头，从谢若的视角看去，她的眼里好像有一层水雾蔓延开，“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谢若，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爱情要这么快就破灭？”
  “念念……”谢若心下一惊，起身来到了苏念身旁的位置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没事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鬼值不值得你爱，但是……别哭啊，真的，我们女孩儿不要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了。”
  原来苏念只是想倾诉。
  谢若看着这个总是一脸冷淡的校花此时低着脑袋轻声哭泣，心情非常复杂。
  她和许丹经常拿她男友的事来打趣，那是因为她觉得他们应该很相爱，也许他们现在的确很相爱，可是……和陆晟接触良多的谢若怎么也没法说出祝福的话，和苏念恋爱的是鬼，那些因为怨恨而存留于世的鬼。
  只要一想到那些面目可憎揭斯底里的鬼，谢若就一阵心有余悸，她改为轻拍着苏念的后背，不禁有些无奈地叹气，忽然瞥见了陆晟的身影。
  谢若一怔，正犹疑着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见陆晟像是感应到了她视线扭头看了过来，脸上不禁漾开了一抹笑，开心没多久，谢若就发现陆晟的视线移到了苏念身上，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谢若正奇怪，就见苏念抬起头，眼眶泛红，脸色苍白，她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晟的视线，缓缓将脑袋转了过去，然后她的身子微微发抖，将头低了下去。
  “念念？……”
  “就是他，要杀了我的孩子。”
  谢若呆住了，看见陆晟转身似乎是要往这间餐厅走来，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正擦着眼睛的苏念。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