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天通……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防风石咀嚼着秦石所提出的问题，仿佛也在扪心自问，脸上浮现一抹哀伤之色。
  “很多事……不是我们防风氏所能了解得到的，就算了解到一些事情，可在理解上，也未必正确。”
  防风石神色犹豫，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秦石屏住呼吸，等待着防风石的下文。
  尽管觉得时间已经十分紧迫，可秦石并没有要催促防风石的意思。巨人们沉寂石化的时间，哪怕从保章凫出现的时代开始算起，也已经超过了三千年。
  要回想起那么遥远的事情，好歹也得让防风石有回忆、思考的时间。
  “绝地天通……那是人间的称呼。”
  防风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低沉，沙哑着说道：“神王的解释，此举是保存希望，所以将其称之为‘薪火计划’。”
  “薪火计划？！”
  听到这词，秦石心头凛然。
  从这个计划的名字看，他就能嗅到浓浓的危险气息。
  紫微垣里的神王，是发现危险正在靠近紫微垣，因而采取了所谓的“薪火计划”，将天地之间的通道给断绝？
  “对……不明白？不明白是对的，因为我们当时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防风石闭上了眼睛，长长叹息一声，他的思绪，仿佛已经飘回了那遥远的时代，声音从虚无缥缈的过去传过来：“神王在那时候下了许多前后不一的命令，其中最令所有神灵震惊的便是要把天上与人间的连通，全部断绝，不是封印，是断绝，不允许神人下凡，也拒绝凡人登天。”
  “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并没有解释……当时很多神人反对，因为……绝大部分的神人，在凡间都有血脉后裔，如果没有他们的庇护，这些后裔部族，根本无法在人间存活太久，就会灭绝。 ”
  “所以有不少神人，想暗地里逃到人间，可基本都被抓住，投入了天牢之中……可是，此事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席卷了整个神国的叛乱……”
  防风石的声音充满了苦涩：“然后，整个神国，便毁掉了……”
  “啊哈？！”
  秦石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和保章凫的猜测中，紫微垣的毁灭、破败，是来自外来的力量，比神人更强大的力量，毁灭了这个地方。
  而保章凫消逝之前的暗示，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此时，防风石的说法，却否认保章凫的说法！
  “不错……吃惊吧！堂堂神国，就这样被毁灭了……哈哈……”
  防风石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秦石仔细倾听着防风石的话。
  在防风石与保章凫之间，他信任的肯定是保章凫。
  但这并不意味着，防风石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至少秦石没发现他撒谎的动机。
  只可能说，两人所遭遇的事情，并不是同一件。
  在秦石看来，哪怕神国内讧，分裂，但最终的结果，并不大可能是同归于尽，肯定有胜利的一方。
  而这里终究是神人所居住的地方，加上绝地天通已经完成，幸存的神人也很难转移到地面去，重建神国，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保章凫到来这里之后，却没有发现神人踪迹，而秦石所目睹也是如此，只是看到了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的防风氏。
  “你和你们的族群，是什么时候被封印的？”
  秦石想到了关键的问题，赶紧问道。
  “当然是为神王征战的时候，该死的巫族，他们将我们石化封印，时至今日!”
  提起此事，防风石依旧愤然不已。
  “果然！”
  秦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防风氏既然是在神国内乱的时候就已经被封印，那意味着，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一无所知。
  “神国最大的危机，不是内乱，而是外敌趁着内乱之际，攻入了神国……”
  秦石脸上浮现一抹惋惜。
  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这么一个画面。
  当年神国内乱，经历了数千年的战争之后，胜利一方终于镇压了敌人。
  可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喘气，甚至都没有时间释放在战争中被敌人以各种秘术封印的同伴，就被更强大的外敌迎头痛击。
  这才是颠覆神国的一战。
  原本就已元气大伤的紫微垣，终于在精心准备，等待最佳时机发起袭击的敌人面前节节败退，最终覆灭。
  或许还有残存的神人离开了紫微垣，流浪于无尽星空，或许全部战死，此地彻底化为了毫无生机的地方。
  而后保章凫通过天市垣留下的单向通道，来到了紫微垣，看到了死寂一般的紫微垣。
  而在寻找紫微垣毁灭的真相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危险。
  但他终究利用了玉心和一些他所掌控的秘术，与整个紫微垣一起沉睡，乃至今日。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无论保章凫还是防风石，对紫微垣的遭遇都只知道了一部分，就不足为奇了。
  “那……危月燕为什么要杀猰貐？”
  秦石意识到防风石在回避这个问题，这让他感觉好奇。但实际上，秦石也觉得，防风石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毕竟防风石对神国的外部危险都一无所知，对大危谋杀猰貐的行动，又能知道多少内幕呢？
  想到这，秦石心里叹气。
  “危……自然是反对薪火计划的，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防风石叹息一声说道。
  “果然……”
  秦石又发出一声感慨，但这才是正常的。
  从防风石的一番说辞之中，他便了解到整个防风氏在神国里没有什么地位，绝地天通背后的算计，防风氏没有得到任何的信息，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年知道整个计划的人，恐怕就只有紫微垣的神王，还有当时的人王颛顼了。
  但这两位存在，都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想通过他们了解此事，更不现实。
  但秦石并不觉得沮丧。
  既然防风氏可以在这里苏醒，那岂不是意味着，其他幸存的族群、神人也一样，也会从中醒来，终究能够遇到了解事情真相的存在。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那一股覆灭了紫微垣神人的力量，此时也应该在找他们，还有那些复苏的神人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