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小心地接近三桑木。
  他看到三桑木上依附着不少的魂虫。
  魂虫嗅到了奢比尸血液的气息，一哄而散，树干的本色，秦石终于看到。
  三桑木的枝干是灰色的。
  但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它就变成了诡异的透明状，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东西……很神奇！”
  看到这一幕，伊万都忍不住感慨一声，谁能相信，一棵树竟然有隐身功能？他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可他很快就把收了回来。
  伊万认为，他跟着秦石这些人折腾这么久，还活到现在的最关键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好奇心没那么重。
  收回了手，伊万又觉得自己有点怂，便对着秦石问道：“这树能让人上天?”
  他可是听秦石说过不止一次，这种神异的树木，能够把人送到“天庭”。
  秦石摇了摇头。
  随着对“绝地天通”事件的了解加深，秦石对上古时代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同样的，所有掌握的信息，为他勾勒出来的是一个迥异他认知的上古世界。
  神话传说反而成为了更具有信服力的历史，至今还是让秦石有些念头无法通达。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神话作为基础的事实往上延伸，比如说仙人、神灵，天庭之类与之匹配的存在，秦石却还是有些动摇。
  他既不去肯定它们的存在，可同时也不刻意去否定。
  反正都看不到了，他又没打算将这些事务重现于世，就算曾经存在过，也没什么意义可言。
  可当伊万问及此事，秦石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终究，在潜意识里，他是希望这些神话传说，只是传说而已。
  可绝地天通是历史事实。他通过占星推步，有幸看到过与之相关的画面，也在蜃境之中跨越时间目睹了这个过程所引发的种种事件。
  但……
  “或许吧……”
  秦石迟疑了许久，终于说道：“或许真存在一个所谓的天庭，也有仙人的存在……但在那时候，天庭，神仙之类，可能跟后世所定义的还是有所差异……就比如说，大危，他应该就是一个天神，可实际上，他除了掌握了窥视命运，更改他人星命的能力之外，其他的地方也乏善可陈的……”
  “也就是说……所谓的天庭，可能是一群掌握了异能的存在，建立起来的一个神秘之地……就像我们之前所去过的天市？”
  伊万可不笨。从秦石充满了矛盾的解释里，马上就感觉到了秦石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没错！是这个道理！”
  秦石眼睛一亮，认可了伊万的说法。
  “你觉得呢？”
  秦石望向萼绿华。他觉得，萼绿华在这方面，更具有权威。
  毕竟萼绿华本人，是上过《神仙传》的，虽然留下的篇幅不多，可在记述者眼里，萼绿华已经位列仙班的存在了。
  “不知道。”
  萼绿华摇了摇头，说道：“从一般人的看法，得到长生者便是仙人，天市垣曾经汇聚了无数寻求长生，也借助天市时空交错的力量而长久生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是神仙，也不过。”
  她停了停，又接着说道:“但我们都清楚，我们跟得道逍遥的神仙，还差得太远，至于真正的神仙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我们也无从得知。”
  说着，萼绿华又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有天庭，其实我也不知道，困在天市之内，我曾想过，或许天庭，也就是天市那般，只是可能人更多一些，地方也更大一些罢了，可生命太长，便使得人心冷漠，久而久之便失去人性，跟行尸走肉差不多，活着也没什么滋味可言，会特别想念人间的烟火气，那种尘埃深处的喧嚣，会让人觉得，长生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秦石微微点头。
  不过他也知道，萼绿华感慨归感慨，可让她放弃长生，还是不大可能的。她说抱怨的，不过是生命过于漫长所带来的孤寂感，如果她生活的地方不是大危所限定的天市，而是热闹非凡的人世间，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肯定不错。
  刘子骥、乐正羽这些人，所追求的不就是既要长生不老，又要享尽繁华么？
  可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可秦石还是确定，不管哪一种长生之法，都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正是这种缺陷，使得大危只能游走于深山大川，远离人间繁华之地，通过占星推步，影响他人星命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报酬越高，风险越大。”
  伊万一声感慨。
  “是这个……道理。”
  秦石应了一声。
  “咦，什么东西？”
  而这时候，他却忽然意识到，左手手背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微微一愣之后，便感觉手背微微一疼。
  “我去……火萤？！”
  秦石脑海里蓦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名字。
  不管黄半截遭遇火萤的事件是真是假，可在逐沙人行列里有这样的传说，便足以说明山洞里有这种诡异的存在。
  此时看到手背上竟然趴着一只小虫子，秦石自然联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
  “呼……”
  他没有半点迟疑，瞬息之间，便将手背的黑虫甩飞出去。
  “哎呀……”
  伊万发出一声怪叫。秦石情急之下，竟然把黑虫甩到他脸上了。
  伊万本想用手把虫子拍下去，可又怕造成更惨的后果，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之间的冲动，疯狂地摇动着脑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将小虫子甩飞出去。
  无意之中，伊万一手往后一支，摁在了三桑木身上。
  “呃……”
  而顷刻之间， 秦石便看到，伊万的身体变得了透明状态。紧接着，伊万便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不仅仅秦石目瞪口呆，萼绿华更是吓得脸色惨绿，声音颤抖。
  “不是被魂虫分解了……”
  看着毫无一物的身前，秦石摇了摇头。
  伊万消失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正是因为如此，秦石反而没有太大的担忧。
  如果伊万身上的衣物背包之类掉落地上，秦石肯定会认为伊万已经遭遇不测，可眼下所发生的事，让秦石认为，伊万接触到了三桑木后，被三桑木的力量送到了太微垣里去了。
  但情况是否如他所想这般，还得他亲自验证过后，才能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