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清漪来说，却是这十八年来最是煎熬的一夜。
  清漪站在窗前，她的身后，是如火的嫁衣，身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的夜。
  头顶，是一轮明月。
  今天天气晴朗，连夜色都是这般的好，明日，相信也会是个好天。
  清漪凝望着头顶的圆月，她期望着，明日，不论发生什么，阿锦，你都不能出现。
  洛王的用心，他不会猜不到。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明知道是陷阱，还要选择往里跳。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他有他的父亲，有他的国家，有他的子民，不能为了她一人，而放弃这一切。
  她一个人的分量，与这些比起来，微不足道。
  她所处的这个时代与她的前世不同，他所担负的责任实在太大了，不能因为她，就牺牲了其他的。
  很多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二者，只能选其一。
  皎洁的月光将她的容颜照得雪白，清漪面对皎月，闭上双眸，默默为他许下心愿。
  但愿这盛世，会如君所愿。
  她相信，他可以做到，即便，自此之后，她再也不在他的身边。
  清漪站在窗前发了良久的呆，迟迟不想入睡，这些日子，她已经打探好了这王府的地形与布置，只不过，还未亲自试验，能不能逃出去，未知。
  不过，她没打算要逃。
  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去，却见屋对外的长廊上，隐隐站着一道身影。
  清漪眯起双眸，想要看清对方是什么人，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闪身离开，消失不见了。
  她索性将窗户关起来，上床睡觉，也没有追上去。
  能在这洛王府出入的人，除了她，便也只有这王府内的人了。
  深夜，洛王府的书房内，灯还亮着。
  如今朝中大事都由凤衍一手打理，所以，几乎每一日，他都得熬到深夜。
  而几乎每一天，都是玉娆陪在他的身侧，帮他研墨，整理奏折。
  屋内的灯轻轻闪了一下，明亮的灯光映照出门外的一道消瘦身影。
  “进来。”凤衍抬了抬眼，提笔蘸墨。
  房门被推开，玉娆抬眼，随即又垂下眸子，继续研墨。
  凤九看见玉娆站在凤衍的身边，脸上神色冷漠，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常年陪伴在主子的左右，却什么都不是。
  她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有事？”凤衍没有抬头，手握着比，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圈。
  “殿下，我……”凤九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玉娆，玉娆忙笑道：“殿下，时候不早了，玉娆先行回房歇息了。”
  “嗯。”
  玉娆行了一个礼，便出门离开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凤衍也知道她欲言又止的原因，如今，书房里只剩下他与她，她有什么，可以尽管告诉他。
  凤九沉默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殿下，你当真要娶那个女人，她的手段和身手，凤九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娶了她，势必为患。
  “凤九，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今年刚好是第十个年头。”
  “十年了。”凤衍顿了顿，“你觉得你了解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