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水涨船高
作者:
姜远方 更新:2020-10-06 15:36 字数:6029
4、水涨船高
4、李凯中不由得心头大骇,刚想问对方是什么人,却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海川大厦,傅华办公室,傅华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这时他接到了彭雪恩的电话,彭雪恩笑着说,傅董啊,您是不是会算命啊?
傅华愣了一下,诧异的说,我不会啊,怎么了?
彭雪恩笑了笑说,您前两天刚说李凯中蹦跶不几天了,这不李凯中就生病住院了,简直是神了。
傅华笑了笑说,诶,他的病可不是我算出来的,我只是觉得他做事的方法不长久,所以才会那么说的。诶,他什么病啊?
彭雪恩说,突发心脏病,据说是当时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然后就突然发病了。要不是司机发现的及时,恐怕这一刻他已经一命呜呼了。不过虽然他被抢救过来了,但也需要在住院治疗一段时间的。傅董啊,这件事情真的与您无关吗?
彭雪恩是很乐见这种情况的,起码在住院治疗的这段时间之内,李凯中是无法再来骚扰她的了。
傅华笑了笑说,为什么您会觉得与我有关啊?我又没做什么的。
彭雪恩笑了笑说,难道说这个奇怪的电话不是您安排人打的吗?
傅华笑了笑说,这还真不是,我可没这个本事的,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心脏病发作的。
彭雪恩心里却并不太相信傅华说的话,这一次李凯中发病的很蹊跷,肯定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而傅华却在前几天暗示过她,李凯中会出事的。她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的。
彭雪恩笑了一下,说,不管是谁安排的,我心里对他都是很感激的,李凯中这么一病我总算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傅华听得出来彭雪恩似乎还是认为他跟这件事情是有关的,他也懒得继续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笑了笑说,我也一样高兴的,起码李凯中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也不用担心他再来算计我了。
结束了跟彭雪恩的通话之后,傅华就开始琢磨究竟是谁打的这个电话给李凯中的。想来想去,他也没个头绪,不过可以确信的一点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盯着李凯中的。
李凯中住院治疗,对傅华来说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他就无需再去担心李凯中这段时间会对宁慧有什么不利的行动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安部长来到了傅华的办公室,说,傅华,齐隆宝的案子判了。
傅华笑了笑说,是吗,怎么判的啊?
安部长说,判了个无期。
傅华有些不满的说,无期啊,按照他所犯的罪行,无期可是有点判的轻了的。
安部长说,对他的罪行来说,无期确实是有点轻了,应该判死刑才对的。不过高层考虑到魏立鹏为这件事情送了性命,如果再判齐隆宝死刑的话,对魏家的打击也就太大了,所以就变成无期了。
傅华说,看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就是好啊,关键时刻还能救命的。
安部长笑了起来,说,好了,你别那么多牢骚了,法律不外乎人情,这种情形之下,高层体恤一下魏家也是未尝不可的。
傅华说,法律这个东西怎么可以拿来做人情呢?
安部长笑了,说,傅华,你别那么义正词严了,就好像你没做类似的事情一样,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利用我告诉你的杜静涛是董某某私生子这件事情,迫使董某某跟杨志欣达成妥协的啊?
傅华笑了,说,这件事请您知道了啊?
安部长笑了笑说,是啊,我知道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坚持原则,把这件事情追查到底啊?
傅华笑了笑说,这不过是一种战略上的妥协而已,毕竟杜静涛这件事情可能无法真正击倒董某某的。
安部长笑了笑说,是啊,对你有利的事情就是战略上的妥协,对你不利的事情就去责怪拿法律做人情啊?
傅华笑了笑说,我也就是发了句牢骚而已嘛?好了,安部长,我们不谈齐隆宝了,说说乔玉甄的事情吧,现在齐隆宝已经被判刑了,那乔玉甄的事情可有什么结论了吗?
安部长摇了摇头说,乔玉甄的事情现在悬在那里了,相关部门既然无法让乔玉甄到案接受调查,自然是无法结案的。我知道你是在想什么的,你想让她能够有机会回国吧?这个可是不行的,她要是回国,相关部门一定会对她采取措施的。对不起啊,傅华,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情。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这不能怪您的,您也不想的。她不能回来就不能回来吧,大不了我想办法出国去看她好了。诶,安部长,您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正想请教您呢。您知道徐悦朋这个人吧?
安部长点了一下头,说,这个人我知道,从杜静涛手中接过豪天集团股份的那个家伙。诶,我听说周末的时候他给他老娘办寿宴发生了枪案,你为了救他还受了伤的。怎么,没事了吧?
傅华说,我就擦破点皮,没什么事情的。
安部长说,你这家伙真是胆子大啊,子弹底下也敢去救人啊?
傅华笑了笑说,我那个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啊,只是看徐悦朋当时有危险,就自然而然的去推了他一把了。
安部长说,这一次是你命大,只是擦破了点皮,下一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幸运了。所以以后你在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经过一下大脑比较好,特别是你要看看你要救的那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你救。
傅华看了安部长一眼,说,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徐悦朋不值得我去救他了?诶,安部长,您是不是知道这个徐悦朋的底细啊?
安部长说,我当然知道他的底细了,要不然我怎么说你救人之前要先看看那人值不值得救。
傅华说,这个徐悦朋究竟是什么来历啊,我查了半天他的底细,结果可都是他是一个做正当生意的商人的。
安部长笑了笑说,你是通过什么渠道查得啊?不会又是罗茜男的豪天集团帮你查的吧?
傅华笑了笑说,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是的,就是她帮我查的。
安部长笑了笑说,从罗茜男这边你当然查不到徐悦朋什么问题了,这个徐悦朋发家,并不是靠的走黑道的。
傅华说,那他靠什么发家的啊?
安部长说,这个徐悦朋是一个头脑很精明的人,法律意识很强,很善于钻法律的空子。
傅华说,善于钻法律的空子,他是靠这个发家的吗?这个我可有些不明白了,靠钻法律的空子,他就能撑起现在那么大的集团公司吗?
安部长笑了,说,怎么不可以啊,这个徐悦朋最初只是拥有一家规模很小的建筑公司,甚至都不能说那是一家建筑公司,也就是一个几十个人的包工队而已。但是后来他在做包工队的过程中,结交了当时北京市宣武区的分管城建的副区长,在这个副区长的帮助下,他买下了宣武区下面一个街道办的建筑公司。
他买下的这家建筑公司虽然是街道上办的,但是规模并不小,而且经营的很好,只是当时有政策要求这家公司改制,徐悦朋才有了机会拿到了这家企业。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这个资金实力的,完全是在那个副区长的帮助下贷款买下这个公司的。这相当于说他是空手套白狼了。
而那个副区长之所以下这么大的气力帮助徐悦朋,是因为那个副区长跟徐悦朋约定,他也在这家公司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才是徐悦朋的。但是因为国家有规定,干部不准经商,他就无法公开持有这部分股份,因此只能让徐悦朋代持这部分股份。
也得承认徐悦朋在经营方面确实是有一套的,他把这家公司经营的很不错,那个副区长也是给了这家公司很大的帮助,所以这家公司很快就成了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建筑公司。
而就在这家建筑公司越来越好的时候,那个副区长退休了,没有了公职,他也就可以经营这家公司了,于是就跟徐悦朋提出来说要拿回公司的控制权。徐悦朋这个时候就起了贪心,坚决不肯承认这家公司有那个副区长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了。两家自然就闹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徐悦朋已经不是那个仰副区长鼻息的小包工头了,他手里拥有一家相当规模的建筑公司,资产丰厚,就花钱去结交了董某某。那个时候董某某虽然没进入核心的领导层,但是已经是很高级别的官员了,而且任职于政法部门。
董某某就帮徐悦朋出面跟那个副区长说,如果他想拿到这个公司,那也就意味着他是以权谋私,董某某就会指令北京的司法部门对他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把他送进监狱去。
那个副区长也是知道他这方面也是有站不住脚的地方的,无奈之下,只好自认倒霉,放弃了这家建筑公司。徐悦朋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赚到手的。其后徐悦朋尝到了甜头,在几次跟人合伙开发项目的时候,都利用董某某在司法方面的权势,把合作伙伴清洗出局。
而在此过程中,徐悦朋的资产也就实现了几何级数的增长了。而跟他合作开发的伙伴,大多血本无归,有的甚至搭上了全部的身家。而因为董某某在司法系统影响力的关系,他们还有冤无处诉,起诉打官司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败诉收场。
傅华说,原来这个徐悦朋跟董某某之间有这么深厚的交情啊,难怪他会买下杜静涛手里的豪天集团股份。
安部长笑了笑说,可能这部分资金本来就是徐悦朋借给杜静涛的。
傅华说,那您说这次徐悦朋的枪击案会不会是他过去得罪的这些合作伙伴报复他的啊?
安部长说,这个我可不敢确定的,也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事情的。
傅华说,别的什么事情啊?
安部长说,比方说赌了,就我掌握的情况,这个徐悦朋还是一个赌鬼,他经常会去澳门香港一带的赌场巨赌,在赌场欠下的巨额的赌债的。枪击案说不定是赌场为了追债而吓唬徐悦朋的。
这倒是有可能啊,傅华想了想说,就那天的情形来看,那两名枪手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徐悦朋的命的,他们离着徐悦朋很远的距离就开枪,一击不中马上就撤,这个情形更像是吓唬人,而不是杀人的。徐悦朋也许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警方面前什么都不说的。
安部长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就要小心了,千万别因为你救过徐悦朋就误判形势,估计他心目中并没有真的要感激你的意思。要知道他可是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的。
傅华笑了笑说,我也没因此就对他放松警惕的,相反,这一次的枪击案让我觉得这个徐悦朋很复杂,对他反而提高了警惕的。
安部长点了一下头,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海川市,市委书记办公室,孙守义和市长赵公复正在谈伊川集团贷款的事情。赵公复说,孙书记,经过努力,海川市几大银行都同意给我们市里面六个月的时间,对伊川集团进行债务重组。
孙守义看了赵公复一眼,笑了笑说,赵市长,以前就听说你是一个很善于解决麻烦的人,如果一看果然不假。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争取到了银行的支持,确实是很不错的。
赵公复笑了笑说,孙书记啊,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啊,银行能这么支持我们市,邵副市长功不可没啊。
孙守义看了赵公复一眼,他对赵公复这种并不贪图属下功劳的做法还是很欣赏的。很多领导着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把属下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啊,能够证明他有多能干一样。实际上效果恰恰是相反的。
往往越是无能的领导,越是喜欢贪属下之功为己有的。其实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傻瓜的,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别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把属下的功劳占为己有,不但会让属下极为不满,还会越发让别人觉得你很无能的。
真正懂的领导艺术的,就应该像赵公复这个样子的,主动地把属下的功劳讲出来。其实这是一个水涨船高的事情,下属是水,领导者是船,下属做的越是出色,越是能够显现出领导者的高水平来的。
孙守义笑了笑说,这个邵副市长做的确实不错,曲志霞副市长负责这件事情的时候,银行的态度都是很坚决的。现在换了邵副市长,银行的态度马上就缓和了,看来美女做领导是有优势的。
赵公复笑了笑说,也不仅仅是因为邵副市长漂亮的,邵副市长也确实是很努力地,我听说她是跟银行行长们拼酒才帮我们市里面争取到六个月的时间的。
孙守义说,那可真是辛苦她了。诶,赵市长,跟伊川集团方面谈的怎么样了,他们同意进行债务重组了吗?
赵公复摇了摇头说,这方面进展不是很顺利的,陆伊川就是不肯松口进行债务重组,坚持说是银行停贷才造成伊川集团目前的困局的,他现在想要的是追究银行的责任,而不是进行伊川集团的债务重组。
孙守义说,胡说八道,伊川集团冷镀工厂项目之所以会停工,完全是因为冷镀工厂项目市场前景黯淡的缘故,他还想赖到银行身上了。这个市里面应该采取必要的措施,对陆伊川态度强硬一些,逼着他尽快的进行债务重组的,否则这么拖延下去,损失会越来越大的。
赵公复说,不行啊,孙书记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胡俊森副市长对陆伊川态度已经很强硬了,但是陆伊川就是不买账,还说如果海川市再逼他的话,他会向相关部门投诉,说海川市**港商。
这家伙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了?孙守义说,我们还没追究他行贿姚巍山骗取贷款的事情呢?
话是这么说的,赵公复说,不过,这个陆伊川如果真要造出这样的舆论去的话,对我们海川市的影响可是很恶劣的。
那怎么办?孙守义说,就这么放任着事情不去解决吗?这个胡俊森也是的,让他去说服陆伊川接受债务重组,他就是这么说服的吗?
赵公复说,其实这也不能都怪胡副市长的,一方面如果陆伊川接受债务重组的话,他的伊川集团马上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的,他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的。另一方面,我觉得胡俊森副市长也并不是做这个说服工作的合适人选。他是一个很傲气的人,恐怕做不好这种说服人的工作的。
孙守义点了一下头,说,你说的倒也是,胡副市长那个人确实是很傲气的,恐怕也没有耐心去做好说服陆伊川的事情的。那你觉得谁来做这件事情比较好呢?
赵公复笑了笑说,人选倒是现成的,从做几大银行行长的工作这件事情上来看,邵副市长是很善于说服他人的。
这样啊,孙守义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倒不是反对让邵依玲来做这件事情,而是在想要如何利用这件事情达到他的目的。
孙守义已经注意到,从赵公复接任海川市代市长之后,海川市政府的一班领导都被赵公复调理的顺顺溜溜的,连爱炸刺胡俊森都很配合赵公复的工作。这让孙守义心中多少是有些失落的,显然如果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的话,他对市政府方面的控制力将会大大的减弱的。
虽然孙守义并不是就想让市政府乱的鸡飞狗跳的,但是市政府如果变成了赵公复铁板一块的天下的话,那样子树立的只是赵公复的威信,也是不利于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孙守义还是希望能够在市政府掌握到一定的力量的,这样子他才有制衡赵公复的砝码。
想了一下之后,孙守义说,赵市长,你这个建议很好,我觉的邵副市长确实是一个说服陆伊川的最佳人选。不仅如此,我觉得就解决伊川集团贷款这整件事情而言,邵副市长也是比胡副市长更为恰当的人选,你不妨考虑一下。
赵公复听到孙守义的这个建议,心里不禁愣了一下,他隐约觉得孙守义的这个建议有点居心不良。这倒不是说他觉得邵依玲负责伊川集团贷款这件事情不合适,相反,他觉得从邵依玲到海川市之后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是一个比胡俊森更为合适的人选。
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如果他接受孙守义这个建议,让邵依玲出面负责这件事情的话,就要从胡俊森手里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这等于是说胡俊森的能力不足于负责伊川集团这件事情。这是在直接打胡俊森的脸,胡俊森那么高傲的人肯定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的。
反过来说他如果不接受孙守义这个建议的话,胡俊森把事情解决不好的话,那他也是会跟着受牵连的,孙守义一定会说我早就说了让你换人了,你却偏偏固执己见,现在出问题了吧?
而且如果不接受孙守义这个建议,也会让邵依玲觉得他这个市长对她不够信任,不肯把工作交给她负责,这会让邵依玲对他也是会有看法的。
同时,赵公复还没办法去怪责孙守义什么的,因为孙守义说的很明白,他这只是一个建议,并不是一个命令,赵公复可以根据情况考虑接受或者不接受的。
赵公复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娘,心说这个孙守义的政治手腕够然是够狠辣的。轻飘飘的一个建议,就已经给海川市政府这边播下了一颗不和的种子,如果他处理不当的话,邵依玲和胡俊森这两个人当中,肯定会有一个会对他这个市长产生不满的。难怪来海川市之前,曲炜会说这家伙是一个政治动物,很善于为自己谋取政治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