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这只老狐狸走了，却派了一个敢冲到聆听会上要公正的小狐狸来！”做不出撕函或是违约之事的婨王只能紧捏着手中的纸张，用唯一的发泄办法向丈夫倾诉不满。“他怎么能这样？他从前根本不会这样。他……他这是给岭国和我都出了一个大难题。他还把妤算计进去。这头老狐狸，怎么临死前变得跟蕝王性情一样？他还是雯灵吗？”
  “霜雪是拔除法肢而死，乞婚函搞不好还真是他没了法肢时所写。我的爱，你还真有参透一切的实力。”谷渠峻神色严峻的调侃：“没了法肢的雯灵，做出不该是雯灵做的事很正常。对了，还记得婼吗？她也在拔除法肢后说了些雯灵根本不会说的话，让蕝那家伙在丧父和失妻的双重打击下索性连雯灵都不做了……”
  回忆婼的离奇事迹，使婨王的怒火下降了不少。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以让理智慢慢占据上峰。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叹息是为逝去已经五百多年的婼，还是为了因婼而背弃种族的蕝王，又或者是为了离开还不足一年，已被自己定位为“老狐狸”的霜雪。总之，现在的她得以冷静下来，就连手也不自觉松开。
  好歹是霜雪死前最后的亲笔，又代表着国与国之间的往来。这张乞婚函再过份，也不该受到揉捏的轻视。可是，不该受不是也受了吗？
  轻揉着纸张上根本不可能抚平的褶皱，婨沮丧的说：“要是能证明失去法肢的霜雪不再是雯灵，我就能以对待他族的规则催毁婚约了。”
  “神灵说句话便可以证明。可神灵在哪里呢？”谷渠峻跃跃欲试：“我不悄悄给港国的朋友去信？问问他们有没有在海洋中找到神灵？”
  谷渠峻知道自己的话一点实质作用都没有。作为封号为“明”，实则也是岭国透明存在的亲王，除了用一些毫无真正用处的话语劝慰妻子，他还能做什么？就连婚约这事，他都不打算发表自己的看法。岭国王者都不能以私欲影响决策，又何况是陪伴岭王的明亲王？纵始他一点也不想女儿远嫁，也不会让妻子或是女儿查觉自己的感受。
  见自己的调侃总算让婨王的脸色得以放松，他赶紧补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我能怎么样呢？失信于泽国？只要我这样做了，很快岭国便会被全世界视作‘失信’的国家。”
  一个不会兑现承诺的国家无法获得他国的信任。岭国在世界上失去话语权事小，让雯灵族背上“失信”的不誉名声事大。作为岭王，无论从国家角度或是种族角度，你都不能做出失信的事。我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所以，注定有一个女儿会离开我。哪怕她是最不该离开岭国的那个？
  “如果把种族、泽国和霜雪都抛开的话，你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合理推翻曾经的承诺。”明知无用，谷渠峻还是压抑不住说：“要不你试试抛开一切？”
  像蕝一样，只管自身不理会所有的纷扰？就算我能不管种族、泽国和霜雪，我能不管岭雯灵的感受吗？岭地从未出过失信的王，这是岭雯灵的骄傲。催毁无数岭王打造，四千多年来使岭雯灵为之骄傲与自豪的荣誉，我办不到，每个接受过储君教育的岭王都办不到。
  想到这里，婨王突然发现了邑王蕝的厉害之处。无论他的形象是正是负，都改变不了雯灵族只出了一个蕝王的事实。能冲破种族的特性，将几千年的传统视若无物，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实力？蕝看来是把曾经的自己砸了个粉碎，再按照他的意愿重新拼凑。
  要是我能有他一半的勇气和实力就好了。婨自私的想：他的实力颠覆了所有的雯灵，我只需要一半，能颠覆自己就足够了。
  “我做不到。”婨无奈的摇头，在唯一一个不需要再掩饰自我的生灵面前，她双眼泛红的说：“我没这个实力。”
  “那就换个思维。几批前往泽国和涌迎隘口的官员不都回报弗蚀是个还不错的孩子吗？”为长女心悸的谷渠峻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还让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愉悦的期盼：“品性淳良，实力又不弱。听说一个月的学习便成为合格的战车主将，还曾用五个月的时间便精通了人族语。这资质，可是二字为名的雯灵中不可多见的。女儿配他，好歹不用走你的老路，做一个分分秒秒都不能行差踏错的岭王。”
  他的资质何止是你说的哪些？只怕双手使剑的技能对他来说也不会是难事！
  这种单字雯灵才能掌握的技能一旦说出来，婨知道丈夫立刻会发现什么。她答应过永久珍藏这个秘密，所以她没有说。
  “不行！就算我改变不了什么，还有岭雯灵。”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婨看着乞婚函嘀咕：“是时候让所有的雯灵都知道我对婚约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了。岭雯灵不会同意，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岭雯灵愿意以死捍卫岭国荣誉，特别是面对数不清多少任岭王用四千年的时间堆砌而在的荣誉。更可怕的是，乞婚函的内容居然没有违反规则，只是违反惯例。若是岭雯灵有了规则作为武器，或许还能硬起心肠来忽略霜雪的因素……
  我还是多和女儿们在一起吧。以后天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已然预见了结局的谷渠峻轻哼了一口气，扬手叫来了侍从：“去把长公主请来。”
  婨王已出，长公主自然也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至于小公主娢，堪称岭国最幸福公主的从午时起就直接霸占了父亲的床榻。虽然这种事不合惯例，可随着无神纪503年允诺泽国婚事，整个岭国都没要求众所公认会成为泽后的她走岭地公主该走的道路，就连婨王会对她颇为宽容。
  这么说来，婚约的变故我们自己也有不可推卸责任？对娢超出常规的纵容也是造就变故的原因之一？
  谷渠峻再次叹了一口气，深感违规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