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三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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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多多 更新:2021-08-08 09:50 字数:10035
肃宗是下了决心要培养出自己的心腹军队和将领,所以只要能入新一军,有战功,就提升的快,前世的萧衍和秦沥阳都是这样。
秦锦坐在马车里就呵呵了,若是她的皇帝舅舅知道以后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萧衍会夺了他孙子的江山不知道会不会在皇陵里面悔的肠子都青了。
皇帝舅舅看重萧衍大概就是看中了他同为萧氏宗族之人的身份吧,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来,他总觉得萧衍那一只已经被变成庶民了,若是能得他重新重用必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当年为了让肃宗登基引了忠义侯这头狼来,可是她的皇帝舅舅却是为了防忠义侯这头狼,彻底的唤醒了一条潜龙。
真是一个比一个能作。
秦锦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默默的低叹了一声。
“殿下,到了南大营了。”马车缓缓的停下,剪雨轻轻的对秦锦说道。“外面下雪了。郡主还是在车上等吧。”
“恩。”秦锦点了点头。
她今日是特地来南大营的,萧衍马上就要随着新一军开拔了,她总要在他离开之前再来看看他。
虽然这半年的时间她能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不过让她欣喜的是自从那夜在宫里相见之后,萧衍是真的不躲着她了,与她越来越熟捻,举止也比之前亲昵和自然许多,这是好现象,要保持和发扬下去。
秦锦朝马车的窗外看了看,吩咐道,“还是将马车停的远一些,这里不太好。”马车现在停靠的位置距离南大营正门不远。现在又开始下小雪了,这南大营门口有不少的百姓前来探视自己的亲人,人家都穿着普通,赶着简单的牛车和马车,秦锦所坐的这两华丽的马车朝这边一停,真是有点戳别人的眼睛,太惹人注意了。
赶车的人称了一声是,随后将马车远远的停到了侧边的一个小树林的旁边。
剪雨下车去南大营找人。
原本新一军借用了南大营的地盘,封英训练的时候是不准将士们的家眷亲属前来探视的,但是再过两天,新一军就要开拔奔赴战场了,封营训练已经结束,有三日的休沐时间,所以陛下开恩,准许新一军将士的亲人们前来探望和送别。这两天南大营门口都十分的热闹。
萧衍才沐浴完,就有人过来和他说外面有家人找,他就是一愣,他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随后他马上就回过神来,多半是秦锦找来了。
萧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匆忙的走出了营门,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剪雨,果然是秦锦来了。
剪雨将他带到了马车这边,“殿下,萧公子来了。”
马车的乌木雕花车门一开,一张俏脸探了出来,“萧大哥。”秦锦对萧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从车上跳了下来。萧衍刚要行礼,就被秦锦给拦住了。
“都说了,咱们私下见面没那么多礼数的。”秦锦笑道。
“礼不可废。”萧衍一板一眼的说道。
秦锦只能朝天翻白眼。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句“礼不可废”所以即便他日后当了皇帝,也将自己给尊为太后吧。秦锦怒摔,她又不是他娘!要尊也是尊太皇太后好不好!
萧衍依礼来行礼,秦锦却是掐着眼皮朝四下看,生怕被人注意道。
她今日可是和秦沥川磨了又磨,让他帮忙瞒着逃学出来的。
等萧衍行礼之后,秦锦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来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她拉着萧衍拔腿就朝小树林里跑,跑出去两步又回眸朝剪雨她们一瞪眼,“你们不准跟来。”
剪雨他们只能马上停住了脚步。
秦锦带着萧衍走到了小树林,朝外看了看,没人跟来这才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郡主要对臣说什么?”萧衍问道。
说什么来着?秦锦被一问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她想好的事情这一转身就给忘记了……
“哦,对了。”秦锦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不行,总是容易忘事。她摘下自己挂在腰间的一只被她撑的鼓鼓囊囊的大荷包,里面包了一袋子金灿灿的小金桔干,她将荷包递给了萧衍,“这个是给你的,现在是冬天,西边条件苦吃不到什么菜,你去了时间长了,难免会得烂嘴角的毛病。我听宫里的太医说,吃点这个可以不得那个病。这些金桔是靖国公府里面的树上长的,我亲手摘的哦,让剪雨和折风都已经帮你烘干了,你去了西边之后拿来泡水喝。你可千万别忘记了。这里可以泡不少时日,等日后你喝完了,写信给我,我再托人给你带。”说完她觉得萧衍拿着太累赘了,就将这荷包替萧衍挂在了腰上。
萧衍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棉布长袍,本来是将他的人映衬的沉稳秀美而又挺拔的,被秦锦给挂上了这只花花绿绿又被撑的变形了的荷包之后,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可笑,秦锦却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手,对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满意。
萧衍垂眸看着帮自己挂荷包的那个小姑娘,她最近好像在长个子,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她长大了一点,她长的飞快,不知道等下次自己回来的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衍的眼眉柔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西边没菜吃?去了时间长了会得烂嘴角的毛病?”这事情连他都不知道,萧衍问道。
呃!不好,要露馅!秦锦光顾着拍萧衍的马屁了,却是忘记这一世的现在她就是养在深宫和豪门大院不问世事的小姑娘。凭她现在的见识哪里会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
“你知道我容易生病。”秦锦的心思也是转的飞快,她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宫里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多半都和我熟的不能再熟了。有的时候他们给我看完诊,也会和我说些奇闻异事,我是听他们说的。”
萧衍点了点头,心底暖意流动。
他是猜到这几天秦锦多半会来看看他,毕竟他要走了,但是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大梁最最尊贵的小姑娘居然会真的将他的事情放在心尖上。
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让萧衍的心底生出了几分柔意。
今日天寒,秦锦穿着一件白色的鹿皮长披风,白色的鹿皮本就千金难求,秦锦的这件披风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她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她与他明明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人,她却依然可以毫无芥蒂的与他如此亲昵的站在一起。
一时之间萧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他活到现在,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人心薄凉,他心底的热度早就被这尘世的一切给消耗殆尽了。他的心是冷的,只有在秦锦这里他才会感觉到一种被人关怀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足以驱散燕京城冬日凛冽的寒气,叫人如沐春风。
他喜欢这种感觉。
萧衍忽然很想抬手去拂去那些落在她肩膀的雪花,生怕那些雪花会冻伤和埋葬掉她脸上的笑容。
“郡主在这里稍等片刻。”萧衍对秦锦说道,“臣去去就来,”说完他拔腿就朝外跑了开去。
这是要干嘛?秦锦愕然,她见萧衍跑去了马车的位置和等候在那边的剪雨说了两句话,不一会他打转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油纸伞。
等萧衍再度回到秦锦的身侧的时候,他替秦锦撑开了油纸伞。
秦锦不由抬眸,红色的油纸伞下,面容清俊秀美的青年长身玉立,光透过油纸伞落下,在他的面容上染了一层暖融融的淡红色,让他原本略带清冷寒意的面容变的柔和温暖了许多。
萧衍果然生的好看。秦锦不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此时的萧衍尚未上过战场,还不曾带着那种从刀尖上滚过,血海里浸透过而凝练出来的杀气,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浊世独立,眼眉如画。
若不是前世有被他囚禁一世的记忆,秦锦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样的萧衍给迷住了。
他手里的伞遮在自己的头顶,挡住了漫天飘落的雪花,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秦锦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曾替自己撑过伞,只是那时候外面下的是雨而不是雪。
而她的身份也不再是泰和郡主,而是太后,他也不是现在这目光柔的少年,而是杀伐狠绝,让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摄政王。
秦锦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她忙低下了头。
“萧大哥,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度见到你。”秦锦幽幽的说道,“或许等你回来我已经可以嫁人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就成家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萧衍说这些,只是刚才鬼迷了心窍,嘴一滑就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秦锦就十分的后悔。
萧衍有隐疾!她这样不是坑别人家的姑娘吗?让别人守一辈子的活寡?
罪过罪过。
秦锦嫁人?
萧衍闻言之后嘴角的柔意顿消,他有点发懵,他从没想过泰和郡主会提及她要嫁人的事情。这有点太过突然。
不过很快他也就释怀了,她长的那么快,现在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又是生的那般美丽,风华初成,等再过几年,她可不就是要长成一个容颜动人的大姑娘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如同泰和郡主这般尊贵的身份,自是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心向往之。
只是等她嫁人了,应该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与自己相对而立了。
萧衍的心底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他在这个世上能真正亲近的人不多,秦锦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在他的心底,秦锦是十分珍贵的。
萧衍深吸了一口气,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他在这边堵个什么劲儿?
“找夫君比不得别的事情,须要放亮了眼睛仔细的看,你身份尊贵,自是不用着急。一定要找一个品貌皆上乘,待你又好的人才可以。不要轻易的松口,须要看通透了点头。”萧衍开口说道。
说完他也有点发愣,他和秦锦说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秦锦却是深以为然。妈的,她又想骂人了,上一辈子就是稀里糊涂的,所以才上了萧呈言的贼船,上去了就下不来!“萧大哥放心,这一……那个这种事情我是一定会当心好了的。不会让自己跳进火坑里。”
“恩。”见秦锦丝毫没有半点恼意,萧衍这才松了口气,他想要朝秦锦笑一下,却是觉得脸上的肌肉还是有点怪怪的,笑不出来。
“对了,萧大哥,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打了一个包袱放在马车上。我知道你们行军辛苦,所以还有其他的东西我就扔给我大哥了,叫他帮你拿着。到时候你少什么只管朝他要就是了。他不敢不给你的。”秦锦说道。
萧衍……
虽然他知道秦锦这是在关心他,只是他现在身份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而秦沥阳却已经是副将了,他一个小士兵去找副将要东西,这画面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诡异。
秦锦的好意不能辜负,萧衍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他见秦锦的小脸冻的有点发紫,鼻子头都已经红了,于是劝说道,“时候不早了,殿下出来的时间也长了,还是现行回京城吧,若是回去晚了,城门关闭,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萧衍这么一说,秦锦才有点慌了起来,她今日是偷溜出来的,没和靖国公还有靖国公夫人说,还真的是要赶紧回去,不然秦沥川抗不住啊。
所以她也不敢在留,又叮嘱了萧衍几句,带着他去马车那边拿了包袱,这才上了马车,在萧衍的目光注视之下,掉转了方向赶回京城。
萧衍背着秦锦给他的包袱回到营房之中,将他身上挂着的荷包摘下来,拿出了两片金桔干,随后将剩下的东西还有刚刚那只包袱一并收拢到自己的行礼之中,这才去倒了一杯热水,将那两片金桔干泡了进去。
金桔泡水带着一股淡淡的桔子香气,水有点酸,十分的爽口,萧衍静静的独坐一隅品着带着桔子香气的茶水,水杯之中升腾起来的蒸汽晕染,温柔了他的眼眉。
时光流逝,如同手捧白沙,总是会在不经意之中就从指缝之中溜走。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不过足够每个人走过自己的人生阶段。
三年之后,秦锦从女学之中顺利的毕业了。夏烟大她几岁,所以早在萧衍离开京城那年便已经毕业出了女学,少了夏烟的女学,秦锦活的自由自在的。
太皇太后的身体在这三年之中已经不可逆转的越来越虚弱,秦锦知道她也拖不了许久的时光了。所以才她有空的时候,她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宫里的。
她无力去阻止一个人生命的流逝,好在她上一世自己活了七十多岁,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对这种事情已经说不上特别的痛苦了。
人死,或许会开启另外一端旅程,就如同她一样,上一世已经身死,却还能重新活上一回。
太皇太后年事以高,能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秦锦虽然对生老病死已经看得很开,但是从感情上还是舍不得皇太后和太皇太后。
她们是将她从小看护到大的人,是这个世上她最最亲近也是最最依仗的人了,她能有那么完美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因为这两个女人无私的呵护与庇佑。
她的小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她是希望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段时间里面,但是这也只能是她最最美好的愿望而已。
人总是要长大。
如今她已经快要十五岁了,只等及笈之礼一过,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姑娘,足以谈婚论嫁了。
秦锦现在越来越着急……最近她在宫里听的消息,皇后已经启奏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再张罗着给萧呈言选太子妃了。
萧呈言如今年纪不算小了,再过几个月就年满十八岁。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已经变相的试探过了她的口风,看看她愿意不愿意留在宫里。
按照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意思就是希望秦锦能成为萧呈言的太子妃。
这两个老太太总是希望将最好的留给秦锦,秦锦十分感激,但是!!!萧呈言不是最好的,而是一个巨大无边的坑!
这一世她再掉进去就完蛋了!
萧呈言也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意思,所以只要现在是秦锦入宫,他都会抽出时间朝秦锦这边跑。
他这样弄得秦锦真的是一个头有两个大!毕竟他的身份是太子,秦锦也不能真的将他踹出去,只能和他虚与委蛇,这人以后还是要当好几年的太子的,心眼有不算大,脾气又差,可是不能现在就将他给得罪狠了……免得日后他登基之后转找自己的麻烦,那她就有悲剧了。
人生在世,果然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苦”!
这三年之中,秦锦倒是保持着和萧衍通信的习惯,一方面他离开京城,但是好感不能不继续刷下去,另外一方面,她也是闲的无聊了。女学的课业她上一辈子都学过,学的比那还精,她可是鸿儒蓝逸的关门弟子。就算是进宫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事情。
与萧衍通信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前一世不苟言笑的萧衍其实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笔下所描述的边关简直壮美极了,每每展信阅读,那风光便如同画在了字里行间一样,就连边关风土人情,在他的笔下也是写的十分有趣。
只是因为战事的缘故,他写的信并不算多,有的时候好几个月也收不到一封信,但是只要收到一封,就够秦锦看上好久。看得出来萧衍写的十分的用心。
她忽然好向往边塞风光。
她的前一世就如同被囚禁在华丽鸟笼之中的小鸟,早就不知道飞翔是什么滋味。
“长宁,你真的不想嫁给你表哥吗?”太皇太后看着为她敲着腿的秦锦,再度提起了这个话头。
“老祖宗,我对表哥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爱。”秦锦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子猛然一跳,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表露出来,抬眸温柔的笑着,“老祖宗,长宁能不能和你求一个恩典?”
“这孩子,你说就是了,你提出来的要求,哀家什么时候没应承过?”太皇太后听秦锦说的哀切,心底顿时就软的不行了。她稍稍的起身,宫女们马上过来在她的身后给她垫上了靠垫,太皇太后拉起了秦锦的手,“来吧,好孩子,和哀家说说,你想要什么?”
秦锦被太皇太后拉着坐在了她的身边,人被她半搂到了怀里,鼻子头就是微微的一酸。
这世上最最疼爱她的莫过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
“长宁才回靖国公府的日子就看到了父亲当年留下的一幅画。”秦锦窝在太皇太后的怀里,慢慢说道,“即便我没见过我的父母但是从那副画里面也看的出来当年父亲与母亲之间的那种感情是有多深厚,那一笔一画,浸透着的便是让人心碎的感情。太皇太后,我知道身为皇家之人,对情爱之类的事情并不能奢望,婚姻大事自古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是母亲真的很幸运,能找到父亲那样的男人爱着她。即便他们没有能厮守白发但是,谁又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天长地久的呢?”秦锦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老祖宗,当时我看到那幅画,眼眶就湿了,和大伯母一起哭了好久。”
秦锦这边眼泪一掉,太皇太后想起了自己所疼爱的孙女,这心也是如同刀绞一样。
“好孩子,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太皇太后的眼角也泪光闪动,骇的一边伺候着的宫女忙递上了帕子。
桂香嬷嬷已经在去年因病离世,可以说太皇太后的身体就是在桂香嬷嬷离世之后变的越来越差的。所以现在伺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已经换了一名大宫女了。
“太皇太后,老祖宗,长宁不敢奢望也有母亲那样的运气能找到如同父亲一样的人。但是长宁也想去试试,求老祖宗原谅长宁的自私,也求老祖宗成全。”秦锦支起了自己的身子,走到塌下,跪了下去,深深的匍匐在地。
见秦锦如此,太皇太后忙也要起身,一边的大宫女赶紧过来搀扶了一把。
“赶紧起来,长宁,好孩子,哀家就准了你的这个请求了。”太皇太后弯腰去拉秦锦的手臂,“赶紧起来吧。这算是什么自私?我大梁不需要那么多无私的公主郡主,我大梁的男人还没死绝呢,轮不到公主郡主们为大梁和亲。”太皇太后也有点激动,说的声音高了几分,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大家围着太皇太后又是顺气,又是递帕子,递水杯的,忙活了一阵子,太皇太后这才平息了下来。
秦锦扶着她让在她软榻上继续靠着休息,这才在她的面前又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多谢老祖宗成全!”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朝下落。
她知道自己一旦提出这个请求,太皇太后多半是会准的,她之前拿自己的父母出来说了一番就是要先攻心。
结果如她所料,她并没什么特别惊喜之处,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懿旨,即便是萧呈言过来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年前撒娇,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其实自己是傻,只要上一世她也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要了这个懿旨,只嫁她想嫁的人,她也不至于被萧呈言给坑了去。
太皇太后的激动劲头还没过,当下就将皇太后给传了过来,两个人一商议当着秦锦的面就叫人拟了一道懿旨,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个人的名义联合颁发给秦锦,两个人又都在上面用了印,这才将这道懿旨交给了秦锦,另外让人去和肃宗通个气。
秦锦将这道如同保命符一样的懿旨收到坏心,这几天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下了。
从坤宁宫出来,秦锦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她还才刚刚走到御花园的附近,就被匆忙赶来的萧呈言给截住了。
“适才我在南书房,看到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去了父皇那边。”萧呈言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他一把拉住了秦锦的胳膊,将她拽到了一边的假山附近,急声说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给你了一道懿旨?”
“是啊。”秦锦有点不悦,她挣脱了萧呈言的手,后退了几步,“太子哥哥,以前咱们年纪小,拉拉扯扯的没人说什么,如今你我都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再这么拉来拉去的,只怕对太子哥哥的名声有累。”
“你现在倒是忌讳起这个了!”萧呈言顿时将眉心拧成了一个团,“咱们之间真的要在乎这种虚礼吗?”
“真的要在乎。”秦锦一本正经的说道。“曼说太子哥哥现在已经开始在选妃了,没过多久,太子妃嫂子就要入宫,如果被她看到咱们这样,你说嫂子心底会是怎么想的,就连我也是马上开始议亲,若是真的有人喜欢我的话,见到我与太子哥哥这般拉拉扯扯的,谁还敢提这个事情?太子哥哥,请你莫要耽误了我。”
嘿!这话说出来,真特么的解气!
秦锦在自己的心底给自己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憋了那么久,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萧呈言听了之后,脸都黑了!他记忆之中的小表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近人情啊!她见到他都是亲热有加,而且对他从来都是柔柔顺顺的,亏着他一直都在惦念着她,一说要选太子妃,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有小表妹在其中。
萧呈言的心底骤然就透着了一丝的酸气。
她不让拉就不拉了吗?他才是太子!整日看父皇和母后还有蓝师傅的脸色都已经够了,难道现在还要看着秦锦的脸色吗?她即便拿亲王和公主的双俸禄,那封号也不过就是一个郡主!
凭什么下他的脸面。
“你可是喜欢上谁了?”萧呈言阴沉下了一张脸,再度伸手捏住了秦锦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低声恶狠狠的问道。
“没有的事情!”秦锦一急,想要张嘴叫人,但是又觉得不妥,这里毕竟是皇宫,萧呈言又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若是被人看到了,总是不好。她只能耐下性子来,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大掌之中解放出来。“我这些日子都住在宫里,哪里又是很么喜欢的人!”
“那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萧呈言低声逼问到。
“太子哥哥!”秦锦被萧呈言气的胸口生疼,这人有病是吧,他现在按照道理的话应该已经与韩宝琴搅和在一起好久了,怎么还在吃她的干醋,不怪上一世被他骗!若是其他人听到萧呈言刚才的话,还真的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呢!“长宁对着满天神佛发誓,对太子哥哥只有兄妹之义,绝无男女之情!”
听秦锦说的如此这般的决绝,萧呈言就觉得胸口一阵真的堵的慌。
他在宫里素来都将秦锦早就看成是他的人了,反正这丫头一直都和他很亲,又是那样小白兔的性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也不怎么反驳他的意思。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秦锦,秦锦也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两个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干瞪眼瞪了好久,萧呈言这才松开了秦锦的手腕,“那如此,我就等着看看将来长宁找的是什么样的夫婿了。”
“到时候必然有太子哥哥一杯喜酒。”秦锦毫不畏惧的回了一嘴。
萧呈言觉得自己气的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真是一句追着一句堵过来,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小表妹如此的牙尖嘴厉。“女孩子家家的,一点点都不知道矜持!”萧呈言气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矜持又不能当饭吃!”秦锦跳着脚又回了一句,气的萧呈言脚下一个趔趄,回眸又狠狠的瞪了秦锦一眼。
秦锦做了一个鬼脸过去,萧呈言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离开。
等萧呈言走没影了,秦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从假山边上走了出去,找到了在路上等候着她的侍女们,这才算是离开了御花园。
“县主,看着样子,太子殿下是很喜欢泰和郡主啊。”等他们都走了,又隔了一段时间,假山的另外一边才走出了一主一仆二人。
那位姑娘盛装打扮着,她穿着的是县主礼制的宫装,浅杏色的披帛曳地,里面套着对襟盘扣的山河纹理裙,满头的珠翠,行走间如同弱柳扶风,叮咚作响,脸上的妆容也是经过了精心的修饰,艳丽而不妖,又带着几分端庄,正是也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夏烟。刚才她为了不发出声音,愣是僵直了脖子一动没敢动,弄得她现在脖子后面好生的酸痛。她抬手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稍稍的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的发涨的脖子,冷笑了一下,“他上杆子喜欢有什么用,人家秦锦可是牛气的很,不要他。”夏烟轻蔑的一转眼。
她这几天入宫入的也勤快,为的就是多在萧呈言面前露露面。
刚才她在凤翔宫里陪着皇后姑姑说话,就听到皇后姑姑那边的一个小太监过来回报,说是太子已经从南书房出来,朝着御花园的方向来了。
南书房在前朝,过来的路途比较远,而皇后的凤翔宫就在御花园的边上,于是她就马上拜别了皇后,匆忙的跑来御花园躲着,想要和太子萧呈言来一个不经意的邂逅,给他一个惊喜。
这惊喜是没给到萧呈言那边,是给了自己了。
让她白白的听到了刚才萧呈言和秦锦的对话。
秦锦那死丫头片子,居然还不待见萧呈言,这是好事,但是夏烟却总是觉得心底怪怪的,就好象中午吃饭上了一盘菜,是她的心头好,她手不够长,够不着只能光看着流口水了,却被离的近能够到的人给嫌弃了,说那菜不好吃,要给倒掉是一个道理。
太倒人胃口了!
“那以后是不是就不用防着泰和郡主了?”她的贴身丫鬟问道。
“你有没有脑子啊!”夏烟气的一抬手拿尖尖的指甲直戳丫鬟的脑门,戳的她痛的要命,却是一点都不敢叫疼,生忍着,“没听到太子对她是上了心了吗?太子是什么人?将来要当皇帝的!这世上还有皇帝弄不到手的女人吗?”
想到这个夏烟就更气了,觉得不解气,又在自己的丫鬟手臂上拧了一把,看着她的脸都疼的发白,这才松了手。“以后说话过过脑子!”
萧呈言不喜欢她,她明白。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萧呈言。
如果夏烟现在去问秦锦的话,那秦锦绝对可以告诉夏烟答案。
夏烟曾经当着萧呈言的面打过韩宝琴一个耳光。
这种小事,夏烟是绝对不会放在心头的,但是萧呈言会。
其实这事情也是上辈子秦锦后来才知道的,有一次萧呈言喝多了,在她那边破口大骂夏烟,数落着她条条的罪状,其中最叫萧呈言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一条了,主要是夏烟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是,也敢跑去他的东宫撒野,韩宝琴不过就是端来的茶水太烫了,还不小心撒了点在她的手背上,烫到了她,她想都没多想,反手就给了韩宝琴一个耳光,将人家的鼻血都打了出来。
这把萧呈言给疼的……
萧呈言对夏烟的印象就是在那一次完全彻底的崩坏的。她那一巴掌即便是打在东宫其他侍女的身上,萧呈言也不会对夏烟有好印象,倒不是因为萧呈言对自己宫里的人有多好,因为萧呈言很小气,他的地盘只有他才能随意的打骂别人。而夏烟什么都不算,居然就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要是让这样的女人当了他的太子妃,还指不定要怎么样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了。在这方面,萧呈言还算是有点眼光的,真的选了夏烟当太子妃,他的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只可惜夏烟不会去问秦锦,所以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萧呈言给得罪了。
等秦锦走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凑在一起商议了商议。
太皇太后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你看看哀家这把老骨头大概也是熬到了岁数了,你说哀家还能拖多久?若是哀家这么一咽气,长宁就又要耽误三年的时间。所以哀家也就想着,干脆咱们也替长宁张罗张罗吧。你看如何?”
太后略欠身,“太皇太后不要这么说啊。”
“你别粉饰太平了。”太皇太后笑着抬手摇了一下,“哀家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但是长宁不能被哀家所耽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况且,哀家与你将她养大,这曾外孙女婿总是要看上一面,哀家这心才能定的下来。”
“谁说不是呢。”听太皇太后这么一说,皇太后也点头。“其实啊,儿媳这些日子,也是觉得心口总是发闷,叫太医来看了几次,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儿媳觉得是不是也快到时候了,先帝爷是不是也在召唤儿媳了。太皇太后啊,长宁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若是要嫁人,万万是不能太委屈了,她脾气性子都好,虽然说咱们答应了让她自己找,但是也要替她长长眼才是。女孩子的这一生啊,就怕嫁错郎”
皇太后说完脸色就有点灰暗,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在宫里相伴多年,自是知道她又想起了先皇与那洗脚婢的事情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斗来斗去的,自己的丈夫倒是双腿一蹬就没了,独留她一人在这尘世间浮浮沉沉几十年的光阴。
太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