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混混沌沌地也知道慌了，勾着他的手一松，就去推他：“给老娘……走开……”
  看她半眯着眼，神情倔强，晋阳突然笑了：“要我别走的是你，要我走的还是你……”
  说完他按住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扯过被子捂住她露出来的肩膀，坐在床边哄着她：“快睡吧……”等了一小会，他看着她迷蒙的神情沉着嗓子开口：“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他刚刚只是想吓吓她，可换了别人可就难说了。
  等宁宁睡过去后，他调好房间的温度，仔仔细细的拉好窗帘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抬手关灯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她会不会怕黑……想了想，晋阳又回身去开了一盏昏黄柔和的壁灯后才放心关门出去。
  客厅没开空调，在这种深夜里还是微凉的。晋阳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光亮走到沙发旁坐下。
  一种被人抽光了力气的无力感又一次向他袭来，鼻子很酸，但是眼眶干涩到发疼。好多情感宣泄不出来。
  夜晚总是漫长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心里又有太多隐晦的想法在不停滋长，他一面垂死挣扎又一面告诫自己：不能勉强。
  几个回合下来，他终于向自己投降，从茶几上抓过钥匙就出了门……
  车子一路狂飙就向着学校开去，他一路踩着油门，就像是午夜里开着机车在无人的街道上放肆疯狂的青年一般无所畏惧。
  门卫室的保安给他放行的时候还问：“程教授，可是出什么急事了？”
  晋阳点点头，踩着油门就走，他是有急事，他怕再晚一点自己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教职工公寓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两盏灯还亮着，而她二楼的窗户却是黑的。
  晋阳情怯，傻傻的看着二楼的窗户，不敢掏手机给她打电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着二楼的窗户看了多久，他只是在想着，要是这时间里，她房间里的灯亮起来了该多好。这样自己是不是就有理由留下她：你看，我们有心灵感应……
  奢望终究是奢望，时间在流逝，可房间里的灯并没有亮起来。反倒是突然下楼的曲教授在楼下碰到了痴汉般的晋阳。
  “晋阳？”戴着眼镜的曲教授有点不敢确认，随即又喊了一声。
  晋阳恍然回神，看着自己面前和蔼的脸庞，下意识的微微弯腰：“啊……曲老师，您好。”
  “晋阳，这大半夜的，你站这里干嘛呢？”说完，还顺着他先前的目光看了一眼楼上，然后恍然大悟：“哦，你是来找漫漫的？”
  晋阳窘迫，点头：“嗯……”
  “哎……”
  听晋阳“嗯”一声，曲教授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
  顿了顿，她劝晋阳：“别等了，回去吧，她昨天就已经走了。”
  “走了！”晋阳心里一抽，不会的，她明明告诉自己明天才走，为什么，为什么……
  一看晋阳的表情，已经是过来人的曲教授瞬间明了，她走过去拍拍晋阳的肩膀：“好孩子，回去吧……”
  ……
  赶着去给自己在医院吊水的老公送东西的曲教授叹着气离开了，留下晋阳一个人在夜色里苍凉……
  回程的路难行，晋阳握着方向盘忍着心下的抽疼，副驾驶上的手机开着扩音，里面正中英文切换的念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
  回到家里，他觉得房里越来越冷越来越暗，胸口也越来越疼。
  卧房里有奇怪的声响，想起里面还躺着一个喝醉了的宁宁，晋阳忍着濒临崩溃的情绪开门进去。
  门一开，他就被吓坏了，宁宁整个人摔在地板上，正意识迷蒙的呻|吟着。晋阳开了大灯，两步走过去抱起她，才发现她吐了一地，连自己身上都弄得一塌糊涂，额角也不知道在哪里磕伤了，正汨汨的冒着血珠。
  他来不及思考，抱着她就放到了床上，然后翻箱倒柜的开始找消毒水和创可贴。
  给她清理好伤口后，晋阳为难了，她这一身污渍要怎么办……
  家里没有浴缸，只有淋浴，要怎么给她清理……
  晋阳开始去拍她的脸，想唤醒她，结果无功而返。几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抱起她进了浴室，咬着牙开了淋浴，一手抱着她，一手举着花洒对着她身上沾满污渍的地方冲去……
  水过衣粘身，在加上薄纱的材质，宁宁在晋阳面前已经相当于个没穿衣服的人了……
  被水冲来冲去的宁宁开始挣扎，一边推着他一边开始哭，哭得惊天动地。
  晋阳怕她摔了，又怕她伤口碰水，只得关了水安抚她：“别怕别怕，我是小绵羊啊……”
  可宁宁只是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一边哭一边推搡他。她身上还在滴水，晋阳也被她闹腾得浑身狼狈。
  实在没招了的晋阳只能狠下心，一把撕开了她的裙子，从旁边摸过来一块浴巾把她胡乱裹住，又一口气把她抱回了床上用被子裹住。
  一番折腾下来，宁宁渐渐清醒了，红着眼看着站在床边衣服还在滴水的晋阳，有点含糊不清又闷声闷气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的她，内衣裤*，身上好像还缠着一块乱七八糟的毛巾，被裹在被子里像一只虾米，并且额头还痛。抬手一摸，还能摸到创可贴。
  一瞬间，宁宁眼泪汹涌：“小绵羊，你到底干了什么！！”
  晋阳看着她红着眼睛的委屈模样，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在学校门口的餐厅遇见她的那一回，她也是这样眼睛红红的模样，心下一软，低声道歉：“对不起……”
  听他一说这句话，宁宁仿佛得到了证实一般的哭出了声，反手抓着枕头就对他砸过去：“你个禽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禽兽！！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床上的东西接连不断的被宁宁砸出去，眼看着她向着床头柜扑过去，晋阳再也不静静承受，而是大步走过去按住她劝：“你冷静点，我没做什么。”
  挣扎间，晋阳生生挨了宁宁一个耳光……
  耳光清脆声响起后，空气瞬间安静了，宁宁停下动作，用被子卷着自己默默抽泣。
  晋阳暗叹气，蹲在床边看她：“你冷静一下，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禽兽的事……你吐了，我没办法……”
  宁宁拿眼睨着他，似信非信：“那你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我……”
  晋阳语塞，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我刚刚出去了一趟，把你一个人丢家里，回来就发现你吐了还磕伤了，所以我才说对不起。”
  “还有就是……我撕了你的裙子……”
  晋阳说完后就静静等待着暴风雨来临，结果暴风雨倒是来了，只不过有点偏：“你撕了我的裙子！！！”
  “你知道那是什么裙子吗！！那可是然然婚礼的伴娘服！我还要留着纪念的！！”
  错愕之余的晋阳赶紧认错：“是是是……我都赔给你，都赔给你……”
  宁宁鼻子一抽，吼道：“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晋阳起身，走了两步有回头：“那个……”
  “你又想作什么妖！”宁宁没好气的看他回头。
  “……你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
  唉……
  晋阳走向衣柜，掏出一件衣服放到床上：“穿我的吧，这件买来没穿过的……”
  “我去给你找吹风机，你把里面的衣服吹干。”
  ……
  卧室里有吹风机的“嗡嗡”声，过了一会宁宁打开门飞速的说了句“刚刚不好意思”后，就猛地关上了门。
  坐在客厅的晋阳抿唇露出了一丝笑意，她那样简单恣意的过活，真好！
  闹腾热烈，不像自己，就算有各种情绪，也只会隐忍在心里。
  ……
  凌晨三点半，窗外灯火凋零，晋阳合衣躺在沙发上，脑海里开始闪现林漫的脸庞和……宁宁红肿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闭眼，这两样就一直交叠在他脑海里出现，一个让他痛，一个让他柔软。
  过了一会，有轻轻的开门声响起，晋阳连忙闭上眼，就算在昏暗中，也要做到“非礼勿视”。
  转眼间，柔和的棉被就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温暖袭来，让他整个人都安心了。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宁宁离开的脚步声，于是偷偷睁开眼，就在这一瞬间，宁宁俯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他甚至闻到了她呼出的气息里还带着淡淡的漱口水的清香，那短短的两秒钟里，他还感受到了她唇瓣微微的颤抖和温润。
  之后宁宁轻手轻脚离开。
  而那一个吻，就成了晋阳在暗夜里的救赎，就像一滴水砸中静谧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一般，晋阳的心里开始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