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漱！”
  简宁抽回了手，如受惊的兔子似地蹿了出去，浴间的门在霍彦琛的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霍彦琛还维持着一手撑床板，俯身入铺上的动作——可现下怀里已经是空了。
  他屈起指节，齐整地扣了扣弱不禁风的窗玻璃，下令：“明早6：30早读。”
  窗外的小孩儿一溜烟地跑了。
  简宁避开伤口，简单地擦拭了身体，然后换了衣服……贴身的衣服都是新备下的，大小都很合宜，就是睡衣……应该是霍彦琛自己的，上下两件男士的睡衣，简宁把自己插到了睡裤里，然后发现裤子实在又长又宽松，而上衣罩上已经足够地长，于是索性放弃了睡裤。
  她罩着刚遮到膝上三分的男士睡衣走出来，霍彦琛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写文件。这里没有网络，电脑也不过是当摆件。
  在听闻动静后，他抬起头来。
  然后目光一沉，锁在了简宁身上。
  简宁不安地扯了扯衣袖，在无言中总觉得尴尬。
  而霍彦琛在片刻后终于有动作，他关掉了桌上的台灯，在昏暗中站起身来，朝简宁走来，可他到底只是一言不发地经过她，然后径直地走向浴室。
  关门，放水。
  不巧，定量供应的热水刚才都被简宁用光了，霍彦琛打开水阀时，兜头淋下来的就只有冰冷刺骨的冷水。可是雪原的寒意却并未能驱散他胸腔里燃烧得越发猛烈的火。
  他一任水泼下淋湿了衣服，浇透了所有，然后抹着额头向后捋发，终于，换得了灵台的片刻清明。
  霍彦琛关了水阀，失神地仰头盯着狭仄浴间顶上那颗灯泡，恍惚想到的却是圆润的其他。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罢了，既然是妖精，也总有收的住她的法器。
  等霍彦琛赤着上身，只能腰间围巾走出去换衣时候，简宁已成了背伏在上铺的一道影。
  很难说，霍彦琛的心里没有一丝失望。
  但心中高昂的火焰，现在悉已作了涓涓的暖流，流通十二经络，成了无限温柔。
  “做个好梦。”
  他不辨人睡着与否，顾自地说，然后熄灯，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简宁当然没有睡着了。
  她倒想知道，有没有人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和自己喜欢的人睡着上下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因为她现在确实是手足无措极了。
  不敢翻身，不敢动作，甚至是一点呼吸都要放轻，再放轻。
  在灯熄灭之后，简宁明显感觉到了床的下沉，这是霍彦琛躺下了。可是在这动静之后，床下再没有一丝动静。
  只有平稳的呼吸，只有呼吸声在提醒着简宁这个房间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讨厌的风从窗隙里钻进来，蓄在学校里的狗偶尔吠几声，深夜里的寂静被放得格外大，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无限长的另一端，是简宁意识到的，和霍彦琛的距离。
  她终忍不住，一个翻身挺坐起来，然后握着老锈的扶柄，蹬蹬地下了床，揭开了霍彦琛的被子，躺进他怀里。
  “头疼！”她这样解释自己的意图。
  黑暗里，是他低沉的笑意，然后一个吻，准确无误地落在她额上。霍彦琛把她揽在臂怀里——
  “乖，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