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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凉的夜风吹过，他寡淡清冷的眸子，略微有些愣怔。
  夜色朦胧，月色醉人，夜景迷蒙。
  这里，根本不是雪峰山，是哪里？
  他想了想，自己似乎许久，未瞧见人间的美了，这次一见，反而有些恍惚。
  ……这大抵是梦吧。
  他屈膝，坐落，靠于树上，任凭夜风浅浅，将他的乌木发丝吹散。
  “想什么呢？”心尖的那个人，嗓音清凉，低低传来。
  那人，赫然是少年装扮，墨发如瀑，黑瞳耀眼如星辰，五官精致剔透，眉尖英姿飒爽，噙着几分玩世不恭，静静地坐于他身侧。
  “你也觉得，这儿很美，是不是？”
  她单手支额，嗓音清冷，入了他的心。
  那人见他不回话，也清楚他沉闷的性子，自顾自笑着开口，“这里是我选的地方，当然很美。”
  她啊，是一如既往的心性呢……
  他极其寡淡清冷的眸子，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二人都沉默不语，并肩相坐。
  忽地，他感到肩头一重，侧首，就瞧见那人纤细长睫紧闭，枕着他的肩头沉于梦乡。
  他的身子微僵。
  果然……是梦呢。
  多年来，他做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梦，与她的相遇，与她的相处，每件，都是往事。
  可没有一个梦，是像今日这样，溢满了柔情。
  “师父……”梦里的她，糯糯低语，眉尖温柔。
  他伸手，指尖触及到她微凉的发丝，有些小心翼翼的，唇畔，含着浅浅的淡笑。
  真也好，虚也罢。
  甜又如何，苦亦如何。
  万丈红尘，有种执念，剪不断，理还乱。
  “烬儿。”老者沧桑的话语，将他唤醒。
  他微微偏头，古道仙风的老人，双手负后。
  “她已作为人妻，养育一子，这是你终年困于雪峰山，受着病疾之苦所换来的，你可曾后悔？”
  “师父，你可曾后悔过。”
  老人微微一愣，忽尔笑了，“为师，也不曾后悔过！为师这次来，就顾及着你孤身一人……算罢，为师这次，真的走了。”
  “师父……”他敛睫抿唇，老人漂浮的虚影渐渐变透，风一吹，就散了。
  他心中一顿。
  突地，手背触及到一片微凉，眼前，再次恢复黑暗。
  想来，是梦醒了。
  细雪纷纷，雪景有多美，他也不能瞧见。雪中，见他缓缓伸手，手心接过一片雪，转瞬消融于掌中央。
  不过是转瞬即逝。
  不过是南柯一梦。
  梦醒了，就再也不会做了。
  越做，越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