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9年.华夏.津市
  一辆满载着乘客的9路公交车正如往日一样行驶着，车上的乘客也如同往日一般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公交司机按下广播键，喇叭里响起不带感情的女声：“二里河啤酒厂就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司机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一站在一条很偏僻的小路上，周围是画着拆迁字样的老旧建筑，广播里所说的啤酒厂也早已废弃。
  司机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下车的？没有下车的就不停了啊!”
  没人回应，司机拐了弯一脚油门加速驶离这一站。
  就在众人各自或闲聊或低头玩手机的时候，一团耀眼的白色光球突然出现在车厢中央上方。
  “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看过去，中间站着的几个人都远远让开。
  白色的光球慢慢下落，变得越来越刺眼，似乎还伴随着耳鸣般的声响。
  车厢里的骚动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他正准备回头去看，突然之间一阵突如其来的爆芒，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完全不能呼吸！
  司机下意识松开方向盘去抓挠自己的脖子，但马上就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如同触电般紧绷起来！
  司机整个人都僵直住，踩着油门的那条腿绷得笔直，手指几乎已经插进来自己脖颈处的肉里！
  几秒钟之后，这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以一百五十码的速度迎面撞向了废弃啤酒厂的院墙，“轰”地一声，破旧的红砖院墙坍塌了一大截，整辆公交车穿墙而过一头撞在了啤酒厂的废弃办公楼上！
  十几分钟后，接到报案的交警和急救车赶到，在他们撬开公交车下客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名年纪较轻的交警战战兢兢地问道：“师傅……这……这……”
  现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在他们万分惊恐的视线里，是一整车死状诡异凄惨的干尸!
  干尸东倒西歪互相交叠，所有干尸的面部都保持着临死前绝望和极度惊恐的表情！
  他们都像是风干的木乃伊一般，干瘪、扭曲、毫无血色！
  “这……”，一名四十多岁的男性急救人员先开了口，“这怕是要通知刑警了吧？”
  年纪较大的那名交警掏出处理事故的相机迅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道：“小李，你去联系刑侦，我们先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活的。小心些，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他虽然硬着头皮准备上车，但大脑却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脚做出一丝挪动，咽了咽口水慌乱地看着那一车厢的干尸。
  几名医护人员也都没敢动，纵使他们见惯了死人，可眼前这些干尸的恐怖程度是他们平生仅见，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方才说话的那名医护人员先开了口，说道：“我……我一个人上去，你们都别动。”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次性鞋套穿好，然后运了好半天的气才抖若筛糠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尖送进了公交车里。
  “这个没有呼吸了”，他小心翼翼穿梭在干尸堆里，一具一具试探鼻息，“这个也没有，这个也没有……”
  正检查到一半，车厢前部有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
  他吓得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然后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扒开那几具尸体查看!
  一条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孩，她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着。
  “这有个活的！快，快，拿担架！”
  |三个月后|
  曹飞站在特护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向里面的女孩子。
  她正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膝瑟瑟发抖，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
  曹飞看向身边的医生问道：“她是真的失忆了吗？”
  医生回答：“你都找了好几个省里的专家来诊断过了，怎么还来问我？”
  曹飞叹了口气道：“她是……”
  “我知道”，医生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她是你们一起案子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嫌疑人，这我都知道！可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你总不能让我把她脑子解剖了给你看有没有犯罪证据吧？”
  曹飞皱着眉看向病房内，女孩儿依旧缩在角落中，她的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外的曹飞，然后立刻躲闪抖得更加厉害。
  “还有，我强烈反对你再给她看那些犯罪现场的照片。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给她看了什么，但这已经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只会更加不利于她康复。”
  “我知道了”，曹飞点点头，“以后我会注意的。”
  “如果你再想问什么，最好派个生面孔来，她现在对你们的人都很抵触。”
  曹飞告别医生，转身走向电梯间。
  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正在安全通道口偷偷抽烟，看见曹飞走出来触电般地扔掉烟头迎上去。
  “曹队，今天还是不让咱们见吗？”
  “嗯”，曹飞按下电梯按钮，“一会儿回去看看新来的两个毕业生怎么样。”
  “啥意思？”
  曹飞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个案子要拖很久了，明天换个生面孔来跟她接触吧。”
  小警察搓了搓下巴，似是自言自语道：“二十七条人命啊，这要是破不了案咱不得被总局骂死？”
  “你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小警察狠命地摇摇头：“……没有。”
  |三年后|
  白露穿着一身吉普赛女郎的碎花裙，带着一头大波浪假发，脸上的烟熏妆将她原本清纯精致的脸庞遮盖得不留一丝痕迹，活脱脱一个小神棍的样子。
  没错，她就是三年前那起公交惨案中的幸存者，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嫌疑人。
  这儿是她在步行街小巷子里租的一个店铺，星座塔罗水晶球，各种年轻人时下流行的算命的玩意儿她这儿都有。
  “白露”这个名字，是曹飞后来安排接触她的一个小警察给她起的，这个小警察名叫楚一方。
  很久之后，白露才知道楚一方竟然是拿名字调戏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白露将小店里的照明灯关掉，只留下昏暗的烛光，营造出神秘而恐怖的气氛。
  “哗啦”，门口的珠帘被掀开。
  白露说道：“看事业还是感……楚妈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附近有案子吗？”
  “说了别叫我楚妈妈”，楚一方端着两杯奶茶，递给白露一杯，在她对面说道：“小神婆今天开张了吗？”
  白露摇摇头，端起奶茶喝了两口说道：“问你话呢，这附近有案子吗？”
  楚一方白了她一眼，说：“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打听案情。不过，你最近早点关店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白露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很感激楚一方，却也有些忌惮他。
  因为他真的对她很好，可也是她唯一无法“探知”他记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