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你了。”
  楚清清笑笑。
  “萧王妃客气了。”
  桃花福了福身，带着楚清清前往前殿。
  一路上灯火昏黄，微风吹动檐角的盏盏宫灯，让灯笼里的蜡烛一下下地晃动着，忽明忽灭。
  楚清清冷眼看着，只觉得深夜中的凤仪宫不复白日里的富丽堂皇，甚至还显得有些阴森。
  或许，这才是凤仪宫真正的面目。
  桃花和楚清清一前一后，来到正殿。
  桃花走进去，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刚睡着，便惊醒了。
  她有些疲倦地睁眼看了桃花一眼，哑着嗓子道：“是桃花啊。什么时辰了？”
  桃花扶住皇后，轻声回答：“回娘娘，眼下是丑时三刻。”
  “嗯，时间还早。”皇后点点头，疲惫地问，“萧王妃对王婕妤的尸首，已经检查好了么？”
  “是的，萧王妃的手脚很快。”桃花颔首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带萧王妃进来回话？”
  皇后嗯了一声：“带她进来。”
  “是。”
  桃花答应一声，转身带着楚清清进了皇后的内殿。
  来到内殿，楚清清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已经检查过了王婕妤的尸身，从头到尾没有遗漏。就连头发里和耳朵内侧，我也一一检查过了。结果是，她除了身上的一个刀口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口。”
  “嗯。”皇后拧眉，“所以，她是一刀毙命？”
  “是的。”楚清清肯定道，“不过，王婕妤除了身上的刀伤之外，还中了毒。这毒，是被她吃下去的。”
  “中毒？”皇后蹙眉，“看来果然如你所说，那凶手是想让王婕妤失去呼救的力气。他给王婕妤下毒，就是为了带着王婕妤来到本宫的凤仪宫，好在这里杀死她。”
  说着说着，皇后的声音渐渐发冷。
  楚清清颔首：“皇后娘娘的猜测，很正确。”
  “萧王妃。”皇后冷漠地道，“你还发现了什么别的没有？”
  楚清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皇后沉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发现了两个不算大的疑点。”楚清清道，“第一个疑点，是凶手给王婕妤所下的毒。我很想知道，这个毒药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烦请皇后娘娘想个法子，帮我查清这一点。”
  “你放心，本宫会帮你这个忙。”皇后道，“还有呢？”
  楚清清道：“还有，就是王婕妤身上的伤口。”
  皇后蹙眉：“你不是说，王婕妤是被一刀毙命的吗？”
  “是。”楚清清点头，“正因如此，这件事才显得奇怪。”
  皇后微怔：“你的意思是？”
  “王婕妤受伤的位置，是胸口。”楚清清条分缕析道，“按照凶手入刀的位置，他应该是一刀直入肝脏。王婕妤的肝脏破裂，在体内出血过多，这也是王婕妤的直接死因。但是，皇后娘娘。王婕妤受伤的地方，恰好就是一根肋骨的正上方。”
  皇后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楚清清沉声，“按理说，这个人下刀的时候，应该是被王婕妤的肋骨挡到了。”
  皇后拧眉：“继续说。”
  “一个人的骨骼，是他全身最最坚硬的部分。若是凶手的手劲儿不够，那么，他的刀子就会直接被硌到旁边，刀口出现滑脱的迹象。”
  楚清清深吸了一口气，“然而这个凶手，却是直接一刀穿过了王婕妤的肋骨，狠辣快捷，仿佛切的是豆腐，而不是一个人的肋骨一般。此人的武力，非同寻常。”
  皇后听得有些惊讶。
  她随即深深地皱了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楚清清告诉她的这些事情，意味着一个逍遥法外又武力高强的凶手，至今还在宫中徘徊。
  这件事，可当真是令人浑身发毛！
  “你的话，本宫记住了。”皇后深深看了看楚清清，“你还发现了什么别的没有？”
  “没有。”楚清清摇头，“我会医，却不会仵作的本事。现在的时间，也不够我再去对王婕妤的尸身条分缕析。所以，我只能察觉到一丝粗浅的线索。”
  “本宫明白了。你能发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皇后难得夸奖了楚清清一句，“下去吧，本宫先考虑考虑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好。”
  楚清清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楚清清一走，皇后便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烦躁疲惫的模样。
  桃花连忙过来帮皇后揉着额头：“娘娘，您别为这件事烦心。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皇后不由冷笑，“事已至此，桃花，咱们哪儿还有从长计议的时间。”
  “娘娘……”
  桃花叹气，不语。
  皇后想了想，道：“眼下宫门四处落锁，不好走动。等什么时候宫里的门开了，你就去太医院一趟，把本宫最信任的太医叫来。记住，这件事不要走漏了风声，一定要做的干净仔细些，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
  桃花连忙点头。
  皇后见状稍稍满意，吐了口浊气出来。
  另一边。
  楚清清从皇后宫中离开后，回了天牢。
  天牢里，秋夕已经困得睡着了。
  她身上披着楚清清的披风，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着瞌睡。
  楚清清见状有些好笑，又不忍心叫醒秋夕。
  她路过装聋作哑的天牢侍卫，来到秋夕身边蹲下来，原本也想眯着眼睛假寐一会儿。
  谁知楚清清刚一坐下，秋夕便惊觉到了楚清清的来临，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含糊不清了，话里的执着劲儿还是清晰可闻：“王妃！王妃，您回来了！”
  “你这傻丫头。”楚清清忍不住笑了，有点心疼，又有点无奈，“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好好睡觉呢。何况你今天还挨了打、受了伤，更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秋夕挠了挠头，故作无事地笑了：“王妃您放心吧，奴婢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说着，秋夕就要将披风脱下来，给楚清清披上。
  楚清清摇摇头，坚持把披风给了秋夕。
  秋夕没有办法，只能收下：“王妃，您方才去了哪儿呀？”
  “我去检查了王婕妤的尸首。”说起这件事，楚清清压低声音，轻声道，“事情果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