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爱一个人的心境，到底什么模样的？——随手关掉手机屏幕,结束和影帝日常的对话。百无聊赖中的林优,靠在礼堂的窗边,冥想着这个问题。
  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盛宴。
  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又该用什么目光重新注视那个人呢。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和那个人见面,仓促得来不及准备,惶恐得像行窃现场的罪犯，双腿不自觉地想逃离。
  这里是南市,林优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烟花三月的季节。此处是郊区的一个礼堂，会来到这里是因为陆颖的婚礼。
  陆颖和潘东隅的婚礼。
  “以前一直给你添麻烦，很胡闹。进入演艺圈，也就想更接近你，现在我可以为了我爱的男人，退出这个圈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东子他一直很包容我，我……”婚纱礼服的陆颖，微微颔首，脖颈的弧度让人会想起高贵的天鹅。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美丽动人，仿佛还是不久前，她还是在公司寝室楼下安静等待的小女孩，好像不久前，她还是坐在船尾大声哭泣的爱哭鬼。
  这个时候却绽放着美到极致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林优。然后朝他伸出手，“林优，我能不能最后一次抱你。”
  林优没有表情的脸，低下了眼睛。不说话，就是林优式的默许。
  “我曾经很努力地爱你，固执地认为总有一天可以感动你，现在终于明白，对不起，我还是等不到。”陆颖吸了一口气，努力微笑的嘴角有些保持不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对不起，那个很爱很爱你的陆颖、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
  “为了什么？”林优很轻地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陆颖并没有听清楚。
  林优沉默地摇了摇头，不再说刚才的话，只是很轻地回抱了陆颖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头说：“要幸福。”
  那一刻的陆颖，闭着眼睛流泪，嘴角却是微笑的。“最后一次了，爱过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爱？
  这样多见廉价的字眼，在剧本里随处可见，但却是无人知晓的模样。林优安静地任由她抱着，心思早已飘远。
  他知道顾灵均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他就是知道的！他总能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注视，就像最初的时候，那个狼藉而活｜色｜生香的片场。那种无法逃脱的、如影随形的、深谙的注视。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已经让林优不安起来。
  然后有人走过来，好像是东子，又可能是礼堂的侍者，催促着新娘。
  ******
  ******
  其实在这更早之前，也碰到过顾灵均一次。在医院，挚友的病房。
  大概是月前。
  柯楠出事后，林优就住在了医院，像是想弥补什么，又像是想替柯楠承受什么。直到柯楠开始做恢复训练，林优一直陪着他。
  线索指向很清晰，顾慎廷身边换人的速度不停，可是这些人之后却都很快被剔除，毫不留情的。直到此刻。林优才明白宋成唯这个女人的恐怖。
  宋成唯却嚣张地说：“他没死就算便宜他了，别人的东西就不该觊觎。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
  她那么形似母亲的脸，说着那样尖刻恶毒的话语。面对林优的目光，她笑的猖狂。
  “你们夫妻还真是般配。你这样恶毒心狠的人，怎么会长这样的脸，怎么配像我母亲？”林优一字一句地说，目光是悲哀的。他不会说恶毒的话语，在他的言语里，这样已经算是极限。
  宋成唯骤然大怒，像被刺到了软肋，美丽的五官都扭曲，逼近一步，“像那个贱｜人？难道你以为她就干净吗，她就不恶毒？这次你没一起坐在那辆车上，算你运气好。”
  “疯子。”林优没有情绪地说了两个字。忽然，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的思绪，关于往事的，关于上一代积怨的。
  “但是你别忘了，你身上留着一样疯子的血！”宋成唯已然得知了林优的身世，居然恢复了一惯的优雅和迷人，笑笑说：“哎呀，是我差点忘了，你身上有着宋家两个人的血，那疯狂也要乘上二。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哈哈哈！”
  “是啊，所以我不会让你失望。”林优望着她，情绪淡淡的，并没有被激怒。
  宋成唯一下子没有接话。
  林优皱眉，怕冷得拢了拢衣袖，显得有些无助：“宋女士，我还是能明白一点，你会除去所有顾慎廷身边的人，毫不留情的。但是爱一个人，不会是这样的。”
  “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宋成唯冷笑。
  林优突然就沉默下去，是不是以爱之名，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在这一点上，几代的宋家人几乎都无师自通。
  “我会让你每天都看着顾慎廷快乐的生活。他身边会有更多的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其实，要比漂亮，没人能比过你，但是他却永远不会爱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林优说着很长的句子，最后不相干地说了一句，“以后，小唯可以安心地跟着我生活。”
  “你！”意识到林优并不是在开玩笑，宋成唯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成睿都会帮我善后的。又或者，让你精神失常而死，其实你本来就不太正常。”林优很轻的笑了笑。
  他答应过顾灵均，不能再做坏事。可是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就像以前同伴被迫害惨死的时候，深渊里宋成睿给他救赎的时候。他这一生都渴望站到阳光里，明知不可得，才更加残酷。
  不断后退的宋成唯没有留意到身后是一条无尽的台阶。
  真相都还没有浮出水面，就要结束了呢。
  在最绚烂盛开的时候死去，不是很好吗？他脸上露出一点点真实的笑意，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路，把他抛回命运最初的分岔口，那个时候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现在的林优却绝对不允许。
  “你不会死的，放心吧。”站在台阶的最高处，望着滚下台阶的女人，逆着光而站的林优看不清表情。
  ******
  ******
  时间重新回到南市的婚礼，因为这场盛大的婚礼，所有这个圈子里的人聚到一起。影后林宜州产后首次亮相，孩子可爱的照片也被第一次曝光，迷人的蓝色大眼睛，正如他的父亲。
  柯楠的康复训练做的不错，现在已经能靠拐走动，轮椅而至的他，俨然又谋杀了一片菲林。恢复的怎么样了，能不能继续跳舞，组合解散的传闻跟受伤有关吗？媒体的问题就好像机关枪不停，始终带着笑的柯楠都有耐心回答。
  人生赢家的王若尘和夏阳，永远都是媒体的焦点。
  “现在好友已经结婚了，两位近期会有动静吗？”
  “方便透露吗？”
  “这期的新戏，若尘和阳阳又是演情侣，是刻意安排的吗？”
  人生赢家搂着小娇妻，乐呵呵地回答，看上去什么都回答了，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回过味来才发觉根本什么都没有说。要是问夏阳，小天后的眼睛永远长在头顶不肯拿下来。
  新郎官潘东隅无疑是今天最开心的人，潘西籽出任婚礼的伴娘，默默看着自家哥哥傻笑的模样，真心觉得爱情是让人愚蠢的药剂。而她自己呢？一次一次看着人群进来的方向，也没有看到秦瑧的身影。
  新娘的父亲陆导是今天的最上宾，这个以严厉出名的恶导，今天终于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眼角有着可见的水光。
  TREAS的经纪人今天是最忙的。
  当然还有婚礼的迟到者。还在另一个城市登机的顾奕纯和宋成睿，不期而遇的两个人。
  机场，并不冷清。
  “女士，您的宠物不能带进去。”工作人员客气地拦下顾奕纯，指了指她笼子的老鼠。
  “不是宠物。这是我的证件，我有必须带上它的理由。”大小姐处于工作狂人的阶段。
  恰好同时，不远处，同一班航班的宋成睿看到了，吩咐手下：“去处理一下。”他很清楚这位大小姐有着原子能般的精力，足以摧毁这个机场。
  大约是得到了满意的处理，宋成睿看到顾奕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来不及换下的军装，外套随意地披了一件风衣。军人特有的挺拔和气质，这就是顾家的传奇人物了。
  “宋老板，是你。”顾奕纯开心地打了一个招呼，“也去南市吗？小优也在哦，你见了他不心痛吗。”
  宋成睿额头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保持着礼节：“顾二小姐，真是幸会。”
  同一时间的南市，林优坐在古老的榕树下，巨大的树荫笼罩着他。他来了。
  数十步之外，是南市的艳阳高照，阳光里的公子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手插着裤袋，微微俯□，挑看树枝的遮挡，走入潮湿的树林。
  “不是说，想回绵城吗？”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坐在一列火车上，沿途跟着一条河，
  你看着它在晨光暮霭中变换着色彩，
  看着它洗涤一缕缕阳光，看着它映衬一片片星辉，
  看着它或是汹涌或是平静，一直相随，不离不弃。』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