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雨过天晴
作者:彦泽      更新:2020-05-30 21:50      字数:8362
  沈沁被阿筹一句话气得险些转身就走,跟他爹相亲相爱去,结果小家伙小短腿十分利索的追上来,抱紧沈沁的大腿,道:“娘亲,阿筹好想你!”
  沈沁叹了口气,将儿子抱起来,点着阿筹的脑袋,道:“不是说要找个媳妇不理娘亲了吗?怎么又追上来了?”
  阿筹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小手抱着沈沁的脖子,还带了些哭腔,道:“娘亲出门不带阿筹,爹爹出门也不带阿筹,明明师公都说阿筹是男子汉了,可是爹爹娘亲还是把阿筹一个人丢在家里……”
  沈沁摸摸阿筹的脑袋,微微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呢!咱们家这么大,爹娘都不在家,当然要有人看家啊,要不然人家来偷东西怎么办?爹爹和娘亲就是因为我们阿筹长大了,才让阿筹在家里看家嘛。”沈沁不好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和责任心,心里腹诽玉虚子,阿筹豆丁点的大小,跟他说什么男子汉的话嘛,小小年纪不在家好好呆着,还能做什么。
  “真的?”阿筹仰头望着沈沁,似乎想从中看出他娘是不是在忽悠他。
  沈沁脸色不变的点头,道:“是啊,爹爹在外面忙事情,阿筹就要在家看好家嘛,要不然爹爹在外面忙完了,家里被人家抢了可怎么办啊?”
  阿筹这才算是满意了沈沁的说法,点点头道:“那,娘亲是在家里陪阿筹吗?”
  “是啊,娘亲陪着阿筹。阿筹困了吧,我们先睡觉好不好?”沈沁见到阿筹脸上的倦意,轻怕儿子的后背道。
  “嗯。”阿筹应了一声,小脑袋靠在沈沁怀里。阿筹一向早睡早起,这会儿早就过了阿筹睡觉的时候,只是见不着爹娘,小家伙始终不肯早早睡下。
  沈沁哄好了阿筹,拿了温热的毛巾小心的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阿筹年纪小,见不到爹娘自然是本能的害怕,有沈沁在身边,便安然睡去了。可沈沁却睡不着,她心里明白今夜京城看着安静,可凌王包括他那些还活着的儿子们,都已经看作是孤注一掷的放手一搏,哪里能轻松得了。王府这边派了这么多人过来,沈沁也没有空去查看别处有没有人闯进来,她不敢走开,总要将阿筹看好了才是。
  看着阿筹哭过之后越发红扑扑的小脸,沈沁叹了口气,正打算叫人将主院这边的机关检查一番,巧儿进来,道:“王妃,宜郡王世子来了!”
  “夜松阳?他怎么来了?带了多少人?”沈沁皱眉道。
  “没有,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梁言侍卫说,也没有人暗地里跟随。”巧儿答道。
  “一个人!”沈沁微皱眉,向灵儿道:“看好阿筹,若有人进来就按下机关。”
  “是!”灵儿应着,沈沁才披了一件外衣,出去见夜松阳。
  夜松阳也不过八岁大,过了年虚岁九岁,在沈沁看来也就是个小孩子罢了。但夜松阳一张小脸十分严肃,抿着唇端坐在那里,似乎等的还有些焦急。
  天气冷,虽然外面寒风凌冽,屋子里却还算暖和,丫头给夜松阳倒了一杯水,夜松阳只端着暖手,并没有喝,见沈沁过来,便放下杯子,向沈沁行礼。
  沈沁摆摆手,叫他不必多礼,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夜松阳抿着唇,似乎有些挣扎,半晌拿出一个黑色的牌子,道:“这个是祖父过世前交给我的,对我说,若是有一天父亲做出不该做的事,就把这个交给能掌控大局的人。太子府我进不去,也太过惹眼,所以我来王府,请王妃交给瑞王爷!”
  沈沁接过夜松阳递过来的牌子,“这是……?”这个牌子沈沁是认得的,皇帝册封云臻为瑞王,将沧州划给云臻为封地时,随同交到云臻手里的,除了沧州地图之外,也有这样的一枚牌子,听说就是调动沧州驻军的令牌,遇到特殊情况,可先斩后奏。之前云臻说起邺城时,说到如今的宜郡王并没有权利调动邺城军队,沈沁还道是皇帝将令牌收了回来,没想到竟然在夜松阳这么个小孩子手中。有了这枚令牌,即便夜松阳在邺城有极高的声望,收服了不少的将士,但大多人依然会听从持有令牌之人的吩咐。
  “祖父说,我们家生生世世都是夜家臣子,世世代代都要尊应天命守好江南一隅,父亲心已经不正,他却下不了狠心亲自处决,只能将令牌交给我以防万一。若是我不曾履行这个承诺,将来在地下见到他老人家,他也饶不了我。”夜松阳为微垂着头,这件事让他也十分为难,他年纪虽小,可因为祖父对父亲失望的缘故,对他十分看重,且亲自教养,所以他小小的年纪却能很快的理清这件事的始末。
  夜松阳不太懂父亲现在在做什么,可祖父过世前告诉过他,若父亲秘密调动邺城的军队,就将令牌交出去,宁可错杀也不可姑息。毕竟是亲爹,夜松阳即便不大了解父亲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却猜想必定轻松不了,否则祖父为什么狠不下心处理?心里煎熬了许久,恍惚间仿佛死去的祖父就要跳出来骂他一顿,夜松阳终究还是将令牌送了过来。
  沈沁拿了令牌微微皱眉,道:“你可知道,你父亲现在做的是什么样的事?”
  夜松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履行对祖父的承诺。人说百善孝为先,父亲连祖父的遗言都不听了,做的事一定是错事,我不能让祖父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父亲。”
  沈沁叹了口气,摸摸夜松阳的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交给大人们去办,你暂且留在王府好不好,婶婶此时抽不出人手送你回去。”
  夜松阳脸色微微发白的点点头,刚刚他进来时,看到一路的尸体,他毕竟是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好在他在王府做了几天,王府的下人还认得他将他带了进来。说真的,他一个人过来,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人,可一路走来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肃杀,到现在都觉得一阵后怕。
  沈沁看着夜松阳发白的脸,心里感叹一个八岁的小孩,却要背负这样重的担子,也不知该说那位死去的郡王爷忠心还是养虎成患。沈沁如今当了娘,对小孩子也有几分疼惜,叫巧儿带夜松阳先去休息,顺便准备一点热水给夜松阳去去寒,自己往外面,去安排人手将令牌送到云臻手中。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沈沁又将这边的安全重新检查了一遍,便回到房里,守着阿筹等着云臻回来。沈沁心里端着事,也没有心情躺下,就坐在桌边手撑着下巴等云臻回来,这一等就是一夜过去,沈沁再睁眼时,就看到风尘仆仆的云臻站在阳光下,对她微笑。
  “娘子,我回来了!”云臻见沈沁睁开眼,便微笑道。
  沈沁想抬头看云臻,只是脑袋一动,就是一阵酸痛。沈沁原是撑着下巴等的,结果后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个姿势久了,脖颈自然是要疼的。
  云臻听到沈沁的吸气声,赶忙上来扶沈沁,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时间长了,有些酸痛,活动活动就好了。”沈沁拿手揉着酸痛的颈部答道。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掌便落在沈沁颈上,微带着粗糙的手掌带起一阵阵酥痒,只听云臻温和的声音道:“可是这里?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沈沁点点头,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享受云臻的服务,也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放心吧。最近宜郡王和慕容风的动作比较多,皇兄早已经注意到他们了,昨晚的行动虽然出人意料,但我们也都心中有数,就是叫娘子受委屈了,我实在不曾想到他们会在念云斋动手。”云臻说起,语气里有些心疼,更是懊恼自己不曾早点发现念云斋的异常。
  “任谁都想不到的,你别多想,便是我,虽然觉得他们可能会对我或者阿筹动手,也没想到他们敢在念云斋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好在这苦吃得也不亏,至少把那不少人拉来做救兵了,应该多少有些用处吧!”沈沁笑道。
  “可不是,这用处可不止这一点。昨晚我和夜云和手下的人被牵制着,皇兄在京城中的人手也不多,幸好带来了那一路救兵,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救驾有功,父皇说了,他们在城外的荒唐事便不追究了,还得给些奖赏,可是……”云臻虽然明白这是出于政治要求不得不做的,可想到沈沁险些被人冒犯,最后不仅不能追究,还要给些奖赏,他心里就不乐意。
  沈沁看出了云臻的心思,倒是没有在意,道:“他们不过是一群边疆呆惯了的糙汉子,你何必与他们计较,我哪是他们能冒犯的,便是没有凌华郡主,我也打算想个法子让他们为我所用来着。便是一时想不到法子,我要弄死他们也不难,反正总有你替我善后不是?”
  “你呀!”云臻将沈沁搂进怀里,“昨日梁言来报你被掳走的时候,我吓得手脚都冰冷了,若不是阿筹那么小的一个在我怀里,我怕是什么都不管的追过去了。好在你平安无事,否则那疯子,我一个都饶不了。”
  “人都抓住了?凌王如今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了,若是让他逃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抓住了,大约是存了心闹腾的缘故,昨晚凌王倒是打头阵往宫里去堵父皇和皇兄的,抓得倒是顺利,慕容风死在乱箭之下,宜郡王却让他跑了。”云臻也觉得凌王差不多疯了,也是昨晚云臻才知道凌王府虽然贵为世袭王府,却一直不得皇家信任的缘故。
  原是凌王府与太祖皇帝加上荣阳王一起打江山,最后由谁做皇帝却成了难题,最后三人相约,谁先拿下这京都便由谁做这个皇帝。最后太祖皇帝拿下了京城,也顺利地坐上了皇帝,将凌王和荣阳王封为世袭亲王,虽然有封地,但特准在京城开府。这个结果,荣阳王也心服先祖皇帝,乐呵呵的就做了个闲散亲王,凌王却心里一直不服气,只是心知先祖皇帝势力更为强大,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皇家一直知晓凌王的野心,可每一代的凌王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这一来也只得多加防备。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谈何容易,历代凌王暗地里费了不少力气,手中的势力依然无法与皇家抗衡,到了这一代的凌王,终于想出了这个到处认儿子的法子。
  就是沈沁也不得不佩服凌王历代以来的坚持不懈,重重挫折依然坚定的信念,凌王原本大约没打算这么快起事,毕竟准备尚不充分。然而,这一代儿子多了,儿子长大了连他都管不过来,早早就叫人看出了端倪,加上玉琼那只小蝴蝶搅动了一回,最后才演变到这个疯狂的结局。
  “我那师侄,这一把药下的,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沈沁幽幽的叹道。
  “算是好事吧,若是没有这一茬,等到他们发展成熟,进路退路都准备好了,我们若是赢了,还需费尽心力拔除他们的退路,若是输了,那许多个儿子,怕是要将这江山搅得天翻地覆。”云臻也是微微一叹道。
  “娘亲——咦,爹爹也回来了!”阿筹揉着眼睛出来,以外的见到了爹爹,阿筹仰着一张小脸,道:“爹爹和娘亲大清早的在这里做什么?”
  “……”沈沁看了一眼阿筹懵懵懂懂的模样,推开云臻,道:“快去沐浴,一身的臭汗别薰着我们家阿筹了!”
  被嫌弃了的云臻转眼便叫人,道:“来人,带小世子去洗漱用早膳!”
  早就候在外面的灵儿巧儿,赶忙上来将阿筹带出去,心里还在腹诽,还不是王爷让她们不要进来的。阿筹刚刚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也没有黏糊爹娘,便被巧儿抱了去,云臻则拉着沈沁进了浴房,道:“娘子一起吧,说我一身臭汗,娘子也是一身香汗!”
  不出意外的,因为夜里的一场动乱,皇帝下了旨意免朝一日。然而,云臻夫妻两个也没能在家里享受一个舒服的假日补个眠什么的,一家人刚刚一起吃了个早饭,便有人来报,说皇帝突然病重,云臻只得一身疲惫的又带了沈沁母子两个进宫探望。
  这些年来,皇帝的身体也不大好,云臻也给他看过几回,不过有些情况不是大夫可以补救的,皇帝这是多年来沉积下来的病痛,即便云臻也只能想法子让他过得舒服些。皇帝对此也十分看得开,该吃药吃药,可该享受的也享受,只说有云臻兄弟两个给他顶着,他只管顺其自然便是。
  云臻一家人到达皇帝宫中时,皇帝脸色已经不大好,将一家人招过去,还特意将阿筹的小手拉到瑾萧手中,对瑾萧道:“阿筹是你的堂弟,也是亲弟弟一般,将来要向你父王与王叔一般,明白吗?”
  瑾萧年纪大些,对上皇帝浑浊的目光,点点头道:“我知道,阿筹是我弟弟,亲弟弟一般,绝对不会欺负他!”
  皇帝点点头,又看夜青玄和云臻,道:“青玄,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便是你们兄弟几个,其他的没有活下来,青锋也去了皇陵,就只有你和阿臻两个。你自小养在我父皇身边,父皇对你严厉,可凡事没有亏待过你,可阿臻这些年,却吃了不少苦,我相信你是个好皇帝,也相信你会善待阿臻,但父皇也希望你答应父皇,凡事由着阿臻,别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父皇已经失信过他母妃一回,将他召回京城帮你,以后你要替父皇护着他一些。”
  “父皇,儿臣知晓,儿臣会善待阿臻。”夜青玄看了云臻一眼,郑重地应道。
  皇弟点点头,向云臻道:“阿臻,你带几个孩子先出去吧,父皇有几句话要嘱咐你皇兄。”
  云臻知道,皇弟必定有些事情要特别交代夜青玄,便依言和沈沁一起,将几个孩子带了出来,同来的沈轻也与他们一道出了殿门。
  很快,内侍宣布皇帝驾崩,云臻虽不意外,却也露出哀戚的脸色。沈沁捏捏云臻的手,她知道,云臻虽然一直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皇帝心里对皇帝一直都存着感激和濡慕之情。皇帝将他召回京城,他口口声声说要报答皇帝和月嫔的恩情,可心里,对这个父亲又如何割舍得掉血浓越水的亲情,更何况这半年多以来,皇帝对他甚至比夜青玄都要更多疼爱,到了临终的时候,还记挂着他的将来。
  皇帝虽然是突然病重,可皇帝的身体御医都看在眼里,早早地也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凌王作乱的事还没有处理妥善,但也没有出太大的纰漏,很快,皇帝下葬,太子登基,接着册封沈轻为皇后,长子夜瑾萧为太子。云臻如今依然是亲王,可辈分是上了一辈,仍然留在京城中,封地扩大到大明与陈国的边界,紧接着大赦天下,夜松阳在宜郡王被通缉的同时,继承宜郡王爵位,因为年纪小,留在京城读书,等满了十五岁,再回封地。
  慕容家因为慕容风的牵连,夜青玄也没有留情,慕容家整个族灭,连被慕容家重重打压的慕容家旁支,也都被逐出了京城。慕容家族已出嫁的女子不在族灭之列,然而慕容皇后和慕容雪因为参与其中,也被赐死。慕容菲之所以回到慕容家,就是为了毁灭慕容家,而在这一事件当中,慕容菲也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夜青玄本意嘉奖她,她却道她不是不忠不孝之人,不该得嘉奖,只求离开京城。
  夜青玄虽知晓叶锦玄的心意,可慕容菲所言句句有理,即便叶锦玄都无法说服,只得依了慕容菲的意思。慕容菲没有带走慕容家的东西,只与瑾萧道了一回别,就一人一骑离开了京城,后头城墙上,叶锦玄也只得看着她的身影越去越远。
  “既然这样在意,为何不去追她?”云臻不知何时站在叶锦玄身边。
  叶锦玄却是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隔开了千山万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将她当做前人的影子,让她只得独自面对三年的艰难苦难。等我发现自己的感情时,她早已认定了我将她当做别人的替身,半点机会都不愿给我。她既然要走,我如何能拦得住她?阿菲她,原本就不是个在乎礼法孝义的人,她自己这样说了,我强留下她,叶家又怎么会允许她进门,她这是断我的后路啊!”
  “你就打算这样错过?我们墨家敢爱敢恨,你这样子未免让人小瞧。”云臻摇头道。
  “我跟皇上是过命的交情,如今看着凡事都安定下来了,可背地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我此时哪能就这么走掉。我不会放弃阿菲的,暂且就让她出去散散心吧,等我清闲下来,便去寻她,既然她不能到京城嫁我,我去别处娶她又何妨?”叶锦玄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新皇登基,周边各国都要派人前来道贺,京都城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皇帝驾崩的沉闷也都随之散去。
  最先到达的是陈国的使节,由陈国太子带队,显示出陈国对此的十分重视。陈国太子萧炎是当今皇后所出,论起来还是云臻的表弟,萧隆在京城遇害之后,大明给的交代陈国也算满意。先皇后死后,萧隆在陈国的地位就大大下降,等到后来被送到大明做质子,在国中的存在感就更低了,直到萧隆在大明出事,陈国考虑的依旧是如何从大明得到更多的好处。因此,在萧隆遇刺之事解决之后,陈国就将萧炎立为太子。
  萧炎如今才十五岁,听说小小年纪就文才武略,比起之前透明人一样的萧隆,不知道强了多少,据闻在之前萧炎的呼声就不少。如今如愿的坐上了太子的宝座,萧炎倒是没表现出骄傲的样子来,据说依然礼贤下士,十分的得人心。
  这些话多少有些水分存在,萧隆作为没有母亲后家庇佑的皇子,要在新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逃生活,自然要尽可能的低调,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至于说文才武功、以及威望人气什么的,自然能少就少,能没有最好,否则那皇后能容得了他?而萧炎有皇后护着,那皇后又是大明的公主,皇后若想推萧炎上位,自然要千方百计的给他造势,这好名声那是必然的。
  辽国的使节也是太子带队,还带了一名公主过来,提前送来的国书当中,还表达了希望将作为质子的弟弟带回国去。不用问都能猜到辽国的意思,带公主过来,大约是用公主和亲,代替质子的意思,至于大明这边要不要放人,就不好说了,大约要看这位公主够不够分量。
  南平国内的混乱已经结束,那位新近崛起的新王不仅平定了南平国内的混乱,而且在大明的帮助下,已经将南越打出了国界,这一回,据说是新王亲自前来。南平国的新王是谁,就连云臻都不大清楚,在南平国内呼声极高,所有人只称一个王字,连名字都不敢妄称,直到递到大明的国书上面,才写了南平新王的名字——蓝若风。
  沈沁从云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十分意外。不过如今木涟漪的地位更加尴尬了,原本她与叶锦玄的婚事虽然没有定下,可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但慕容菲回来之后,木涟漪自己表明了不会嫁给叶锦玄,后来似乎叶锦玄也跟木涟漪说清楚了。叶锦玄对于木涟漪多少有些感激愧疚的意思,也有心帮她一些,但木涟漪本人似乎不甚在意,这段日子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在她那烤肉铺里面做生意。
  即便木氏统治在南平玩完了,大明也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弱女子,更何况沈沁和叶锦玄都有心照拂木涟漪一些,只要木涟漪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至少还是可以安稳过活的。然而,若是南平新王容不得木涟漪,大明自然也不会得罪南平去保一个木涟漪。如今南平新王是蓝若风,沈沁从木涟漪的话中,拿不准蓝若风对木涟漪是什么个意思,会不会如蓝采珠一般将木涟漪当做生死仇人还真是不好说。
  至于南越使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南越皇帝的弟弟,南越王的儿子年纪还小,由弟弟领队前来也算过得去,据说带了不少的宝物前来,大约是刚刚被南平打败,怕大明恼了他们之前进攻南平,有讨好的意思。其他一些小国也遣了使者前来,带了许多礼物表示道贺,当然大明也会回礼,为了表示大国风范,还要比送来的礼物更多一些,加上使节们在京城的吃住游玩,还真是一笔大开销,让沈沁不由得感叹,国与国之间的交往,真是烧钱啊!
  提起这些,沈沁忽然记起许久不曾去木涟漪那里蹭饭了,便带上阿筹,以及过来串门的小太子夜瑾萧跟夜明欣小兄妹,一起到木涟漪那里蹭饭。夜瑾萧作为太子,功课是少不了的,不过因为如今年纪还小,夜青玄也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他,他还有工夫是不是带着小妹妹到王府来串个门。夜明欣有了个哥哥,喜欢得很,时不时跟阿筹显摆,搞得阿筹总是惆怅的问云臻,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妹妹。
  沈沁拖家带口的来到木涟漪的小店外面,惊讶的发现一向火爆的店铺今天居然没有营业,正想找个人问问,便见着一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带着两个护卫上前去敲门。
  沈沁想着,人家大约有些什么事情,便打算等等再说,没想到楼上突然打开一道窗子,一盆水从上面浇下来,将手还没有收回来的主仆三人浇个正着。如今四月的天,虽然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但京都的天气还有些凉,让一盆水从头浇下来,那就不只是有些凉,而是透心凉,而木涟漪剽悍的怒骂还从上面飘下来:“敲什么敲,姑奶奶已经门都关了,你他娘的还想怎么样!”
  “……”沈沁加上几个小的都被木涟漪剽悍的一吼惊到了。木涟漪原本一心嫁到京城来,虽然还努力在沈沁面前扮了几回胸大无脑的刁蛮公主,可就算那样也没有露出这等剽悍的本色来。沈沁早前听说南平民风剽悍,可见到的木涟漪和蓝采珠两个都算是乖巧伶俐的,跟剽悍沾不上边,此时见到木涟漪发威,才深深感叹,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涟漪,我来寻你!”被浇得落汤鸡一般的男子抬头望木涟漪,木涟漪听到声音,才注意看说话的人。这一眼,手里的木盆都松了。刚刚被浇了一盆水的蓝若风险些让木涟漪一个木盆砸个正着,好在这回木涟漪呆了,蓝若风还没有呆,将木盆顺手接住了,道:“涟漪,你早就对你说过了,高空坠物是不对的。”
  “若风……”木涟漪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紧接着人就从楼上直接跳下来了,沈沁瞧着,这个武功不错的妹子这下是真跳的,轻功都没有用。
  下面的蓝若风吓得一个吸气,好在反应够快,将木涟漪拉到了怀里,人倒是没有受伤,却忍不住道:“你、你怎么就没点长进,从上面胡乱往下跳,就不怕摔断了腿!”
  “不是有你吗!”木涟漪反手抱住蓝若风,“我就知道你没有事,呜呜……我都快恨死我自己了,你那时怎么不把我留下做压寨夫人啊!干嘛要放我回去啊?若是我没有离开,大家都好好地过日子,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都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