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起火
作者:
彦泽 更新:2020-05-30 21:50 字数:8442
正在这时,紫青带着蓝采珠过来了,蓝采珠见到这个阵仗,尤其是躺在地上脸色还定格在疯狂状态的蓝月,蓝采珠默默地往沈沁身边靠了靠,道:“王妃姐姐,这、这是做什么?”
沈沁知道蓝采珠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轻拍她的手,道:“没事,只是叫你来看一看,他还有没有救?”
“嗯?”蓝采珠顺着沈沁的目光,将视线落到夜云祥身上,微微皱眉,上前两步细细的检查夜云祥的身体。蓝采珠认真起来,平日里略微有些胆怯的模样便消失了,眼中似乎也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别,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抬头道:“他身上中的是子母蛊,母虫死去,子虫便也随之死去,看样子,是母虫死了才会连累他也这个样子的。”
“那还有没有法子救他?”夜云和问道。
蓝采珠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有一个法子,我手里有一种续命蛊,可以为他续命。不过,续命蛊还没有养成,恐怕效果没有那么好。”
“没有那么好,是多好?”夜云和还没有说话,成王便沉声问道。
“就是,大约只能让他活上几年……”蓝采珠不敢对上成王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往沈沁身边退了退,“你,你别生气,我可以在这几年里再养的,到时候再给他用就好了嘛……”
成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小姑娘了,不好意思的动了两下嘴,道:“多谢姑娘了,麻烦姑娘先救小儿。”
蓝采珠下意思的看了沈沁一眼,沈沁点点头,她才上前去,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绿豆大小的小小的虫子,看上去白嫩嫩的,行动还十分缓慢。蓝采珠将瓷盒放到夜云祥唇边,小小的虫子慢慢爬到夜云祥唇上。
成王答应下来就有些后悔了,可想到刚刚请来的大夫,包括沈沁和云臻都道没有办法了,此时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只想着不会有更坏的结局了,权当做一试,或许就有救了呢!
小小的蛊虫在夜云祥唇边停了片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它会往里爬时,却见白色的一小团,就像一小团雪融化了一般,就这么消失在夜云祥唇上。而夜云祥刚刚瞬间青紫了的脸色,似乎慢慢的退了下去,那个样子,就像是失了水分的叶子泡在水中,慢慢恢复一般。
沈沁好奇的拉起夜云祥的手腕,虽然微弱,但分明有脉搏跳动,不由向蓝采珠道:“这续命蛊真厉害,都可以起死回生了!”
蓝采珠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其实也不是起死回生,因为他是中了子母蛊的缘故,若是让人砍了一刀,其实是没有用的。这续命蛊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悔之不晚,原本是族中一位前辈因为误给心上人下了个,害得心上人惨死,才花了一生的时间培育而成的,它的作用就是消除之前蛊虫的影响,所以才叫悔之不晚。可惜这一只还没有养成,只能暂时的保住他的性命,等我培养出下一只,才能真正救活他。”
即便只是暂时的,成王和夜云和也算松了松了口气,夜云和抱了抱拳,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小弟,本世子欠姑娘一个人情,他日若姑娘相求,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不用了,是因为姑姑他才会变成这样的,我救他是应该的……”蓝采珠连连摆手道,目光落在蓝月身上,她虽然单纯,可人又不笨,之前沈沁问起双生蛊,如今又见到子母蛊,哪能猜不到其中的联系。对于蓝月,她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但蓝月是她的姑姑也是事实,她不可能忘掉这一节接受人家的谢意。
“……”成王一愣,目光也落在蓝月身上,身上的戾气瞬间便重了,蓝采珠身子微微颤抖,沈沁微皱眉,将蓝采珠拉到身后,道:“王叔,此事我不好说谁对谁错,可不管蓝月做过什么,终究与采珠无关。”
成王吐了口气,叹道:“这个道理本王知道,当初在富阳城遇见蓝月,原本只是顺手救了她一回,没想到她竟然执着在心。我离开之时,本来已经与她说清楚,我那时已经娶妻,孩子都已经有两个,她沉默离开,我还以为她失望而归,以后自然会忘了我。没想到两年之后,我却在王妃身边见到了她,还是作为王妃身边的侍女,我要送她离开,她却道她在云祥和云安身上下了蛊毒,我若是不愿意娶她,她便要了我两个孩儿的性命。”
成王的叹息有些沉重,应和着成王妃连绵不止的哭声,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头一闷,说不上什么感觉。这些话,成王也不知是对成王妃解释,还是给死去的蓝月一个解释,仰头看了一眼屋顶,接着道:“我原本不信,可眼看着另一个丫头在我面前被她杀死,我不敢拿两个孩子冒险。那时年轻气盛,原本觉得她为了我远走千里来到京城,即便对她没有感情,多少也有些感动,可她拿我的孩子威胁,我便无法面前自己对她有半点好,于是找了个宅子安顿她住下,只是不只是她,便是紫萝我也不曾多看几眼。”
蓝采珠从前在长辈口中听过姑姑蓝月的事,只是长辈们不曾见过蓝月喜欢的人,虽然对蓝月的所作所为并不认同,但也觉得,蓝月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待,那个男子也该对蓝月一心一意才对。如今听成王说起这段旧事,却也能理解成王的所作所为,蓝采珠年纪还小,尚不懂得感情的事,可听多了长辈的耳提面命,也懂得不是自己喜欢了,别人就会痴心相付的,更何况拿人家的孩子威胁,单单听着蓝采珠都觉得羞愧。
“现在想想,蓝月不是不好,只是那时我们都年少气盛。当初分别时,她对我说,我会后悔的,再相遇时,她不再是喜欢我,想要我一样的喜欢她,却是一心只想让我后悔。给云祥两个下蛊,拿这个威胁我二十年,到头来,我确实后悔了,可她也赔上了一条命。王妃,这些年来我不是怪你一时听信别人的意思埋下祸根,我是恨自己年少气盛害了云祥兄弟两个……”
“不,是我的错,是我太笨考虑不周全。若是我,那时问过王爷,或许、或许就不会弄成如今的局面……是我的错……”
“好了,夜云祥只是保住了性命,如今还得静养才行,大家都出去吧,清理一下让他养伤。”云臻微微皱眉道,病人自然要安心静养才行,在旁边吵吵嚷嚷的说这些陈年旧事,还让不让人好好修养了。
“……”成王欲出口的话一顿,到底是云臻说的有道理,道:“都出来吧,叫人清理清理,让云祥好好休养。对了,小姑娘,云祥如今可还需要什么药材调养?”
蓝采珠点点头,道:“要的,续命蛊只是消除子母蛊给他的致命伤,可对他身体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还需要一些药材认真调养才行。我、我不大懂这个……”蓝采珠年纪小,说到自己不懂,还微微有些脸红。
成王见她这般年纪,懂得这么多已经十分不易,说是要她开药方什么的,未免太难为人了。云臻见状便道:“我来开方便是,只需调养身体的药方就成吗?有没有什么禁忌?”
蓝采珠抓着沈沁的手,摇头道:“没有,只要帮他调养身体就可以。”
云臻点头,便要了纸笔开方。蓝采珠小心的看了看成王,踌躇片刻,道:“成王爷,我可不可以给姑姑求一个情,我们蓝家人,死了都要烧成灰埋在山里,可不可以求王爷您,把姑姑她埋在面向南方的地方?”
夜云和闻言就皱起眉头,看向成王,成王先是一愣,终究叹了口气,道:“罢了,人都已经死了,我又何必与她计较这些。你毕竟对我们家有恩,就依你的意思吧,将她葬在面向南方的地方。”
“那,夜紫萝呢?”沈沁此时才见到害怕的缩在一边的夜紫萝,蓝月偏执的厉害,对这个女儿大约也不知道如何去疼爱,她极力帮助夜紫萝实现这一桩婚事,恐怕就是因为自己经历的缘故。只是夜紫萝明显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既不懂得蛊术,也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今这个模样,怕是让今天的这一场变故吓坏了。总的说起来,这孩子除了不明事理讨人嫌以外,也是个无辜的孩子,事实上也并没有做出太过恶毒的事情。
成王看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夜紫萝,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她都是个无辜的孩子,以后就养在府里吧,侄媳妇放心,王叔必定亲自教育她,不会再让她出去胡闹。至于赐婚的事,王妃会跟皇后解释清楚,即便是王府的女儿,也没有逼着人娶妻的道理。”
“如此就好,夜紫萝也不过十三四岁,王叔悉心教导,必定能扭转回来,娶妻娶贤,即便是王府的千金,也需知书识礼才好。”云臻这话说得不轻,但徐逸是云臻的师弟,云臻替他出头也是应该的,何况今日的事说到底也是夜紫萝的婚事闹起来的,说她几句也是应该的。
成王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若非王叔我没有教导好她,也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又看向蓝采珠道:“侄媳妇说得对,你姑姑的事与你无关,不管她做过什么,你都是王府的恩人,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只要我们父子能办到,绝不会推辞。”
剩下的事不用他们管,次日便听说夜云祥突然得了重病告了假在家养病,这个自然是官方的说法,毕竟许多事不能明说。与徐逸的一直赐婚,也因为成王妃与皇后解释清楚而作罢,皇后虽然不高兴,可也不能得罪成王府,只得应了,却也说了以后再不管成王府的亲事的气话。而夜紫萝,成王将她留在了府上,也公开承认了这个女儿,只是听说夜紫萝大约受的刺激大了,一直有些不大正常的样子。
蓝月的事随着蓝月的死便也烟消云散,然而沈沁让慕容菲去查这件事,却查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蓝采珠曾说过,蓝月不是个学习蛊术的材料,能够养出来的也都是一些低阶的蛊虫,杀伤力大些的也就是子母蛊一类的。可子母蛊虽然容易养些,可养起来却更费钱一些,成王明明白白说了不待见蓝月,不大可能给她许多钱,那么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京城可不像玉华山一样,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药材。
而慕容菲得到的消息里面,就有一条,几年以来,有一个人多次拜访了蓝月,自称是成王的好友,每次拜访也带了许多礼物。蓝月的邻居们对此人多有赞赏,称其忠厚过人,对有人的妻儿也多有照顾,但也有人私下里说此人与蓝月有私情,理由便是每回此人去过,蓝月和夜紫萝便多添些衣裳首饰之类的,甚至有人道夜紫萝便是那人与蓝月的私生女。
说蓝月与那人有私情,沈沁倒是不大相信,蓝月虽不是个好人,可骨子里确实有一股子刚烈。她为了成王,可以背弃祖训,千里迢迢跑来找成王,为了叫成王后悔,可以给成王两个年幼的孩子下蛊虫,这样的人,沈沁不觉得她会背叛成王,与别人有什么私情。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这个人,多半就是蓝月钱财的来源。沈沁让慕容菲继续往下查,若是能找到这个人自然最好,没想到不过两天,居然果真将人给抓到了。
蓝月虽然是成王的人,但既然没有走过明路,自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虽然那天在百草园闹了一场,可百草园的笑话有谁敢乱说,更别说后来蓝月母女两个被带到了王府,蓝月死了也就无声无息的埋了。这样一来,即便是那边宅子,对这件事知道的情况都不多,更别说外人了,那人似乎是过去送钱的,让慕容菲的人抓个正着。
审问犯人的活沈沁一向不插手,等云臻问过了,她再与云臻打听也就是了,很快也就有了结果。如沈沁所想,这人给蓝月提供钱财,供蓝月花用,而蓝月定期交给他们培养好的蛊虫,不同的蛊虫定价不同,普通的让人受苦的蛊虫便宜些,能够用于控制人的子母蛊一类的厉害的蛊虫自然贵一些。
那人一看就是个小喽啰,可以肯定上面还有人,可上头的人十分谨慎,这小喽啰只是奉命办事知道的也不多。云臻顺着这条线往上查,也只是查到隐约跟慕容风有些关系,具体的不得而知,然而,沈沁和云臻是知道慕容风另一个身份的,跟慕容风有关,那么,多半跟那个传说中的曦皇也有些关系。
沈沁暗自感叹这个曦皇的影响无处不在时,慕容菲过来与她说话,张口便道她要回慕容家去。沈沁知晓慕容菲必定是要回去的,慕容菲在她面前并没有多少隐瞒,她生母死在慕容夫人手上,她很早便说过要回去报仇。不过原本说的是等手头有些势力之后再说,如今去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沈沁虽然不解,却也没有阻止她的利诱,不由皱眉道:“你果真想好了?突然要回去,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慕容菲却是一笑,道:“既是要回去的,早晚也没什么不同,何况,慕容嫣要嫁人了,我要回去捣乱。”
“你这样讨厌她?可她不是一心喜欢叶锦玄吗?嫁了别人不是相当于受苦吗?你瞧着她不高兴的嫁人不是挺好,何必早早暴露自己?”沈沁不由皱眉道。
“我与她有仇,当年我险些一头撞死,便也有她的手笔,不报这个仇,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何况我慕容菲虽然退走了这两年多,可若是以为这三年待在乡下将我呆傻了,那可就想太多了,不将慕容家搅个天翻地覆,我不高兴。”慕容菲似真似假的说道。
沈沁自然不觉得慕容菲说的真话,可她这样说,沈沁也没有法子拦着她,终是叹了口气,道:“你当年被扣了个私奔的名头,如今回去,这个名头怕是也撇不掉了,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慕容菲知道沈沁嘴里不说疼她对她好的话,可却是真心为她考虑,她有些话不能与沈沁说,却承了沈沁这份情,道:“我知道,早在当初离开时便知晓这个结果。我长那么大,好的坏的都听过,流言嘛,听着听着也就是那么回事。”
沈沁知道她心里有数,便也不多问,道:“也罢,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你。不过我既然当你是朋友,你也不必与我客气,若有什么难办的事,便遣人过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推辞。”
“那是自然,有这么一个靠山,我怎么会放着不用自己吃苦!”慕容菲带着笑意,“但凡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找你。”
送走了慕容菲,沈沁手头又少了一个做事的人,紫青和紫玉虽然靠谱,但两人总是不及慕容菲做事一般没有顾忌,沈沁一面感叹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多了起来,一面也只得认命的做起这些事。沈沁原本叫觉得,这事也不怎么占用功夫,反正慕容菲回去又不用下地干活什么,接着做也没什么,只是慕容菲道慕容风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是小心些为好,也只得放下了这个打算,虽然沈沁觉得慕容菲多半是打算躲懒。
慕容菲离开的第二天,沈沁便听到外面的议论,说是慕容家与人私奔的女儿又哭着回到慕容家去了。传流言的人将这个话说得惟妙惟肖的,说是慕容菲与人私奔,却没想到被人骗走了钱财,最后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得回去求慕容家收留。许多人还纷纷议论,慕容家会不会收留这个让慕容家丢尽了脸面的女儿。
沈沁倒是不担心这个,慕容菲既然要回去,自然有这个把握,果真,那议论纷纷很快就停止了,因为慕容家确实收留了慕容菲。慕容菲是庶出,当年慕容菲的亲娘还在时,慕容菲在慕容家就过得不好,更别说她娘死了以后,因为慕容菲消失而沉寂下来的流言,随着慕容菲再次出现,又将慕容菲以及慕容菲的娘这许多年来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慕容菲的娘当年是京城第一名妓,当初多少人为了她一掷千金,最后被慕容菲的父亲赎了身,带回慕容家做了妾室。一般人家不会纳青楼里出来的人,可慕容菲的娘,当年却有许多人追着为她赎身,不是她长得有多美,而是据闻当年第一才女的名头,头一次落在一个青楼女子头上,她的身价自然与旁人不同。
可再是不同,也改变不了她出自青楼的身份,加之刚刚入府时,慕容菲的父亲对她百般宠爱,更是树敌无数,这样一来,没过几年就病逝了。所谓的病逝,其中包含的缘由恐怕不少,否则慕容菲也不会咬着牙要将慕容家搅得天翻地覆,流言当中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字:慕容夫人善妒。
所谓善妒,身为女子多少都有点,可若是果真善妒,慕容家还能有那么多庶子庶女?一般大户人家的主母也都看得开,只要妾室不要太过分,多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大可能闹出来让人笑话,慕容菲的娘也不大可能蠢到跑到主母面前挑事。所以沈沁怀疑,大约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让人灭了口。
正月十五的上元宫宴上面,沈沁再一次见到了慕容菲。慕容菲走在慕容嫣旁边,相比起慕容嫣的美艳动人,慕容菲倒是有些小家碧玉的清秀,不过看上去也更加舒心一些。慕容菲离开之前曾拜托沈沁,让沈沁见到她只当不认识,沈沁虽不大清楚慕容菲的用意,但这一点小事还是可以依了她的意思的,便果真当做不认识,不冷不热的与慕容夫人打了个招呼,便自己走开了。
慕容嫣的婚事定下来了,因为之前纠缠叶锦玄,被叶锦玄说的难听,慕容嫣的婚事也艰难些,最后定了一个宗室的郡王,过些时候宗室子弟进京朝觐,便正式提亲。慕容嫣对叶锦玄也算是真爱了,即便如此,也时不时还要偶遇一番叶锦玄,一言不合让叶锦玄远远地丢开也不是一两回了,却依然越挫越勇。对于这桩婚事更是不满,听闻上吊撞墙也闹了几回,不过被慕容夫人拦下来了。而慕容夫人同意留下慕容菲也多是为了慕容嫣,慕容菲当年的事闹得大,如今回来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慕容夫人就是希望借此压一压慕容嫣的事。
不过慕容夫人的目的远远没有达到,原本人家是对着慕容嫣指指点点的,如今是对着慕容菲和慕容嫣指指点点的,实在说不上哪里好了。慕容菲是个心理强大的,自然不太在意,慕容嫣心不在焉的似乎也不大感觉得到诡异的气氛,但慕容夫人的脸色却格外的青黑。
沈沁今日进宫晚一些,也没空到处转转跟人说话,宫宴就开始了。上元节上,宫中的宴会也添了些节日的色彩,甚至准备了不少的花灯和灯谜,以作娱乐。正是因为重头戏都在夜间,所以宴席也摆的早一些,过年的气氛还没散去,宴席也办得热热闹闹的。
宴席之后,便是灯会。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灯会的园子那边已经亮了灯,大家便都兴致勃勃的跟了过去。宫里的灯比起外面还要精致些,为了讨好贵人们,制灯的人也格外的用心,许多样式都是外边不曾见过的新鲜花样。也仿照外边的灯会,安排了不少人出灯谜,需得猜中了灯谜才能将花灯取走。
阿筹这是第一回参加灯会,以前以为阿筹年纪太小,即便沈沁感兴趣,也都是哄睡了阿筹,云臻才带着她出去转转,见到灯火辉煌的美丽,阿筹十分高兴的拍着小手,见着哪个都喜欢。云臻给母子俩一人赢到一只花灯,一家三人便提着灯在园子里走动,似乎与外面的灯会也没有什么不同。
转了一圈,时候还早,云臻望着不远处的月桂宫,道:“听说月桂宫看这边的灯火最好,我们去看看吧!”
沈沁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家人往月桂宫过去。出了上回夜云安在月桂宫伏击云臻的事,皇帝对月桂宫做了一番整改,如今月桂宫的管理严格得多,一般人没有皇帝的令牌都不能出入。当然,云臻不同,毕竟月桂宫是月嫔当年居住的宫殿,云臻这个儿子过去看看原本就是人之常情。
上元节上,宫中的宫殿都挂了各式的花灯,月桂宫这边挂的多是琉璃灯,因为没有主子住的缘故,琉璃灯的清辉下,倒有些清冷月宫的感觉。这回过来,云臻没有了上次那般的情绪,牵着沈沁抱着阿筹,加上两盏暖融融的灯火,倒是给月桂宫中添了些暖意。
云臻没有进宫殿,直接带着沈沁去了上回沈沁去过的阁楼,阁楼上挂了几盏精致的琉璃灯,从这个位置看去,正是刚刚灯影如织的小型灯会。如云臻所说,在这里看去,果真更加漂亮,园子里扎了不少的假花,在灯火下仿佛真的一般,走动在其中的人,也有种衣袂飘飘的感觉。
“好看是好看,可若是着了火,这不是燃的更快吗?”沈沁正打算夸两句宫里人手巧,结果云臻煞风景的接了这么一句。沈沁让他一噎,一时倒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却见下一刻,园子里窜起一束火苗,很快点燃了扎在树上栩栩如生的花朵,果真如云臻所说,比起枯枝什么的,燃得更快些。
沈沁微微愣了片刻,忍不住回头看云臻,道:“你果真不是提前知道的?”
“……”云臻扯扯嘴角,他哪有这般预言的本事,刚刚还真就是随口的一句话,实在想不到竟然真的就这么燃起来了。
“啊——着火了、快救火啊!”在园子中穿梭的人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愣了片刻,紧接着便慌乱的逃跑,逃跑当中推倒的,踩伤的倒是更多了许多。
宫中本来有预防火灾的准备,这边起火,那边也很快反应,立刻就有人过来疏散人群以及灭火。而云臻他们这个位置,却清楚的看到两个人趁着乱逃跑。云臻脸色一冷,向沈沁道:“你带着阿筹慢慢过去,我带人过去抓老鼠。”
沈沁点点头,看着云臻飞身一跃,几个跳跃向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出了事,沈沁也不敢耽搁,带着阿筹便往灯会这边赶。月桂宫和这边看着近,可实际上却要绕上一大圈,沈沁过来到这边时,火已经扑灭了,许多受伤的人正在旁边躺着等待救治,好在火没有烧大,倒是没有死亡的。受伤的多是妇人、女子以及小孩子,原因多是起火时一时惊惶,让人撞倒踩伤的,因此多是皮肉伤,倒是没有大碍。
沈沁带着阿筹过来,皇后见两人毫发无伤,道:“瑞王妃和世子这是从哪儿来?大家都弄得好不狼狈,没想到瑞王妃倒是平安无事。”
如今夜青锋被发配皇陵去了,皇后看云臻自然也不大顺眼,大有一种云臻会与夜青玄争夺的意思,对沈沁也时常挑各种毛病。这话一落,便有许多目光投到这边来,受伤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就算没有受伤的,也多少有些狼狈,尤其是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被许多人看到,只是觉得大家都一样,才略微安慰,见到沈沁安然无恙,嘴上不敢胡说什么,心里自然不痛快的。
“这边往前走便是月桂宫,我与王爷走着,王爷见到月桂宫的灯火,一时便念起母妃,所以一道去月桂宫看看,在那边听到这边的动静,才匆匆赶回来的。”沈沁回来走得急,现在还有些微微气喘,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便也都收回了目光。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月嫔死了那么多年,瑞王到月嫔生前住过的地方凭吊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实在挑不出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