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亮一脸嫌弃：“你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一身怪味。”
  顾至上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岂止是怪味，血腥味更重。
  “我就看她一眼，然后再去清理。”顾至上解释。
  “她没事，注射了镇静剂睡了，你现在进去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去清理吧，味道离十米我闻着都恶心，别进去给跃然姐添堵了。”
  顾至上原本想说，她睡着了也闻不到，哪来添堵一说，后来想一想，倒也是，既然都说了没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便去护士站要了个vip病房，上城医院另设有高干病区，退休老干部病区，vip病区则纯为上流社会打造，并且还分了几个档次，夏跃然送来的自然是最高级别的vip病区，夏思成也住在这里。
  这种地方，几乎很少有满员的时候。
  何况顾至上是什么人，就算病房满员，也会给他调整出一间来。
  顾至上进了vip病房的浴室仔细洗了热水澡，洗澡的过程中，思绪还是一片散乱。
  借着洗澡的过程，顾至上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洗完澡出来，陈叔到了，送来了顾至上的衣物，递衣物给顾至上的，陈叔忍不住问了句：“少爷，您还好吧？”
  顾至上看起来相当疲倦，那不止是精力上的疲倦，就是整体都濒临崩溃的状态。
  不是看起来如此严重，陈叔不会越规多这么句嘴。
  顾至上的情绪倒是稳定，一晚上经历了生死，又获知了几个自己一直困惑不解了多年的真相，一时难以消化接受在所难免。
  “我没事。”
  顾至上说着，整理下衣襟，往夏跃然的病房而去。
  看不到她，他的心终是不能安定。
  这次，杜南亮并不守在门口，顾至上推门而入时，看到杜南亮窝在vip病房外间的接待室沙发上双耳插着耳机打游戏。
  看到顾至上进来，杜南亮没什么反应，直接把顾至上当成了空气忽略了。
  顾至上与这孩子相处久了，早就习惯了他的目中无人以及怪异的脾气。
  不管怎样，找到夏跃然的事上，他算是立了功的，顾至上态度和蔼地冲着他点点头，收到一个没什么意外的白眼后，便往里屋去了。
  顾至上几乎是屏着呼吸走进去的，看到夏跃然安静的睡颜时，顾至上杂乱跳动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无足轻重了，只要眼前这个人安好。
  轻步走到病房前，在陪护椅上坐下，顾至上伸手轻轻握住夏跃然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夏跃然的手微凉，软软的，握在手中的时候，顾至上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夏跃然睁开眼，先是眯了一下，有片刻的迷茫，然后蓦然猛地睁大眼，入眼是雪白的墙壁，浅蓝的窗帘，还有窗外湛蓝的天空。
  不是那个压抑黑暗空气几乎永远带着臊臭味道的地方了。
  这里是上城医院，夏跃然一眼便认出了熟悉的病房，她自由了？
  心中一阵激动，刚想动弹，右手上的压力让她侧转过头来。
  熟悉的发顶映入眼帘，顶上两个发旋彰显着这个人脾气的执拗，夏跃然的手刚动，顾至上一下子便惊醒了，猛然抬头眼，两人的目光正正对上。
  先红了眼眶的，居然是顾至上。
  夏跃然的右手被顾至上压在脸上，掌心感受到阵阵湿热，她吃力地欠起身，拿左手轻抚着顾至上的头。
  顾至上抬起头来，直起腰，一语不发地伸手将夏跃然拥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份力气，真的像是要就此将夏跃然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离。
  尽管顾至上力气大得简直要折断夏跃然的腰，夏跃然依然一语不发地任他拥抱着，自己也是紧紧扣住顾至上的背。
  有什么比劫后重逢更加令人动情的呢。
  杜南亮半靠在沙发上，眼皮微抬间，便可以清晰看到病房里的一切。
  默默相拥而泣的两个人，让他没眼看。
  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今天早餐不想吃了，狗粮被喂饱了。
  夏跃然醒来后，便被送去检查室再次复查。
  顾至上与杜南亮则留在病房等候。
  杜南亮连玩游戏边问；“昨天你怎么回事？”
  “你哥没告诉你？”顾至上不太想回答。
  杜南亮揉了下鼻子：“我哥和我说过的话，不一定比你多。”言下之意便是没问过。
  杜家兄弟之间的矛盾，也是很明显。
  顾至上不想多管别人家的闲事，只道：“我下班时接到顾至棠的电话，通知我去青阳山。”
  顾至上将昨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倒也没有隐瞒什么，一来没必要，二来他对杜南亮还是相对信任的。
  说完之后，他问：“你怎么想到要去地窖找人？”
  杜南亮说：“你今天出去后没回来，晚饭的时候，我哥感觉不对劲，就与你秘书联系，追查到你的车泊在青阳山下，他们人就全出动了。”
  “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后来我哥那边传来消息说找到你了，却没找到跃然姐，我就想着，顾至棠能把跃然姐藏在哪。”
  “想来想去，他不外乎就那么几个藏人的地方，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讲，他完全有可能将跃然姐藏到我们最不注意，或者说，比较容易忽略的地方。”
  “他第一次能折回秘道，那么第二次就完全可能再利用地窖。”
  “我就问我哥，地窖那边有人没有人看守着，我哥说有，既然有人看守着我便推翻了开始的猜想。”
  “顾至棠不会冒被抓的危险把跃然姐转回去的。”
  顾至上听得有些糊涂：“那后来你怎么又会在地窖里找到跃然的？”
  “谁告诉你我是在我和你发现的那个地窖里找到跃然姐的？”
  顾至上疑惑：“不是同一个地窖？”
  “是同一个。”
  顾至上很想锤死眼前这个翻毛驴子一般的小混蛋，说话就不能直截了当些。
  没好气地问：“你能把话一次说清楚吗？”
  “不能。”杜南亮回答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