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夜想，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会在看见她眼底清清楚楚的担忧时，故意捂上了自己胃的位置。
  只是一个举动，配合蹙眉的表情，似是而非，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你胃疼吗？”
  厉霆夜第一次觉得，黄恩恩的联想力不错，是他很满意的那种不错。
  扶住他的手臂，她把脸凑到他微微低垂的脑袋下面，“厉霆夜，你还好吗？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吃药？要不要去医院？”
  “不吃，不去。”
  他孩子气的闹别扭，就势往床上一躺。
  黄恩恩赶紧下床去，帮他把垂在床下面的腿搬上去，扯过被子盖在他手捂着的胃部。
  站在边上观察了一小会儿，她弯下身，温柔轻声询问，“疼的厉害吗？”
  他眸子微敛，看她一眼。
  那一眼，真的是疲惫万千，还带着一小丝丝的幽怨。
  真可爱，又可怜。
  黄恩恩心里想，却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他，除非她不要命了。
  她转身去找医药箱，在里面找到治疗胃疼的药，又出去了一会儿给他倒水。
  厉霆夜本来打算装一会儿就算了，可是躺在枕头上，那上面又有她的味道，还是那股奶香味，渐渐就催眠了他，让他昏昏欲睡。
  等到黄恩恩回来，一手水杯一手药，要他起来吃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装过头了。
  骑虎难下，不疼也得吃了。
  靠着床头坐起，厉霆夜看着她。
  黄恩恩把小手往前伸了伸，柔声低哄，“吃药吧，吃了就不疼了。我给你煮了粥，等下你吃一点。”
  “你还煮粥了？”他惊讶。
  点点头，她晃了晃手，“吃药，先吃药，粥要等等。”
  吃过药，她扶着他重新躺下去，给他掖了掖被角。
  “你躺着，我去厨房看着粥。”
  ……
  没躺多久，厉霆夜坐起来。
  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厨房找她。
  想到就行动，他很快下楼找到厨房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黄恩恩忙碌的背影简直催泪。
  厉霆夜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她，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忍不住走过去，他张开手臂抱住她。
  其实他一来，黄恩恩就知道了。
  听着身后浅浅的呼吸声，她只不过没有回头跟他说话而已。
  被抱住，她轻微挣扎，却听到他示弱：“别动，让我抱一下，我胃疼。”
  这是厉霆夜平时最不屑的手段，可如今他自己用，倒是信手拈来。
  黄恩恩一听到他胃疼，马上不动老实了。
  等了会儿，她侧头问他，“不是吃了药吗？还疼吗？”
  “嗯，一点点。”
  “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干嘛乱走？”
  “好奇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看着粥。”
  “嗯，你看粥，我看你。”
  “……”
  脸有点发烫，黄恩恩舔了下唇，转移话题，“好像快好了。”
  “嗯。”
  “你，你可以放开我吗？”她跟他商量。
  “不可以。”他回答的理所应当。
  没有办法，黄恩恩只能带着一个无尾熊一样抱住自己的人移动。
  ……
  厉霆夜喝粥的时候，黄恩恩也给自己盛了半碗。
  因为她感觉，一个人吃会寂寞，两个人吃比较香。
  虽然她煮的就是白粥，也不会多香。
  是不是应该聊聊天之类？
  黄恩恩抬起头看厉霆夜，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勺子，每次舀一口，都会放在唇边吹凉。
  他吃东西的时候，真好看。
  他的吃相是她见过人里面最好的。
  “看什么？”
  厉霆夜突然抬头看过来，似笑非笑的问。
  被抓个正着，黄恩恩急急忙忙埋头，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他笑意盈盈的盯着她的发顶，唇角是揉不开的暖和宠。
  “今天我见了依然。”她还是决定跟他聊聊天。
  “嗯。”
  “依然劝我重新开始画漫画，我答应了。”
  “嗯，那很好。你不是很喜欢画漫画吗？”
  “嗯，喜欢。”
  “喜欢就好，就喜欢就去做吧。”
  “嗯。”
  ……
  郑飞说今天约了厉郑宇过来，方文雅开始是不答应的。
  关于儿子的事，她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厉郑宇，就想着瞒一辈子。
  可没想到还是没有瞒得住，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妈，等下我和他说，你进屋去吧。”
  厉郑宇还没到，郑飞就打发方文雅进屋，不让她出来不要出来。
  方文雅皱眉，拉住儿子的手，“你想干什么？你先告诉我。”
  “我能干什么？”郑飞抽出自己的手，表情冷冷的，“只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属于你的？”方文雅一怔，反应过来，她摇头，“没有你的，哪里有你的东西？阿飞，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妈跟你说，你……”
  “不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打断方文雅的话，郑飞反问她，“妈，你这话我就不懂了。”
  “阿飞，你……”
  “叮咚！”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郑飞立马推着方文雅，让她进屋。
  “阿飞，阿飞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
  把她推进去，郑飞堵在门口，“妈，你就好好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我也是为了咱们家。你就听我的，我有分寸。”
  “可是……”
  “行了！别墨迹了！”
  郑飞耐心告罄，直接把门关上。
  快步走到门口，他清了清嗓子，打开门。
  门外，厉郑宇和他一个照面，感觉到尴尬。
  “那个，先进来吧。”
  侧身让开，郑飞耙了粑头发。
  厉郑宇点头，迈步就进去了。
  客厅里，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没有看见方文雅。
  不在家吗？
  郑飞随后进来，看厉郑宇站着，便说，“你，您坐吧。”
  “好。”
  厉郑宇在沙发上坐下来，看郑飞还站着，“你也坐吧。”
  “哦，好。”
  郑飞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搓搓手，心里在想措词。
  厉郑宇看着他。
  像，真的很像。
  以前他以为，最像自己的是小儿子，万万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像自己的人，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因为郑飞是方文雅和他的儿子，所以对厉郑宇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郑飞不开口，厉郑宇就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