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宁初一带着科技城灭城的消息回到了长安。柳叶飞站在城楼上，沉默如雪。
  四亿年前，他把一手缔造出完美大唐，现在，他要亲手毁了这个世界！这一刻，他就是这么想的。
  当他来到真身阁的时候，却又有点心碎。
  从现实角度来讲，在这个不完美的完美大唐被彻底毁灭之前，他必需把人类先带回新地球。但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前提是要有肉体真身。如果满足不了这个条件，那带回去的就是孤魂野鬼。
  而现在，肉体真身有幸被保存下来的，总共不超过一百个人。
  这意味着，绝大多数人要失望。
  平阳公主看懂了柳叶飞的心思，突然道：“如果你要让那些没有肉体真身的人随着完美大唐一起毁灭，那你干脆先毁了我吧！”
  她的态度很坚决，这令柳叶飞感到十分郁闷。
  柳叶飞凝望着她的眼睛，感觉她真的变了。完美大唐走过了四亿个春秋，她守护了四亿个春秋。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见证了无数的生命走向寂灭，这也令她明悟了生命的可贵，可她却忽略了公子的无奈。
  “如果你死了，那我回到这又有什么意义？”柳叶飞心平气和地问。
  “你以为我还活着吗？”她把头转向了一边，有意避开柳叶飞情切的目光，回道：“四亿年……你的公主早就死了，从你把她扔在这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死了。”
  “你还在埋怨我？”
  “一个死人又怎么会埋怨。”
  “你并不是造化之体，我如果让你身陷鸿蒙混沌，那就等于让你去死！”柳叶飞突然加重了语气。
  没想到她更为执拗地回了句：“那我情愿去死！”
  柳叶飞一时无言以对。
  另一边，正在清点真身的武则天突然把头扭过来望了一眼。见俩人闹了起来，她把柳叶飞拉到一边，小声劝道：“你没回来的时候，她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可你现在真回来了，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我又不是傻缺。”
  “真明白？”
  “不就是等了四亿年嘛。”
  “说得真轻巧，等个人一等就是四亿年，四亿年是个什么概念？你在混沌中一睡就几千几万年过去了，不觉得漫长，她却要睁着眼睛一分一秒地度过。”武则天鄙视道：“如果换成是我，我早就拿刀砍你了，谁还跟你嚰叽。”
  “……！”
  “算了，你先回宫休息，我劝劝她。”
  “嗯。”
  柳叶飞走后，武则天把平阳公主叫到了真身前。
  武则天指着她那尊不灭真身，问：“公主，你还记得你这具不灭真身，是怎么修练出来的吗？”
  “当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平阳公主道。
  心想，自己哪能忘记当初在红溪沟是怎么获得羽化蛊的，在封兵神冢又是怎么被百里流风爆灭肉身，最后化为一只蝶茧，又是怎么羽化成仙……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凝聚了太多人的血泪。
  武则天道：“既然没有忘记，那你应该明白你这具不灭真身的来之不易，你说小飞有什么理由带你去混沌世界？”
  “你们为什么都认定我留在混沌世界就一定会被毁灭？”
  “因为你不是造化之体啊。”
  “那不过是他的借口。”平阳公主反问：“他有十六道造化，如果真怕我被混沌吞噬，借我一道造化就行，不是吗？”
  “……！”
  向来自感口才不错的武则天，这次居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武则天硬着头皮笑道：“好像……这个事应该也没那么简单吧……”
  “是不是那么简单，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平阳公主又道：“我守护了完美大唐四亿年，现在他一回来就说要毁灭这一切，那我以前守护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等他回来再耍一次威风？”
  “你这么想未免有点偏激。”
  “那你当我偏激好了，还劝什么劝，你去告诉他，要灭世，除非先灭了我！”
  平阳公主抛下这句狠话之后，转身离开了真身阁。
  四亿年了。
  武则天还从没来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么……不能说是愤怒，确实地说，更像是一种绝望，心碎之后的绝望。
  但人类重返新地球的迁移工程是肯定还要继续下去的。
  不可能会因为她而中止。
  这个完美大唐就像是一个壳，里面装着一些永无未来的灵魂，要繁衍、要传承，非不可需要重返现实。
  武则天回到王宫，无奈地把平阳公主那句狠话转述给柳叶飞。
  末了，她叹息连连地说：“唉……这回你算是把咱家公主给气出毛病来了，你想想怎么去收尾吧，我是没辙了。”
  站在窗前的柳叶飞点了根烟，望着窗外那树永不凋零的桃花，纳闷地问：“外面那棵叫‘归兮’的大桃树，真的是归去来兮的归、归去来兮的兮？而不是乌龟王八蛋的龟、龟息功的息？”
  武则天噗嗤一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应该叫龟息才对。”
  “她怨气太重了。”柳叶飞拧着两条剑眉，一脸忧伤地说：“既然是她取的名……这事难讲，我感觉，现在在她心里我就一乌龟王八蛋……”
  “明白就好。”
  “嗯，看来我得来点狠的。”柳叶飞道：“就这么着吧。你先去跟萧若冰讲，让她把永恒城拥有真身的核心成员都带过来，三天后，重返新地球。”
  “那没有真身的呢？”
  “随完美大唐一起毁灭。另外，所有与科技元素有关的东西，都不能带到新地球去，必需毫无保留地全毁。”
  “你要毁灭科技传承？”武则天惊问。
  “为什么不毁”柳叶飞不屑一顾地道：“什么科技传承，都是一个屁。这个世界一开始就不应该发展科技，而应该以神武定天下，绝不能重蹈覆辙。”
  “唉……”
  “别叹息了，去执行吧。”柳叶飞道：“另外通知下去，让无劫把所有司命师召集起来，抓紧时间，把神武学院和魂修学院的那些修练功法全部复制到记忆里，将来重返现实之后，再一字不漏地默写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