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了，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男人伸手就要捂她的嘴，但他还没有什么动作，本来跌坐在地上的褚文卓就已经慢吞吞站起来。
  他扭头向着丁晨颖看来，眼神阴狠，男人就算只是不小心被他的余光扫到，也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下一次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个普通人，男人心里笃定，压住丁晨颖的手指下意识用力。
  丁晨颖控制不住的往上仰头，从口中溢出一声痛呼。
  “你错了。”褚文卓一步一步的靠近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强调道，“祝君若会活得好好的，但你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我不会。”丁晨颖扯了扯嘴角，急促喘了两声，“我会好好的活着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褚文卓的双手就已经扣住了她脆弱的脖子，此时，他微微收紧双手，丁晨颖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不住地翻着个白眼。
  旁边的围观群众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人阻止，褚文卓会直接杀了她。
  “你冷静一点。”有人去掰褚文卓的手，“他做错了事情，虽然有法律惩罚她，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反而害得自己有牢狱之灾。”
  褚文卓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手上不仅没有卸力，反而更用力了几分，就连丁晨颖挣扎的动作都虚弱了下来。
  “你听，你女朋友醒了，这时候正找你呢。”
  听到旁边传来的喊叫声，褚文卓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睛里的猩红色也减淡了许多。
  “君若。”褚文卓低声喊着，急切的向着祝君若的方向走去，至于一开始被他扣住脖子的丁晨颖则被他像是扔垃圾一样的甩向旁边。
  “文卓？”祝君若低声喊着，有些艰难的眨动眼皮。
  褚文卓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而干涩，“不用担心，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会好好的。”
  “嗯。”祝君若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许久之后，她再次开口，“我刚刚想到之前了，我记得他从我肚子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痛，也是这么冷。”
  褚文卓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疼。
  他用力的做吞咽动作，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这一次我在呢，而且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再次回到我们身边。”
  祝君若笑了笑，很快就又落了泪，做了精致发型的头发如今已乱糟糟一团，因为血和脏污粘成一缕缕。
  “他还是不要再回来了。”祝君若缓慢的开口，“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之前就已经对不起过他一次了，我怕我还会再对不起他。”
  听她说这话，褚文卓心如刀割，嘴唇不住的颤抖。
  “不是你，是我，是我没有好好对她，是我没有好好对你。”
  伴随着啪嗒一声，褚文卓在眼里转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祝君若的手背上，有些疼，有些烫。
  褚文卓所表现出来的压抑与极致悲伤在周围环境里酝酿，旁边人被他所感染，眼眶都有些红彤彤。
  “别想太多。”有人开口安慰，“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伸手拍了拍褚文卓，就发现手底下本应该柔软的躯体僵硬的如石块儿一般，在心里长叹一声，他慢慢收回手指。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祝君若突然开口，道，“我有点疼。”
  这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在褚文卓的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刻痕。
  “对不起，我说好的保护你却没有做到，甚至现在，我连替你分担疼痛都不可以，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不应该回来的，在国外可以好好的活着，有很爱你的人…”褚文卓语无伦次的说道，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
  努力将眼睛睁大，又努力的扯了扯嘴角，祝君若故作不满的开口质问，“难道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没有，”褚文卓一个劲儿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
  他身上整洁的西装已经皱巴巴一团，脸上更满是悲痛，就和旁边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伸手勾了勾褚文卓的掌心，祝君若低声道，“我不……怪你。”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祝君若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那股子疼痛，她笑起来，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得意。
  “文卓。”祝君若喊道，“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褚文卓的目光移到她的伤口处，不过瞬间，他就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
  怎么可能不痛呢！她平日里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不小心碰到手都要皱眉红眼，如今身上却是有了这么大的伤口！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钟声慢慢传来，最后一束来自于旧年的烟花在天空上绽开。
  在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面带微笑的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只除了褚文卓。
  他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感知似的，只死死的看着祝君若，心里总害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新年好。”祝君若张了张嘴，声音低弱。
  随后，她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努力抬眼看褚文卓，问道，“你的……惊喜呢？”
  如今，褚文卓对于惊喜这一个词可谓是深恶痛绝，他用力咬了咬牙，摇头道，“没有惊喜。”
  祝君若愣了一会儿，等到回过神来，她忍不住看向褚文卓的口袋，当然，因为角度和动作的原因，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褚文卓已经脏了的衣服。
  抬起的头无力垂下，祝君若急急的喘了两声，问道，“戒，戒指呢？”
  戒指？褚文卓愣在原地，手却下意识摸向口袋——戒指就在那里面放着，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让祝君若看到过。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祝君若笑起来，就算如今面目苍白，满脸狼狈，也依旧能够看出清丽容貌。
  “我…我早就知道了，”祝君若缓慢说道，有些骄傲，“我本…本来已经想好了…你…你要是求婚我就答应，没想到却出了意外…真…真是失望…”
  说着，她剧烈的咳了起来，扯到伤口，整张脸疼到扭曲，许久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