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虽然只是黑糊糊的一团，祝君若也十分笃定的点头。
  之前的紧张兴奋全部消失，祝君若伸手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应对。
  下楼？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然，她看到那团黑影子上多了一个正闪烁的橙红光点——那是烟！
  祝君若下意识皱眉，心里有些不欢喜——她讨厌烟的味道，更讨厌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人。
  随手抓了一件长至小腿的大衣将自己裹严实，祝君若风风火火的站上了往下的电梯。
  …
  对于旁边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褚文卓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起手，把细细的烟卷又狠吸了一口。
  也因此，在祝君若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时，他被口中还没有吐出来的烟呛住，一时间咳得撕心裂肺。
  祝君若双手环胸，冷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许久之后，褚文卓长吸一口气，咳嗽声终于消失。
  等到头脑清醒，褚文卓下意识把夹着烟的手往旁边送，试图用身体把只剩下最后一截的烟严严实实挡住。
  当然，他成功了，但显然，亡羊补牢并没有什么用处。
  眉毛迅速往上扬了一下，祝君若似笑非笑的看他，问道，“藏什么？我又不会直接伸手给你夺回来。”
  她兴许刚洗过澡，头发柔顺的搭在肩上，但也越发凸显她面容上的冷漠。
  褚文卓叹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往旁边走了走，将烟头塞进垃圾桶里。
  祝君若面无表情的看他做一系列动作，眉眼中略微显出一点满意。
  “你怎么下来了？”褚文卓若无其事的问道，“还不睡？”
  扫了一眼祝君若身上的大衣，褚文卓眉毛微拧，忍不住责备道，“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干脆利落的脱下外套，在空中甩了一下，最后落在祝君若肩膀上。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等祝君若回神，那一件还带着褚文卓体温的衣服就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带着雪后松枝的厚重和冷冽。
  用力抿了一下唇，祝君若拒绝道，“你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不等她有所动作，褚文卓就已经迅速将手掌压在她的肩头，拧眉道，“听话。”
  褚文卓低沉的声音滑进她耳朵，落在她心头，仿佛一只迷了路的小小蚂蚁，没头没脑的在上面乱爬。
  牙齿在下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痕迹，祝君若叹了一声，转头往回走。
  “跟我过来吧。”她道。
  褚文卓的眼睛亮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因为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祝君若很是不自在，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道，“他本来就没穿多厚的衣服，就算只是在外面站着说一会儿话，恐怕第二天就要烧到神智模糊，没办法工作…”
  不断的絮絮叨叨之后，祝君若波澜壮阔的心湖逐渐安稳，直到最后彻底恢复平静无波的状态。
  推开门就有混杂着熟悉香味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褚文卓的眼里迅速划过一抹怀念，等看到房间里有了不大不小改变的摆设，他心里更是怅然。
  要不是因为那一件事，他如今应该正甜甜蜜蜜和祝君若在一起才对，而非像个客人一样…
  替褚文卓倒了杯白开水，祝君若解释道，“太晚了，再喝咖啡要睡不着。”
  褚文卓点头，手指轻轻搭在茶杯外援，没有说话。
  祝君若扭了一下头，突然笑起来，不怀好意道，“我这里可没有烟灰缸，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只能请你自己用手接住落下来的烟灰。”
  听出她掩藏在调笑语气下的不满，褚文卓抿了口水，低声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吸烟了。”
  祝君若轻哼一声，将头扭向旁边，故作不在意的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管你。”
  听到这话，褚文卓有些黯然，但却不后悔对东野至表达出质疑，只恨对方做的太谨慎，他手下的人又实在没多少能力，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出证据。
  “天已经黑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祝君若又问道。
  嘴唇动了一下，褚文卓把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笑道，“什么都不干，只是突然想来了。”
  “大冬天在外面受冻，你的想法可真是——”
  “顺便在心里祈祷，希望我能够幸运的看到你。”
  两人同时开口，在褚文卓宠溺而温柔的注视下，祝君若话只说出了半截，剩下的像是被无形的空气墙堵在喉咙里似的，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有些不自在，耳朵也一阵发烫。
  褚文卓则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轻声说道，“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不错。”
  伸手拽了拽耳垂，祝君若就感觉到肩头有什么东西迅速滑落，她愣了一下，扭头，看到褚文卓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在身后自然堆成细细一长条，仿佛环绕她而起的长城。
  原来她一直都披着他的衣服，祝君若的眼里飞快划过一抹恍然，又有些莫名恼怒。
  “你的衣服。”祝君若故作平静的开口，“一时间忘记了。”
  褚文卓接过来，在腿上细细叠好，偶尔闻到上面还没有逸散的，属于祝君若的味道，便忍不住翘翘嘴角。
  祝君若安静的看他，渐渐的，她眼睛里被惊讶完全填充。
  她记得褚文卓一直都是富家公子，从来没点亮过诸如叠衣服之类的家务活技能点，但现在看来，他的动作十分娴熟！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祝君若忍不住问道。
  “最近这几天。”褚文卓看她一眼，道。
  祝君若并没有怀疑他的答案，反而满脸赞同的点点头。
  “我觉得也是这样。”她小声嘟囔道，“我还记得你之前什么都不懂，不管衣服价值多少都要胡乱卷成一团，塞进衣柜，要不是有我和阿姨时刻注意，你——”
  听她亲昵的抱怨，褚文卓忍不住笑，心里仿佛被阳光填满——他喜欢她这个样子，就像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生出什么隔阂，也没有经历苦难又分开…
  因此，在祝君若的声音逐渐消失后，他忍不住偏偏头，疑惑的看她，小声催促道，“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