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仙眷侣
作者:
似水涵 更新:2022-03-09 20:16 字数:12054
太后寝宫。
刘太后听闻此事,万分揪心;王皇后却伺机制造危言,以祸害安瑶。
“这……安瑶不应该啊,这些事儿,定然是有蹊跷。”
“母后,这事儿,儿臣也不愿意相信,可以前就出了个金阳,并且还怀了野种。”
“放肆,你的意思是,哀家的孙儿孙女都是野种啦!”
看着刘太后变天的脸,王皇后一脸惶恐,微然忐忑。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外面的传言并非虚假。”
“不管怎么样,哀家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倘若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扰动后宫不宁,那哀家必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哼!”
面对刘太后恐吓的言语,王皇后似乎做好万全的准备。
“其实……母后,这件事,儿臣听到风声便派人去查了,不仅如传言一样,更重要的是,儿臣手下还找到了此件事情的相关证人!”
王皇后的言语令刘太后惊恐,似乎根本无法相信般的失落,慢慢滑坐于椅榻上,微然叹息。
“兹事体大,关乎皇家颜面,不管如何,一切且不可张扬。”
“儿臣明白,不过,这件事,儿臣认为,母后还是见见相关的人证,把事情了解清楚才好。如今,我们并不知道这赵青玄弄个假妹妹入宫是何居心,但是,他手中的兵权却永远都是我们皇室的忧患;如果借此事逼他交出兵权,岂不两全。一方面维护了皇室尊严,另一方面,又夺回了本属于皇室的兵权。”
“皇后,你可真是未雨绸缪啊,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狠!”
“母后,这也是您的教诲啊!赵王国的江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皇宫上空,乌云滚滚。
看着那即将变天的上空,巧妈笑了:这一场血雨腥风终于要来了,哼,老妇就是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刘太后,不论你如何尊贵,如今,这赵王国的江山都即将易主!
天牢中,辛允将糕点和菜肴摆放于安瑶面前;见之,安瑶喜悦。
“辛允,你对我真好。”
微蹙眉头,辛允看着安瑶一脸无视模样,似乎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无足轻重,即便死亡也不重要。
“娘娘,到底……传言是否是真?”
指尖拈着糕点,却是无视,只将那糕点往嘴里塞。
“娘娘,你说话啊,事到如今,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
手中的糕点塞入口中,吞咽着,安瑶似有犹豫,似有挣扎,只些许时间过去,微然一笑。
“现如今,我身陷囹圄,是真是假又有何用。现在,我只是希望这一切不要牵扯到静安、念德和玄王。”
“娘娘,我打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觊觎玄王手中兵权,而这件事的起因,我怀疑与太子立位之事有关。”
“我也想过,包括关于我流言之事,我都怀疑与太子立位之事有关。念德当不当太子无关紧要,我只怕,这万一大皇子当上了太子,那母凭子贵王皇后必然不会放过念德,我担心啊……”
“那娘娘,现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辛允,只有一个办法能平息这件事,只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静安公主大婚之日,辛允送去了安瑶为静安准备的嫁礼。看着嫁礼,一袭红衣凤冠的静安却并不高兴。
“公主,怎么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婚之日啊。”
“是啊,前几天见过额娘,可是,我想额娘了,他们却不许我去,还说什么出嫁前见额娘,不吉利。”
看着静安噘着嘴一副不悦模样,辛允笑着安慰。
“这是自古的习俗,公主,嫁到麋鲁国,你便是那里的王妃了,一定要像你额娘一样,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王妃啊。”
“嗯,静安明白。”
辛允提着包裹到了天牢,安瑶似静然等待般,看到她的到来,淡然而笑,笑得似乎有一种解脱之意。
“娘娘,静安公主已经离开皇宫了,听说麋鲁国国王送来了很多礼物,皇上极为高兴。”
听到辛允如此之语,安瑶眉目之间微然深沉。
“今天静安一定很美吧!”
“是,和娘娘一样,风华绝代。”
“好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恭维我,如今,我不是什么贵妃了,也不用称呼我娘娘了,叫我安瑶就好。”
“娘娘,您说什么胡话,不管怎么样,您都是贵妃娘娘。还有,您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可是,娘娘,你真的准备这么做吗?”
微然垂目,安瑶只剩半分叹息。
“如今,到了这份田地,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你记得,一定要去找玄王,拜托他照顾念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永远留在念德身边。”
“娘娘,请放心。”
“那,辛允,劳烦你去替我请一下皇上。”
“是。”
牢狱之中,待辛允离开,安瑶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件白衣的舞衣,有一个竹筒,还有一个小药瓶,看着这些东西,安瑶将竹筒拿起来,紧紧地拽在掌心。
衣服换好了,算着时辰,安瑶将小药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入。待那液体融入咽喉,安瑶的眼角却突然地滑落一滴晶莹的眼泪,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竹筒拿于掌心,拔开了那塞子,瞬时之间,数只萤火虫飘飘荡荡地从竹筒中飞了出来,荧光点点,照亮了那黑暗而阴森的牢房。
皇上跨步至狱中,见偶尔的一两只萤火虫,心中甚是奇怪,伸手,萤火虫闪烁着淡淡的光,歇息在他的大拇指上。
“奇怪,这狱中怎么会有这东西,哪儿飞来的?”
心中甚是奇怪,皇上跨步前行,他以为,这一次,安瑶是向他解释的,至少这样,他可以不必失去她。
入目的一切是一番震惊,那飘舞的萤火虫衬得这牢房如若天宫。
“臣妾见过皇上。”
看着一袭白色衣裙的安瑶,再看着那飞舞于空中的萤火虫,皇上顿时如若回到那年、那时……
仰头,看着那飘动的萤火虫,安瑶轻笑。
“还记得,第一次,臣妾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吧?就是这些萤火虫当了媒介,那天晚上的舞,皇上可曾还记得!安瑶自知此次如果没有一个圆满的解释,或许会牵连无辜,但是安瑶明白,有些事儿就算怎么解释,那心里的疙瘩却永远都存在。皇上对于臣妾的信任仍是有限,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臣妾也知道,此次关乎皇家颜面,倘若处理不好,不仅是臣妾一个头颅落地,或许……臣妾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以死明志。”
看着安瑶平静的脸颊,那眼神里的平静让人害怕。皇上眸中早已升起雾气,瞬息凝结。
“不要,朕不要你死,朕要还你一个清白,朕要让他们查,查清事实真相,还你一个清白。安瑶,求你,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吗,朕的心疼啊。”
“皇上,如果安瑶死了,求您放过静安和念德以及玄王全家。”
“你说什么胡话,朕不会让你死的。”
“皇上,臣妾还有最后一件事求您,如果臣妾死了,请不要追查此事,不要再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求您了。”
“不!不!”
慢慢地,安瑶跪下,看到此情景,皇上惊恐,一把抹去模糊了双眸的眼泪,把她紧紧地拥于怀中。
“安瑶,你放心,朕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似心疼,似无助。
“皇上,这宫中尔虞我诈太多,安瑶真的承受不了了,即便这一次能还个清白,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不想让无辜的人遭殃……”
说至此处,突然安瑶口吐鲜血,皇上惊恐地扶着她,眼眸瞪得老大,眉头紧蹙,万般担心之色。
“安瑶,你这是怎么了?御医,快叫御医……”
皇上满是泪痕的脸颊之上,只闻口中歇斯底里之声,见此情景,安瑶伸手轻轻地捂着他的嘴,气若游丝。
“皇上,没用的,安瑶服的是鸩毒,无药可救。就算御医马上出现在臣妾的面前,也是回天乏术,安瑶……就要死了,但……却又死不瞑目,请皇上答应安瑶最后一件事!”
看着嘴角尽是鲜血的安瑶,看着她那气若游丝的苍白模样,皇上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任由眼泪飞坠。
“不可以,安瑶你不可以死,朕一定要救你,一定要救你。”
伸手,安瑶柔弱无力地握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请你答应……安瑶,答应……安瑶一件事……”
“好好,朕都答应你,不管是什么事儿,朕都答应你。”
安瑶柔弱无力地笑笑,脸色却更是苍白了,微有咳嗽,鲜血续而滑落。
“皇上……如若……安瑶死后……请皇上废除安瑶的……贵妃封号,然……然后将安瑶送回……玄王府……以焚化,埋于祖坟……”
皇上紧紧地将安瑶拥入怀中,脸颊紧紧地挨着她的脸,泪水飞流而下。
“不要,朕不要,朕要你入皇陵,朕要你入皇陵。”
“不要,皇上,如今谣言四起……而唯一能堵住那悠悠众口的……只能是,是这个办法,皇上,我求您……此生……安瑶能伴皇上左右……足矣……”
语罢,安瑶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地,终于漆黑一片,世界里寂静无声。
分明地,皇上感觉到安瑶那般偏头无力,手耷拉着滑落,心中阵阵绞痛。
“安瑶,不要啊,你醒醒,朕命令你醒过来啊。”
安瑶终于是去了,但脸颊之上笑意点点,似乎,人生终于解脱。
得到辛允的消息,赵青玄率手下前往皇宫,来不及悲伤,这一切要等到要回安瑶的尸体,才可以。
牢狱之中,皇上抱着安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青玄跪地,压抑着心中所有的悲伤,请求。
“皇上,请您免去安瑶贵妃头衔,由臣将安瑶带回王府。”
无言,皇上无力,无动于衷。跪着上前,赵青玄却又终是隐忍,只红了眼眶。
“皇上,请将安瑶的尸体还于臣下。”
失魂落魄,皇上此时如若掉了魂魄般,世界早已混沌一片,耳边,眼前,尽是模糊不清。许久,小德子微然垂泪,双手紧紧地按住了双眸,而后吸了吸鼻子。
“皇上,您起来吧,这……瑶妃娘娘已驾鹤西去了。”
终于,皇上才回过神,抬眸,看着那不知何时到来,面色木然的赵青玄。
“请皇上下旨撤了安瑶的贵妃头衔,请皇上将安瑶的尸体还于臣下。”
赵青玄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完这些话。
皇上伤心,无力,由着小德子扶起,满目里,尽是失落,抱歉,与赵青玄相对,却又分明看得出赵青玄那满目的愤怒。
“小德子,宣……撤了安瑶的贵妃头衔!”
“皇上,这……”
“小德子,你只管照做。”
木然地,微带愤怒,压抑着将安瑶从地上抱起,慢慢地,直立起身体。此时的皇上,老了,更老了,憔悴了很多,仿佛那一瞬之间便老了十岁。
目光微带恨意,恼怒地看着皇上。
“原来,这才是皇上所愿意看到的。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又何必为你做媒,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就算是拼尽一切,也会想办法将她带离皇宫。”
“赵爱卿,对不起。”
面对皇上无奈的道歉,赵青玄冷笑。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对不起这个深爱着你的女人,不过,从今天起,她便再与这个皇宫无任何关系,她始终是我赵家的人!”
看着赵青玄悲伤地将安瑶的尸体抱走,皇上如若失魂,眼眸里除了赵青玄那个离去的背影,便什么都没有了。
赵青玄将安瑶埋于玄王陵,那偌大的玄王陵内中有两副并行而排的冰棺,那是早年他替自己和未来的妻子准备的,却没有想到,这么早便用上了。
赵青玄小心翼翼地将安瑶放在其中一副冰棺内,看着她这些年并未改变的容颜,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哭得浑身颤抖,肝肠寸断,手轻轻抚着她那苍白的脸,那乌黑的发,任由眼泪横行。那牌位上,赫然是妻赵氏凝婉的字样。
“安瑶,我不保证死后的安宁,但是,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即便生不能同衾,至少可以死能同穴。你是我的妻,从第一次相遇,我就认定了你,虽然命运弄人,我错失了你这么多年,而如今,你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
俯身,吻轻轻地落在安瑶的额头上。
看着那合棺里躺着的安瑶,赵青玄脑中浮现的全是两人相识之初,是那场误会将两人捆绑在一起;她决绝地跳入水中,他将她救起;他将她送出坑中,原本以为她会就那样离去,却不想她竟然不顾自己安危,拿割手的藤蔓救自己;那天夜里,漫天飘舞着萤火虫,甚是美丽;那个下雪的日子,她只身离去,他却绝望到几乎死去……
眼泪模糊了双眼,赵青玄紧紧地握着安瑶的手,亲吻着她的手背。
“安瑶,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来陪你,我要保证念德的平安后,才能来陪你。”
带着万分不舍,赵青玄终于将那冰棺封了起来,安瑶那倾世容颜在冰棺中栩栩如生,如若活着般。
安瑶一死,这宫中,即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辛允深知,以赵青玄的脾气,定然会杀皇上个措手不及,而安瑶生前也已料到,所以早做安排。
玄王府,辛允来访。
看到辛允,赵青玄淡然点头,算是见过,看到他眼睛红红,势必然又在想安瑶了。
“玄王,其实,今天辛允是来带话的。瑶妃娘娘去世前还有一件事让我告知玄王,娘娘希望玄王不要生活在仇恨中,让这件事悄悄过去,她还说……生若不能同衾,但愿死能同穴。”
“为何,她即便是死也要为别人着想,她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
眼泪顺流而下,眼睛早已红肿。看到赵青玄这么一个堂堂男儿如此痴情模样,辛允无语,不知如何应答。
“玄王,请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为了二皇子,为了啸儿,玄王请三思。”
看着赵青玄无所表情的脸,辛允微然而思,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了他手中。
“玄王,这是安瑶最喜欢的香粉,辛允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希望,这个可以留在她的身边。”
看着那小瓷瓶,赵青玄只觉难过得头痛。
离开玄王府,辛允暗思:安瑶,你到底是有多信任我,如此重大,人人都想知道的秘密,你竟然如此轻易地告诉我,难道,你真的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全盘托出吗!
想了很久,赵青玄终于是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他分明知道秘密被掘根而起是因为册立太子一事,如今,对手就显而易见了。
赵青玄暗中见了辛允,在她耳边轻语,听之,辛允费解。
“如此,不是要置安瑶于不义吗?这,玄王,恐不合适吧。”
看着辛允,赵青玄淡然微笑。
“辛御医,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想必,你也想为允德报仇吧,如此正是一个好机会。”
看着赵青玄自信满满的模样,辛允担心。
“可是,玄王,本来这谣言四起,对你和安瑶都不利,而如今,如此做法,恐怕不妥吧。”
“辛御医,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没有退路,唯独此一条路可行。”
“我真的怕,此招如果不行,皇上会拆了你的玄王陵啊。”
看着辛允一脸担心的模样,赵青玄却真心地笑了。
“安瑶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且别这么说,如果行不通的话,皇上掘了你的祖坟,我可不担责任。”
“放心吧。”
朝堂。
众人依然在提议册立天子一事,皇上却推脱。
“此事不急,朕还年轻,两个皇子现在还小,或许再等上一段时间,会更好。”
众人听皇上如此之语,也只能作罢。
“那众爱卿还有其他的事没有?”
皇上环视众人,赵青玄执牌前行一步。
“皇上,臣有一事。”
“赵爱卿,你有何事?”
抬眸,赵青玄看着皇上一脸不解的模样,坦然而言。
“皇上,臣想过一些闲云野鹤的日子,所以还请皇上首肯。”
“这……”
赵青玄此语一出,皇上惊愕,而众人却是不解地纷纷议论。宋丞相听之,微然欣喜:只要这玄王离开皇宫,二皇子无人庇佑,那自然……
“这玄王怎么突然离职啊。”
“那兵权怎么办?”
众人之语,宋丞相听了去,原本想说话,却不想被赵青玄抢先了一步。
“臣虽不问朝事,但有一事相求,还希望皇上答应。”
“赵爱卿请讲。”
“臣想将手中兵权交于二皇子念德直接管辖,这样,兵权依然是归于皇室,二皇子年纪虽小,却熟读兵书,或许将来即便不能成为太子,至少可以作为将才。”
皇上心中怎会不知,这赵青玄一旦失去兵权,那王皇后为立大皇子允颜为太子,势必会将安瑶所出的二皇子念德排除,如若念德手中握有兵权,那不管王皇后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动念德半根毫毛。
安瑶去世,静安外嫁,念德年纪尚小,如此即便他人有心谋害,也要畏惧他手中的兵权啊,此时局动乱时期,最重要的是先保证念德的安危!
皇上思量着,深叹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皇上三思啊,二皇子年纪尚小……这恐不妥啊。”
宋丞相惊恐,上前执牌如是忠心劝解。
“宋丞相,此事,朕觉得赵爱卿所言甚是,反正这兵权不管是归谁,都是朕皇室中人拥有。好,赵爱卿,既然你不愿过问政事,朕同意你归隐,兵权归念德所有。”
“谢皇上。”
司六宫,一群宫女围在一起,辛允立于柱后,听着那已然散播的谣言。
“听说瑶妃果真与玄王有苟且啊。”
“对啊,我也听说了,还说什么,瑶妃死了葬入玄王陵,待玄王死后,与其合棺啊。”
“天啊,原来是这样,难怪瑶妃活不下去。”
辛允将这些话听了去,唇角嘚瑟笑意四起。
不远处,前来司六宫取大皇子日常所用物件的巧妈正好将这一切听了去,顿时之间只觉大事甚妙: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肖嬷嬷坐于房中吃着瓜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巧妈破门而入,吓得肖嬷嬷险些坐在了地上。
看着这般一惊一乍的巧妈,肖嬷嬷好不容易才缓过神。
“巧妈,你这是干吗啊?”
“大事儿,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啊?”
瞅着门外无人,巧妈慌忙地将门关上,坐在肖嬷嬷的面前,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肖嬷嬷,我听到后宫盛传……”
巧妈将听到的一番话,无不夸大地在肖嬷嬷面前大肆宣传了一番,肖嬷嬷瞪大眼眸如是惊诧地看着巧妈,恍然大悟。
“果真是这样,哼,原来还说抓不到把柄,现在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巧妈,谢谢你,我这便告诉皇后娘娘去。”
看着肖嬷嬷一副猥琐模样地跑开,巧妈那皱纹横生的脸颊之上顿时笑意横生:大皇子啊,如若他日你登上皇上宝座,可真得好好感谢我啊。
想到此处,巧妈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嘚瑟地嗑着。
此事,经由肖嬷嬷润色后反馈到王皇后处,王皇后嘚瑟大笑。
“哼,肖嬷嬷,你如此忠心,待本宫皇儿登上太子之位,本宫必定好好赏你。”
“谢娘娘。”
王皇后找到皇上,将什么同穴葬,什么两人苟且,反正是能说的,全部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听着王皇后添油加醋的话,皇上微然恼怒。
“安瑶人都死了,皇后你这么做,又是为何?难道你就这样厌恶她吗?你可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想你竟然心肠如此狭小,连一个已逝之人都不放过。”
看着皇上微然恼怒的模样,皇后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皇上,臣妾这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皇上着想啊。这太子之位悬空,皇上是应该好好地三思,以国事为重,而不是为了一个已逝的女子每日悲伤。”
“够了,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唆,原来,不过是因为安瑶碍了你的眼,无非就是你见不得朕立念德为太子。”
看到皇上恼怒模样,皇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眉头紧蹙。
“皇上,臣妾一心是为赵王国着想,还有,如若皇上不相信,臣妾愿以这皇后之位立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成全你,如果不是你所说的这个样子,那朕便废了你这个皇后。”
凤仪宫,碧云看到王皇后一脸恼怒的模样,不敢多语;不识趣的肖嬷嬷却一脸欣喜地凑上。
“娘娘,皇上是不是勃然大怒,那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王皇后冷凛凤眸微然怒视,表情里早已没了原先的认同之色,反而是生冷的戾气。
“肖嬷嬷,如若你给本宫说的话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本宫定然要你人头落地。”
玄王府。
皇上突然造访,淳福晋惊诧,赵青玄一脸的平静,似乎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不待皇上说明来意,赵青玄先发夺人。
“皇上,您来了。”
“朕……来看看。”
“不如,先看看安瑶吧。”
淳福晋微然蹙眉地看着赵青玄,全然一副不解模样,喃喃呓语。
“安瑶回来了吗?”
走过淳福晋的身边,皇上将此话听了去,好奇。
“淳福晋,你在说什么?”
“皇上,安瑶不是在皇宫吗?怎么……难道,她和你吵架了吗?安瑶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啊,怎么能一吵架就往娘家跑啊。”
看着淳福晋失常的模样,皇上惊愕,赵青玄示意玉儿伺候好淳福晋。
“额娘,我这会和皇上谈点儿事,晚点儿带你见安瑶,玉儿,你带额娘回房休息。”
“是。”
听此对话,皇上心有猜测:难道这淳福晋是受了刺激。
看到皇上疑惑模样,赵青玄却不解释,只是带着皇上朝着所设灵堂的方向前去。
灵堂,不见安瑶尸体,却只看到一幅画像悬挂于墙壁之上,那下方立着一个牌位,以及一个乌黑色陶瓷盒。
赵青玄上前,抚着那乌黑色陶瓷盒黯然垂泪。
“安瑶,皇上来看你了。”
看着那乌黑色陶瓷盒,再看着那悬挂的画像,皇上不解,满目里尽是疑惑。
“这……为什么不以全尸下葬。”
门口,倚着神色哀伤的淳福晋,面对皇上的质疑,慢然哽咽,那微有皱纹的脸颊之上分明写着悲伤之色。
“安瑶死了,我的女儿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告诉我啊,你什么时候在家中设了灵堂,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淳福晋皱纹纵横的脸颊上肆意横淌着无数眼泪,那悲伤的模样,是何等地让人揪心,让人心疼。赵青玄看到淳福晋如此哀伤的模样,紧蹙眉头,逼迫性地隐忍,不让眼中聚集的眼泪滑落。
见此情景,皇上顿时明白,许是赵青玄不知道如何将安瑶死的消息告诉淳福晋,所以她并不知情。
上前一步,赵青玄扶着浑身颤抖的淳福晋,紧蹙眉头、悲戚而语。
“额娘,安瑶是生病死的,是天花,儿怕……怕其传染,所以……”
眼前似一片黑,淳福晋只觉自己要晕倒般,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跌倒,那眼眸之中潸然泪下,神色却突然地空洞一片,如是自语。
“我苦命的女儿,竟然如今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神色木然的淳福晋终是撑不住了,突然间昏了过去,赵青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淳福晋;玉儿见淳福晋昏倒,慌忙地将其从赵青玄的手中扶过,而后用手指猛掐其人中。
“福晋,福晋……”
看着淳福晋微然清醒,赵青玄下了命令。
“玉儿,你把额娘扶回房去吧。”
“是,玄王。”
灵堂里,只剩下赵青玄与皇上两人对视。看到皇上紧蹙的眉头,赵青玄微然叹息。
“安瑶中了鸩毒,全身发黑,我不敢让额娘看到,所以提前火化,只抱回了这个骨灰盒。”
“为什么,不告诉淳福晋安瑶逝世的消息。”
“安瑶去世的前一天,额娘还在念着安瑶,说上一次看她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所以……”
“朕明白,而这一切,终是由朕起,是朕对不起安瑶,是朕没有保护好她。”
皇上微然紧蹙的眉眼慢然而移,目光落在那乌黑色陶瓷盒上,顺而停留在那牌位之上:皇妃赵氏凝婉。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赵青玄轻语。
“皇上姓赵,所以臣以此立了牌位,原本想过些时候告诉额娘,让她再看看安瑶,之后再将这骨灰和牌位送至宫中,不想如今皇上倒是提前来了,刚好,这个,就有劳皇上带回宫了。”
听赵青玄如此说,皇上微感震惊,眸中不解四起。
“这……”
“安瑶是我的妹妹,是郡主,更是贵妃,虽然如今这皇妃的名号已是有些唐突,可终究,她是皇上的妃。”
微然抬眸,皇上眸中雾气腾升,语有哽咽,表情里微有感动。
“原本,朕以为……却不想……”
看着皇上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赵青玄轻语。
“终究,她还是二皇子的额娘,希望,这个,可以在皇上百年之后,入皇陵。”
这话,是皇上最想听到的,如今,终于达成所愿。
赵青玄陪着皇上将安瑶的骨灰送入宫中,而与此同时,王皇后早已等着了。看到皇上一脸沉重地归来,再看着那身后一副悲哀模样的赵青玄,顿时之间,她以为,这事定成,嘚瑟、欣喜。
“臣妾见过皇上。”
赵青玄抬眸,对上了王皇后那般嘚瑟的眼眸,顿时心中暗自得意:王皇后,是你害得安瑶早逝,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安生。
“皇上,你回来了,臣妾所言非虚吧。”
皇上不语,却只是将那用白色丝绢盖着的牌位放在桌案上。看着那牌位,再看着皇上阴沉的脸,侧目看着赵青玄微然深沉的脸,喜悦微然上心。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玄王以及赵安瑶。”
“娘娘,皇上为何要处置我与安瑶!”
赵青玄的突然发问,倒还使得王皇后微有几分心虚了,眨了眨眼,王皇后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玄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怕你心里清楚吧,应该不需要本宫来一一说明吧。”
“如果娘娘说得是这个,那臣认了。”
一把掀开那被白色丝绢盖住的牌位,入目,却使得王皇后震惊得瞪大了眼眸。那瞪大的凤眸之中,分明地,丝丝点点的雾气泛起,紧蹙眉头,如若见鬼般的不可置信,微然后退,却不由得撞在了皇上的身上,惊恐转身,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听臣妾说,你听臣妾说啊!”
一把甩开王皇后拉扯的衣袖,皇上眼眸之中冷凛四起,那怒意召彰恨不能将王皇后生吞活剥。
“你身为一国之后,却造谣生事,心胸狭隘,为一己私利,便置安瑶于死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
“皇上,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是他,一定是他使的阴谋。”
看着那王皇后一脸惶恐而指过来的手,赵青玄不语,只是轻轻地将自己怀中的乌黑色陶瓷盒如是珍宝般地放在了桌案之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你不是说赵青玄欲与安瑶同穴而葬吗?安瑶的骨灰就在这里,你如何对朕交代!”
“皇上,这一定是假的,皇上你一定要到玄王陵里去看,皇上,这一次,你要信我啊。还有,他如何证明,这赵安瑶便是他的亲妹妹。”
听到王皇后如此之说,赵青玄反倒是一副轻松模样。正在此时,辛允带着一个老妇前来。
“皇上,这便是当年替淳福晋接生的老妇于妈妈,她可以证明,安瑶就是玄王的亲妹妹。”
“民妇叩见皇上。”
冷眼看着那老妇,皇上威严而语。
“你,如何证实?”
“禀皇上,民妇当年替淳福晋接生,记得郡主出生之时,左肩之上有一个红梅印记。当时老妇还觉得稀奇,毕竟这胎印呈红梅状实属少见。”
那印记,皇上如何不记得,相处的夜里,总会见到。
看到皇上微然深思的脸,王皇后顿时之间心慌。
“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骗子?竟然敢在这里欺骗皇上,真是该死。辛御医,你竟然伙同赵青玄,你该当何罪!”
看着皇后已经口不择言了,赵青玄微然摇头。而此时,皇上哪还能听得进皇后的言语,怒意于脸颊之上肆意横行,恨其不知悔改。
“够了,既然你当初以皇后之位起誓,那朕今天就要废了你,以警示后宫。”
听此语,王皇后完全没有主意,整个失魂落魄,而后癫狂。
“皇上,不可以啊,你不能废我,我是赵王国的皇后,我是允颜的额娘啊,不可以,不可以的。”
手紧紧地抓住皇上的衫摆,看到如此执迷不悟的王皇后,皇上一脚踢开她,无比恼怒。
“既然你这么稀罕这个皇后之位,那朕就成全你,把这个自以为是的赵王国皇后打入冷宫,永世不得走出冷宫半步。”
所有的计谋在此时不过成了一场闹剧,听皇上如此命令,王皇后顿时失神,瞪大眼眸整个人傻傻地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而终究,被侍卫拖走了。
“除皇后,其他传言之人,一并处以极刑。”
看着皇上如此大动干戈,赵青玄与辛允对视而笑:安瑶,终于,我替你报仇了。
所有与皇后有关的人,以及传播谣言的人不是被抓,就是被关;巧妈怕自己暴露,只是在肖嬷嬷的杯中下药。回到房间,肖嬷嬷惊恐,看到立于房中的巧妈,一脸惊恐地拉着她的手。
“巧妈,怎么办,你平时主意最多了,要不然,救救我,或许我们一起逃跑吧。”
“坐着,先喝口水压压惊,待我好好想想。”
巧妈一脸阴冷的笑意肆意弥漫在脸颊之上,而肖嬷嬷只顾着压惊,却浑然不知那水中早已下了毒。杯子从手中跌落,肖嬷嬷一脸痛苦地伏在桌子上。
“为……什么……”
看着七窍流血的肖嬷嬷,巧妈淡然而笑。
“如果不杀了你,我如何自保。”
冷宫,一片萧条,又不知有多少冤魂聚集此地。
王皇后大吼大叫,一副狼狈模样。
“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
巧妈混入冷宫,看着王皇后那落魄模样,微然一笑。
“老奴见过娘娘。”
“是你,你是来救本宫的吗?赶快救本宫出去,快啊,放心,只要本宫出去,一定重重赏你。”
看着王皇后那瞪大眼眸一副哀求的疯癫模样,巧妈微然一笑。
“老奴此来,就是救娘娘的,娘娘,这冷宫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是啊,本宫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放心吧,娘娘,老奴不仅是来救你的,更是来帮大皇子的。”
微然蹙眉,王皇后一脸不解。
巧妈一脸阴冷地笑着朝王皇后走去,措手不及间,那匕首便亮了出来,吓得王皇后尖叫着逃跑,而终于,无路可逃,王皇后被逼至墙角。
“为什么,巧妈,你为什么要杀本宫啊,本宫与你素无怨仇。”
看着那手中明晃晃的刀,巧妈的脸都扭曲得变形。
“大皇子允颜并不是你的亲生孩儿,你一招狸猫换太子不仅稳固了自己的皇后地位,更是成全了老妇的报复计划。如今皇上不知道立谁为太子,只要你一死,这太子之位必然会落到大皇子的头上,你也算是做了好事。”
别看巧妈年纪大了,但是身体特别的灵敏,朝着王皇后一扑去,王皇后顿时便被压在身下,毫无还击之力。
“你不是想让大皇子当太子吗,只要你一死,大皇子立刻就会登上太子之位。”
看着那刀渐渐地移到咽喉之处,王皇后一边抵死地握住巧妈的手,将头偏离,一边哀求。
“求你不要杀我,求你。”
王皇后这般娇贵的身体,哪有力气和巧妈抵抗,巧妈瞪大眼眸死死地用力,终于……
血色一片,那血溅开,溅得巧妈满目满脸,慢慢地爬起身,巧妈一脸嘚瑟地看着那已然毙命的王皇后,冷笑着,从腰间拿出了火匣子。
放火焚烧冷宫,巧妈要造成王皇后自杀的局面,如此一来,一国之后自杀身亡,迫于压力,大皇子势必然顺利成为太子,巧妈无非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看着那火势蔓延,巧妈放声大笑。
“看到吗?刘太后,这赵王国的江山马上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了,狗皇帝,我儿司徒正王哪点儿比不上你,竟然杀了我儿,哼,老妇就是要这赵王国的江山毁于你手,让你等无颜去见赵王国的列祖列宗!哈哈哈哈……”
火势蔓延,烧得很快,巧妈看着那火慢慢地烧在了王皇后的身上,这才嬉笑着抽身离去,却不想,刚刚走到门边,那被火烧得松动的门楣砸了下来,刚刚好砸在她的头上,顿时,巧妈倒地,鲜血直流……
巧妈的如意算盘终是没有打响,王皇后去世,这便如同群龙无首,于是乎,更多的人开始拥护念德,再加上念德本性善良、聪明、熟读兵法,皇上再三权衡,终封念德为太子。
看着念德登上太子之位,静安嫁于糜鲁国也是一切安好,啸儿因长年练武,终成其才,赵青玄将他送到皇宫,将其安置于念德身边。
临行前,赵青玄轻轻地将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啸儿拥入怀中。
“记住,啸儿,自此以后,你的命便是二皇子的,一定要好好地效忠赵王国。”
“是,阿玛,儿臣谨遵父命。”
处理好了一切,赵青玄将淳福晋送往老家,遣散了家中所有家丁,整个曾一度繁华的玄王府,顿时成了一座空宅。
旷野之上,赵青玄环看那芦苇在风中此起彼伏,脑中全是当初与安瑶相处的一幕一幕,手中的瓷瓶捏于手中,拔开瓶塞……
玄王陵,冰棺之中,安瑶容颜依旧,赵青玄如是怜悯,爱意横生,打开那冰棺,用手轻抚着安瑶的脸颊,顿时笑意浅泛。
原来安瑶并非中的是鸩毒,而是辛允调和的一种假死之药,解药就放在瓷瓶中。赵青玄原本想用瓶中香粉为安瑶引来萤火虫,却不想,瓶中是一张纸条及一粒药丸。
多年后,皇帝病重,临死之前抱着安瑶的骨灰盒,恍然间如若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安瑶立于床前般。伸手,皇帝欲要拉安瑶,却终是闭眼。
次年,太子念德登上帝位。
看着年轻有为的念德,辛允笑意轻起:安瑶,你与玄王此时是否逍遥快活,你可知,如今的天下,是你儿念德的天下。
话说青玄用药丸救活安瑶后,两人隐匿天涯,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