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怪胎之谜
作者:
似水涵 更新:2022-03-09 20:16 字数:11109
允德去了,床榻上的他,面带微笑,一副满足模样。
刘太后坐于床榻之前,伤心欲绝,几度险些昏倒。许嬷嬷扶着刘太后劝着。
“太后,且不可伤心,恭亲王此去,也算是解脱。”
“怪哀家,哀家本不是称职的母亲,自允德记事起,他便不再叫哀家母后,即便是死,哀家都没有听到他叫我一声母后。允德,你起来,叫一声母后啊,你叫给母后听听啊。”
双手摇晃着床榻之上了无生息的允德,眼泪瞬间滚落,许嬷嬷拿起丝绢拭去刘太后脸颊上的眼泪。
“太后,这眼泪切不可掉在恭亲王的身上,别让他带着世俗的累赘上奈何桥啊。”
一把扯过许嬷嬷手中的丝绢,刘太后慌忙地将眼泪拭去,哀哀悲语。
“允德,哀家的孩儿,此生,你生在帝王家,来世,记得投身到个普通人家去,把这辈子没有享受到的母爱全部都享受到。”
养心殿。
安瑶醒来,看到莹玉,眸中微然雾气横起。
“莹玉,恭亲王怎么样了?”
不敢言语,莹玉用丝绢轻轻擦拭着安瑶额头上还存在的细细汗珠。安瑶一把抓住了莹玉的手,十分难过,言语焦急。
“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眉头微蹙,莹玉眸中雾起,却只是摇头。看到莹玉如此悲伤的表情,顿时之间安瑶明白了。
看到安瑶失落痛心的模样,莹玉担忧:娘娘,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为腹中孩儿着想啊!
莹玉表达的言语让安瑶陷入迷茫:腹中孩儿……
听到安瑶醒来的消息,皇上一脸兴奋期待地跨步入房。看到皇上到来,莹玉退身而出。眼眸之中雾气尽起,在安瑶的心中,她便是认定,是眼前这个所谓的君王害死了允德。
看到安瑶坐立起身,皇上直步上前,握住了安瑶的手,一脸兴奋模样。
“安瑶,你醒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眼眸之中,早已没了曾经的温柔之意,那冰冷的眼神,看了,只让人寒心。皇上亲吻着安瑶的手背,满目关切。
“你知道吗?你昏睡了一夜,整整一夜,朕就这样守着你,生怕你就不醒来了。”
沉默不语,安瑶冷冷地将手从皇上的掌心抽离。微然一蒙,皇上微微蹙眉,抬眸看着安瑶那般沉默,垂目不理。
“安瑶,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赶快躺着,现如今你有孕在身,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你放心,朕以后,天天都来看你。”
听到皇上此语,安瑶紧蹙眉头,抬眸,眼眸之中冰冷一片,那久不启齿之语,断然而出。
“皇上,现在你高兴了。这一切,都是你愿意看到的,恭亲王死了,是你逼死的!而终于,你也成功地逼死了安瑶的心!”
“安瑶,对不起,朕知道错了。”
皇上紧紧地握着安瑶的手,而此时的安瑶心若已死般,将自己的手从皇上的手中抽离,满目里冰冷一片。
“请皇上离开吧,安瑶想要休息了。”
那冰冷的眼眸,不曾正视皇上,此时,皇上终于体会到了:有一种感觉,叫作难过。
“如果皇上想要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就请皇上离开。”
安瑶的言语之中微含某种威胁,无奈,皇上虽有不舍,却无奈地离开。
伤心,难过,允德的死对于安瑶来说,是一种打击。她从未曾想过,这样单纯的关系,竟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原本允德可以再活上很长一段时间,却不想他尚未有妻子子嗣,人生就这样满带遗憾地离去。
哭,压抑地哭,抽泣,颤抖,手紧紧地捂住腹部: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怀了孩子,为什么啊!
再次怀孕,却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安瑶并不高兴,确切地说是根本无法高兴。
如此一来,宫中便是有了皇后、永洋、蓝可儿以及安瑶共为其孕,对外,对天下人来说,这都是皇室好事,对于皇上来说,安瑶对他的不理不睬,更让他难过。
李公公端过牌子由皇上挑,淡然地看着那牌上面的名字,低垂眉目。
“皇上,恭喜皇上,这皇后、贵妃等人怀孕,看来是祖先庇佑,寓意皇上人丁兴旺啊。”
听着李公公的恭维之词,皇上连那牌子看都不看,抬步离开。
安瑶没有再回锦绣宫,在养心殿住下了,说是清静,可以很好地调养身体。刘太后自是知道安瑶有心逃避,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任由时间来淡化。
皇上再入锦绣宫时,迎上前的是一脸欣喜的永洋。
“臣妾见过皇上。”
“那个……安瑶呢?”
分明皇上是冲着安瑶来的,永洋不悦,为了留住皇上,却依然一副笑脸。
“你是说姐姐啊。她,没有看到。”
“那,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臣妾不知,皇上,你难得来,不如你坐,臣妾沏茶给你喝。”
强行地,永洋将皇上摁坐于凳子上,一脸欣喜地替他泡茶。看着永洋那高耸的肚子,皇上微然蹙眉,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爱妃,朕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不待永洋发出任何的异议,皇上提步离开。看着皇上离开,永洋一脸恼怒,伸手摔了桌上的茶壶。
巧妈知允德已死,心中窃喜:哼,这都是报应,刘太后,老妇诅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安瑶就那样将自己关在养心殿,与世隔绝。
在这里,安瑶一直在思量着,曾经的一幕幕在心头萦绕:如果当初,不曾入宫,如今会不会是幸福;如若,曾经不曾认识恭亲王,是不是自己又早已死于那阴暗的牢狱中。
皇上想见安瑶,却一而再地被拒于养心殿门外,无可奈何,终于想到了赵青玄。
玄王府。
赵青玄与皇上对坐。
“你凭什么料定我就会帮你!”
面对皇上,赵青玄一副并不买账的模样。
如若不是因为有求于赵青玄,或许皇上早跟他急了,此时皇上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脸平和地请求。
“倘若你不愿意帮朕,那朕只有去请求淳福晋了。”
“想以额娘来压我啊,不错,真不错。”
“朕是真心悔过,朕想赢回安瑶的心!”
看着皇上失了最后帝王的尊严来请求自己,赵青玄顿时一阵迷茫:安瑶,我曾亲手推出去的女人,曾那般深爱过的女人。如今,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来求我,求我挽回你的心,而我,应该怎么做!是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替面前这个看似痴情的男人圆梦!我应该要怎么做!
看着赵青玄一脸的纠结犹豫,皇上微带哀求。
“赵爱卿,你一定要帮朕啊!”
微蹙眉头,目光悠长……
养心殿。
当赵青玄再见到安瑶时,安瑶比之前憔悴许多,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抑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院子里,芙蓉花开正艳。
安瑶微带疲惫地坐于亭中,赵青玄起身走向一旁伸手取下一朵粉红娇艳的芙蓉花,心情大好。或许,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宫,与安瑶对视而伴。
指间拈着那芙蓉花,立于安瑶面前,替她插入发髻。此时,安瑶微然心惊,又似想起从前,那般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景,而再努力,似乎也不再能想起那曾经人。
“瑶瑶,你真美,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听着赵青玄微带暧昧的褒奖之言,安瑶自嘲。
“玄王最近很闲吗?竟然有空来看我。”
看着安瑶消瘦的脸,赵青玄心疼。
“瑶瑶,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特别不吉利的人。玄王,以后你也少来看我,免得……”
如是紧张,匆忙之间,赵青玄什么都不顾及,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安瑶的手。
“瑶瑶,我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此生,我都会保护着你,不让你再受到半点儿伤害。”
手轻轻地挣脱了青玄那含带温度的手,一脸淡笑,那般的淡然,似乎他们之间不曾有情爱出现。
“玄王,听到这话,我真的很高兴,只是,你我早已不是当初模样,如今,你是哥哥,我……只是妹妹。”
眸间,淡然失色。微然扯唇如是自嘲般。手,伸入怀中摸出一卷丝绢,打开,内中是一分为二的一对玉佩,看着那玉佩,赵青玄微然一笑。
“瑶瑶,我想你记住,这些是属于我们的记忆,谁也毁不了。就算此生不能在一起,我也愿有来世,那时,我一定牢牢地抓住你。”
玉佩被青玄取出一块,放入安瑶的掌心。看着那被一分为二的玉佩,曾经的记忆似乎被重新唤起,然而,安瑶却依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看着安瑶如此沉默而毫无回应的模样,赵青玄自讨没趣儿,微然黯然。
“那,我先走了。”
没有反应,安瑶却是陷入深思,眼眸之中,只有那微带体温的凝脂之玉。蹙眉,纤细的手指蜷缩,紧紧地将玉佩捏于掌心。再抬眸,赵青玄那落寞的背影已渐行渐远,微然垂目,神色黯然:青玄,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自得知安瑶再次怀孕后,辛允便主动提出贴身伺候安瑶。
御药房。
巧妈知道安瑶怀孕的事,寻找下药的机会,却被小宫婢告知她的药并不在此煎。淡然蹙眉,巧妈一副不解模样:没有理由啊,不可能啊,她的药不在此处煎,那会在哪里?
既然无法从药中下手,巧妈便转向御膳房,而御膳房的小宫婢也同样告诉她,这里并没有瑶妃的膳食。一直无解,最终,巧妈辗转打听到,现如今安瑶并未住在锦绣宫,移住于养心殿,自然安瑶的饮食起居更是有专人负责,根本就无处下手。
打听到此等消息,巧妈微然着急:不行,老妇一定要找个机会,一定不可以让她腹中胎儿存活。
玄王府。
因为知道安瑶发生了这么多事,赵青玄心中的担忧、焦虑和心思更靠近安瑶。身为赵青玄的妻子,允洛不管怎么对他,怎么关心他,赵青玄永远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隐忍了这些年的允洛发飙了。
这日,允洛因赵青玄茶不思饭不想,以为其生病了,关心备至的她熬汤亲自端到赵青玄的面前,却不想赵青玄根本都不抬眼看。看到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和努力被赵青玄无视,允洛心中懊恼。
“青玄哥,你多少吃点吧。”
赵青玄不予理会,只是看着手中的那半块玉佩,发呆。
看到赵青玄手中的玉佩,顿时之间,允洛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底是为什么!青玄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就可以在你的心里兴风作浪,而我,永远都被你拒绝于隔岸。我到底哪点儿不好,到底哪点儿比不上她。如果当初你不曾爱我,为何又要向我许诺!”
一席话,说得允洛泪水潸然滑落。赵青玄并不理会,甚至话都不想搭,转身,大步离开。以至于旁边站立着的啸儿大叫“阿玛”,他也并不理会。
看到如此决然离开的赵青玄,啸儿一脸委屈,伸手拉了拉伤心欲绝的允洛。
“额娘,阿玛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看到年幼的啸儿从来不曾得到过半丝父爱,允洛更觉委屈,俯身,将啸儿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不是,阿玛是爱你的,只是额娘做了错事,惹怒了阿玛。啸儿,你要听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记得,一定要听阿玛的话,因为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啸儿稚嫩的声音响起。
“可是,额娘,啸儿并没有觉得阿玛喜欢我。”
慌忙地,允洛抚去那顺着眼角滚落的眼泪,轻轻地抽身与啸儿面对面。
“啸儿,你阿玛是个严厉的人,这种方式,也是他对你的喜爱。”
“哦。”
看着啸儿稚嫩的脸颊,允洛心疼地将他拥入怀中,母子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啸儿无比懂事地学着允洛的模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额娘,啸儿是爱你的,啸儿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额娘。”
自从皇上委托赵青玄帮其说情后,赵青玄常常可以出入养心殿,皇上却又总吃闭门羹,时时被拒门外。
今儿个,皇上又吃了闭门羹,看着一脸臭臭的皇上,小德子慌忙劝慰。
“皇上,瑶妃娘娘或许余气未消,你得再给点时间。”
听着小德子的话,皇上一副微然恼怒不悦的模样,甩手,双手背于身后。
“可是,朕知道错了,朕有解释,朕也有让赵爱卿帮忙求情啊。如果换作是朕,都这样给台阶了,也就顺势而下了嘛!”
刚入宫门的赵青玄巧遇皇上,看到皇上一副失落模样地离开,顿觉心酸: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深深地爱着你,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感觉到幸福。
王皇后的假肚子和永洋、蓝可儿的肚子一样慢慢变大。坐在亭院中,王皇后看着那两枚肚子,一脸兴奋,伸手摸摸这个的肚子,又摸摸那个的肚子。
“好,真好。”
看着石桌上摆着的营养汤,永洋和蓝可儿一脸的恭维。
“皇后娘娘,你对我们可真好。”
“咱们是姐妹嘛,以后,无论谁的孩儿当了太子,都是咱们的福气。”
原本永洋对皇后、蓝可儿怀孕的事儿心有不悦,如今看着皇后待她如此之好,倒也是感恩,庆幸自己与皇后成了姐妹。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便到了永洋分娩的日子。王皇后安排好一切,在凤仪宫中焦虑地等待。
不过多久,凤仪宫,蓝可儿也发作,两人同时发作,倒是给王皇后带来了无尽的方便。王皇后吩咐肖嬷嬷去了永洋那儿,碧云则留在凤仪宫。
可儿生了个公主,永洋生了个皇子。
肖嬷嬷悄悄地将皇子带回凤仪宫,看到那长相乖巧在睡梦中的孩子,王皇后一脸兴奋,伸手将腹部的棉包扯出来丢给碧云。
“刘御医,你可以宣了,本宫生了皇儿!”
王皇后一个眼色,吓得刘御医跌坐地上,此时的刘御医早已吓得颤抖,双脚发软,汗水将背心打湿。
“恭……喜皇后娘娘,喜得皇子。”
“本宫终于有孩儿了,终于有孩儿了。”
王皇后还没高兴几分钟,那孩子突然的大哭了两声后没了音。看到孩子脸色微变,王皇后一把将刘御医拽了过来。
“快看看,皇儿怎么了。”
一看那孩子脸色,刘太医惊觉大事不妙,伸手一抚其鼻,竟然没了呼吸。
“这……娘娘,这皇子,没有呼吸了。”
“快救他,赶快救他啊。”
此时,可儿突然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跑了来。
“娘娘,救救我的孩儿。”
听到可儿如此之说,王皇后顿时心中一惊,背心一阵发凉。
“什么!”
“老臣看看……”
“可儿,告诉本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儿一边哭着一边诉说。
“孩儿哭了几声后,突然就没声了,我一摸她的鼻翼,竟然没气儿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王皇后微然颤抖,这个事实,她不能接受,好不容易得个皇儿,如今却是这个模样!
“刘御医,你必须想办法救本宫的孩儿,否则,本宫要了你的命。”
“这……”
刘御医年纪大了经不住吓,王皇后一恐吓,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站立于一旁的碧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睡了多久,无比疲倦地睁开眼,入目的一切是黑暗,或许还是无力,终于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模样,那漆黑的环境中,一切都显得格外陌生和萧条。摸索着起身,踉跄地寻到那门,猛然地推开,只见门外立着两个值夜宫女。
“这是哪里?”
面对身影狼狈而憔悴的永洋,两个宫女对视。
“娘娘,这是冷宫啊。”
“冷宫!”
面色苍白的永洋微蹙眉头,一副浑然不解的呆滞模样,而后瞪大眼眸如是回神。
“什么冷宫,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的皇儿呢?我要见皇后娘娘,我要见皇上。”
宫女一脸作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求求你们帮我通传,我要见皇上,我要问清楚,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求求你们帮帮我,帮了我,以后,我一定重重有赏。”
小宫女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微然蹙眉。
“娘娘,您不用见皇上了,您生了一个怪胎,皇上一怒之下将你发配到冷宫来。我们两个是专程在这里等您醒的,既然您醒了,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明明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皇儿哪儿去了?”
面对永洋的失控,两个小宫女对视后离开。
世界如若突然变天,永洋的世界里永远只是一片黑暗。
凤仪宫。
皇上陪在王皇后身边,两人一脸幸福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着粉嫩健康的孩子,皇上心疼地亲吻着王皇后的额头。
“皇后,辛苦你了。”
“能为皇上诞下皇儿,岂有辛苦之言。”
有人欢喜,有人忧。
蓝可儿抱着小公主,脸颊之上微然泪淌,碧云看着可儿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安慰着。
“主子,不要难过了,相信小公主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眼泪潸然而落,砸在那小衣服上,轻启红唇。
“吉人天相,我的孩子都已经成了这样,还谈什么吉人天相。为什么……为什么不先救我的孩儿。”
听蓝可儿此话,碧云微然黯然。
“主子,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可是……娘娘年纪不小了,还尚未得子嗣,所以,您要谅解娘娘啊。”
锦绣宫。
消失了一整天的辛允终是归来。安瑶看着辛允,将那摆了许久的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
“一直在等你,想和你一起分享,可是,你消失了整整一天,昨个儿夜里也不回来,到底出什么事儿。”
看着安瑶一脸关切的模样,辛允欲言又止。
“娘娘,我今天不在,你有没有乱吃东西。”
安瑶听之,微然摇头。
“那殿外有无人送来饮食。”
安瑶依旧是摇头。
见此,辛允终是放松了心情,而后一脸担心、关切。
“娘娘记住,以后殿外人送的饮食,一定不能吃,还有……不管是吃什么东西,都要小心,谨慎。”
看着辛允一脸严肃的模样,安瑶不解。
“辛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看着安瑶一副不解的模样,辛允似若欲言又止,却又微然轻笑。
“没事,只是,你怀孕初,不管是饮食还是其他的,都需谨慎。”
“谢谢你,辛允。”
“对了,娘娘,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辛允一副严肃模样,安瑶微显惊诧却又笃定地点头。
“娘娘,永洋被打入冷宫了。”
“什么?”
突然传来的消息,安瑶惊诧,似从未预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辛允,你倒是告诉我啊。”
“说是产下怪胎。”
看着辛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安瑶心中不解。
“怎么可能?辛允,此事,是否有蹊跷。”
面对安瑶的质疑,辛允欲言又止,安瑶却是心急。
“辛允,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你对我也有隐瞒。”
“娘娘,辛允另有怀疑,只是一切未有定论,还需查证。但是,娘娘,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可以食用任何来自殿外的饮食。”
闻此语,安瑶若有所思。
永洋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姐妹,想到这里,安瑶主动找上了皇上。
数日安瑶的避而不见,这一日却突然地出现在御书房中。皇上欣喜若狂,上前一步,紧紧地将安瑶拥入怀中,那娇小的身躯,那熟悉的香味,那般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皇上满目喜悦。
“安瑶,朕的安瑶,朕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理朕了。”
面对皇上炙热的怀抱,安瑶觉得陌生,微然抬眸,似乎才短短数日不见,皇上竟然变得如此憔悴,眸中复杂神色,伸手,轻轻划过皇上的额头。
“皇上,其实,安瑶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话语毕,皇上眸中惊喜之色蜕变成为某种失落。
“是若无事相求,你就永远不再见朕了。到底,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到底朕要怎么做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气。朕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给朕一个机会!”
眼眸之间,微然雾气升腾,安瑶温情地看着皇上。
“安瑶荣得皇上错爱,是安瑶的福气;这些日子,安瑶不是在生皇上的气,只是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错在哪儿,思考着,未来要如何过;安瑶从来没有想到,因此,而又让皇上心中蒙生误解。”
安瑶的解释,使得皇上微然松懈;于此,安瑶终是鼓起勇气。
“皇上,安瑶听说,永洋被打入了冷宫,虽然她诞下怪胎,但也并非永洋之错,安瑶求皇上开恩,放永洋出宫吧。”
终于,皇上知道了安瑶的意图,顿时,脸色变。
“让朕丢此大脸,朕没有要了她的命就是天大的仁慈,而如今,却要让朕放了她,朕不同意。”
“皇上。”
“爱妃无须多说,如果是为此事而来,那就请爱妃回养心殿吧。”
失落的神色在脸上升起,原本安瑶想得很美好,不管怎么样,皇上听了自己的请求,或许会答应,而此时,终是以失落收场。
纸包不住火,很快,永洋身怀怪胎的事儿便在宫中传开。与此同时,更是传来可儿所诞下的小公主体弱,恐活不了多久时日。
听此消息,巧妈明白:这怪胎是假,死胎是真。哼,看来这可儿小主的确被皇后护着,要不然的话,怎么不敢公示婴儿已毙的消息。老妇倒是要看看,到底你能护得了多久,服用了这种慢性碧蓝花粉,重则产下死胎,轻者即便是胎儿能顺利产下,也活不过十五天。
微然所思,巧妈总觉奇怪:这,淑妃怪胎,可儿主子体弱之胎,那这皇后呢?为什么没有关于她所产胎儿的传闻!奇怪,真奇怪。
一晃,半月光景过去了,可儿那体弱胎儿果然毙命,下葬的那天,可儿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
王皇后所产胎儿始终是个谜,对此,巧妈倍感奇怪。
一个月过去,这所诞婴儿终是到了满月之时,从其他宫女那里听说了王皇后所诞皇儿要大办满月时,巧妈惊恐不已,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啊,这是断然不可能的,她的孩儿是不可能活过十五天的。难道,她根本没有喝那些加了花粉的药汤,不对,我明明看到了,到底,这是哪里出了错?
满月那天,皇宫热闹,冷宫萧条,一个宫闱之内却是两番景色。
巧妈不信邪,却又当真看到了小皇子,面色红润,没有半分的病态之色;看到此处,巧妈不解,甚至一度腿软: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是天佑皇儿!
冬,寒冷的季节。
安瑶准备了厚衣服和一床被褥去看永洋。
那天,微有飘雪,在这皇宫里,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看着纷飞片片的雪白花片,一些记忆猛然间闯进了安瑶的脑中……
那一年,她还年轻,也如同今天一样,身怀有孕,也同样是在京都……
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那个男子的身影,或许,安瑶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个最初拥有自己的身体和心的男人:玄王,今天你在做什么,是否和我一样,看着这雪飘漫天,想起曾经。
伸手,安瑶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掌心中的雪花慢慢融化。
抬步前行,安瑶一脸笑意,如若记忆里的一切,真实地出现:或许,我是幸福的,至少曾被人那般真心地爱过,而永洋呢,她却是可怜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件工具,被人利用落得如此田地。
冷宫,格外的冷,雪,积了厚厚一层,屋檐上,地面,无人清理。看着那般萧条的情景,安瑶心中一沉,冷宫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所来的感受,有相同,有不同,但终究不是好的感受。
受了打击的永洋,有些疯癫,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邋遢无比。看到此时的永洋,安瑶微然垂泪;辛允看到现在落到如此地步的永洋,眸中并无半点儿怜悯之色。
安瑶示意莹玉将被褥盖到永洋身上,岂料那被褥刚刚触到永洋,便被她一脚踢开。看到此情景,安瑶微然俯身捡起被褥,欲行再替其盖上时,却惊见永洋眸中的冷凛恨意。
“我不要你假惺惺来看我,我不稀罕你的可怜。如今,这所有的一切是我应得的报应,是我串通皇后陷害你和恭亲王,报应,是我害死恭亲王的报应。”
“你说什么?”
安瑶眸中顿然雾气,无法置信。
“你在说什么?竟然是你,我竟然还为你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去求皇上,求他放你出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
面对安瑶眸中尽现的悲伤疑惑,永洋讽刺冷笑。
“你竟然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去求皇上,哼哼,哈哈,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妒忌你;你的命太好了,有玄王做靠山,有恭亲王疼你,有皇上爱你;可是我呢,一无所有,进了宫,却五次三番地与皇上错过。我哪里不好,为什么即便是在我的身边,皇上的目光依然在你的身上,从不曾正眼看我,为什么!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此时的永洋,说话间,眼神无法聚焦,面目有些痴呆。
“就因为你的不甘心,所以你陷害恭亲王与我,就算你恨我,你大可冲着我来,为何要连累无辜!为什么!你说啊。”
安瑶失控般地冲到永洋的面前,双手紧而有力地钳制着她的手臂。看着眸中怒意雾气双双而起的安瑶,永洋淡然,如若突然间的失神。
“你去求皇上放我出宫,可是……出了宫又能怎么样,就算保住了这条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奚落……”
看着永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安瑶慢慢地松开了手。看着安瑶一副眉头深锁的深思模样,辛允侧目看着蜷缩在角落里一副呆傻模样的永洋。
“娘娘,你想做什么?”
立于门口,望着纷飞飘落的雪花,安瑶黯然。
“我能做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双手轻放于腹前,那天终是冷的,冻得手指冰凉,凉到麻木:这就是皇宫,这就是你认为可以真心付出的地方,而你的付出又得到了什么,只不过一场尔虞我诈的较量。
从养心殿搬回锦绣宫,饮食由莹玉负责,药材药汤由辛允负责。辛允有给莹玉交代,所以有些事儿,莹玉比安瑶清楚。
养胎药端到安瑶的面前,微然墨黑。
“娘娘,我查到了一些眉目,永洋或许是被陷害的。”
“你说什么!”
听到此处,安瑶微然震惊。看着安瑶如是期待的复杂表情,辛允微然蹙眉。
“但是,娘娘,这件事,我们可能无能为力。”
“为什么?”
面对安瑶一脸的疑惑,辛允紧锁眉头,似有难言。
“辛允,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不管怎样,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件事或许和皇后娘娘有关。”
听此语,安瑶眉头微锁,眸中疑惑层层而生。
“皇后娘娘这些年膝下无子,并且最近两年更是多月无信,这突然怀孕,确实蹊跷,并且,据我所知,刘御医一直在替皇后开调理之药。”
“难道……这便是深宫之中的狸猫换太子。皇后重权在握,而我曾一度险丧命其手,就如同辛允你所说,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娘娘,放弃吧,毕竟害死恭亲王的凶手里也有永洋。”
微然仰头,安瑶淡笑,目光垂放于辛允腰间的那枚扇坠儿上。
“辛允,我知道你喜欢恭亲王,但是……永洋是无辜的。”
安瑶的话让辛允有些震惊,不解,惊愕。
“娘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抬眸,看着辛允一脸惊诧疑惑模样,唇角轻启一笑。
“辛允,一直你都替恭亲王医治,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而你腰间又悬挂着他的扇坠,这些,能说明什么呢?”
垂目,看着自己腰间的扇坠,辛允顿然明了。
“娘娘果然聪明并且细致入微。恭亲王喜欢的女子,果然没有错,他的眼光是独到的。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有你这样一个集才貌于一身的女子,如若我是男儿身,也会为之倾倒。”
安瑶伸手轻轻地握住了辛允的手,唇角笑意泛泛。
“辛允,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明白,其实是他希望你可以好好地保护我,谢谢你。但是,如今,我却不希望看着永洋如此狼狈地活着,我希望她可以活得更好一点儿。”
看着安瑶那般坚定的表情,辛允神色微凝。
御书房外,安瑶跪。
听小德子的通传,皇上起身,踱步,烦忧。
“小德子。”
“皇上,奴才在。”
看到那立于一旁的小德子,皇上满目焦虑。
“朕……朕心烦意乱。”
“皇上是否为瑶妃娘娘的事儿,此时,娘娘正跪于殿外,她……这么冷的天,腹中还有皇上的骨血啊。”
门外,安瑶静静地跪在地上,辛允见之,心疼,陪其跪。
“娘娘,这寒气重,恐……若动了胎气,可怎么办才好。”
一脸的黯然,安瑶用手轻抚腹部。
“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命,我认!”
心中,如若是承受着万千蚂蚁攀爬,终按捺不住,皇上跨步出门。那一瞬,皇上看到安瑶清丽脱俗的容颜,看着她就那样静静地跪着,外面天寒,雪花微飘。此情此景,如是煎熬,上前,皇上慌忙地抚起安瑶。
“爱妃,你……”
“皇上,永洋是无辜的,臣妾希望皇上能彻查此事。”
“彻查此事,难道,安瑶,你还嫌朕不够丢脸吗?”
“永洋或许并不是生的怪胎,难道皇上不愿意相信她。”
看着安瑶一脸的替之求情模样,皇上微然叹息。
“不是朕不愿意相信她,而是这个女子本就应该千刀万剐,朕如今只是将她发配到冷宫,是宽恕了她。”
“皇上……”
看到安瑶这般如是哀求的模样,皇上一脸爱惜地看着她,伸手抚过她如若凝脂的脸颊。
“安瑶,陷害你与允德的人是她,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朕的宠爱。这个女人爱的不是朕,同样,她更不在乎视她为姐妹的你,这种女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皇上,你知道这件事?”
面对安瑶微然疑惑的脸,皇上叹息。
“是皇后告诉朕的!如果不是皇后,朕都不知道,竟然被这个女人蒙蔽了这么久。”
看着皇上恼怒的脸,安瑶黯然,犹豫着还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那,皇上,那个孩子……”
抬手,皇上制止了安瑶的说话。
“一切你都不要管,朕知道如何处理。安瑶,如今,你再次身怀龙裔,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是,那……安瑶这便回宫歇息。”
礼拜后,安瑶离开。
前行之中,安瑶失魂落魄,这一瞬之间,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局面。徒步而行,不知不觉竟然行至冷宫。此时,有宫女和太监在嘀咕着什么,而后一个人被抬了出来。
“死得真可怜。”
“是啊,听说生了个怪胎……”
入耳的这些话,安瑶分明知道是永洋,欲行上前,却被辛允拦住。
“我想去看看她,送她最后一程。”
“娘娘,你如今身怀龙裔,见不得这些晦气的东西。”
“可是……”
那抬着的被白布遮住的永洋终究还是没有落得一条活路。
泪眼模糊,视线里早已是模糊的一片。心中有一种痛,似乎蚕食着自己,欲罢不能。
“辛允,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离开,到底这是为什么!”
微然叹息,辛允目光放在被抬离的永洋身上。
“娘娘,这一切,都是命!”
是啊,这是命,入了宫的女人,终也只能是死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