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雨欲来
作者:
似水涵 更新:2022-03-09 20:16 字数:10516
院落里,枫树微黄,呈现了一副秋天的景象。
原本,安瑶以为自己早已不再爱赵青玄了,但当一切真相浮出水面时,才明白:原来,你在我的心里,从来都不曾离去。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以为我恨你,而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有着这么多的期待,只是,我们今生缘浅。我不奢望我们今生还能再聚,但是我却希望你幸福,同样,即便允洛那样地对我,我能做的,却也只能是爱屋及乌。如果说,慕容菲儿在何畅洋的心底落地生根,那你在我的心里却早已是扎根崛起。只是,可惜,此生,我们都只能是并排而行,从此再无交集。
安瑶派莹玉给淳福晋送了信,一旦赵青玄对允洛施以狠手,她便会得到消息。至赵青玄回府后,安瑶却没有接到任何对于允洛不利的消息,终于那悬着的心也落地。
贵妃服饰已做好,那样的雍容,那样的华贵。这一切,安瑶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安瑶封妃那日,得刘太后召见。
言语间虽对安瑶表示各种好感,但点睛之句却只是江山社稷。聪明的安瑶如何不知,其实太后是怕赵青玄手中的兵权会对赵王国的江山造成二次威胁。
同样是这一日,赵青玄于府中喝得酩酊大醉,醒了喝,喝了醉,醉了睡……
御花园,安瑶于院中落座,看着那满园绿意彰显,那般令人心旷神怡。
赵青玄脸色憔悴,安瑶心微生疼。
“玄王……”
“不知道贵妃娘娘召见臣下,是有何事?相信必然是有人告诉你,我府中所发生的事,一切你不必再担心。”
安瑶不明白,赵青玄为何如此生分,但是如今,或许不再是府中那点小事了,如若处理妥当,怕是……
淡然抬眸,安瑶直视赵青玄,神色复杂,却又满怀关切。
“玄王,不是此事。其实,今天匆忙请你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关乎重大。”
看着安瑶凝重的表情,赵青玄知道,此事定然不一般,否则安瑶不应该是这种担忧的神色。
“昨天,太后召见了我。有一些事,我想与你共同探讨一下。其实,我明白,想谋反的不仅是司徒正王与孙萌,还有你,对吗?”
似乎被安瑶戳中心事,赵青玄静坐不语,眼眸微带犀利地直视着安瑶,想听她将下面的话说下去。
“其实,皇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昏庸,他只是用这种看似昏庸的方式来储藏和保护自己的实力。我有一事相求,就算是对孩儿性命的偿还,希望你能答应。”
听着安瑶一直替着皇帝说话,赵青玄沉默却眉头微蹙。
“你说!”
“我要你保全赵王国,在我孩儿的有生之年。我腹中孩子乃当今圣上龙儿,也是未来的太子,我希望你答应我!”
紧蹙眉头,拳头捏得紧紧的,甚至牙齿咬得紧紧的,神情中万般纠结犹豫。那表情在安瑶看来,甚是胆战心惊。许久,似乎是一种蔓延的平息,终于,赵青玄的表情平和了,拳头慢慢松开,眉头舒展,唯独眸中戾气不散。看到神色里微然改变的赵青玄,安瑶倒是舒心。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赵青玄那眸中戾气而生,安瑶微启红唇,微有犹豫。
似乎那语难言,赵青玄端起面前的酒杯,连干三杯。
如此一个铮铮铁骨男儿,眼中的氤氲之色却被安瑶看得那般清楚:为何,我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心里很痛苦,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的酸。
举起手,赵青玄对天蒙誓。
“我赵青玄对天蒙誓,此生绝不做不忠于赵王国的事,并且……会在贵妃娘娘及孩子有生之年,予以保护,如违此誓,定当天打雷劈!”
安瑶匆忙地捂着赵青玄的嘴,不许其说,眼眸之中,依是关心重重。
在赵青玄的心中,他想拿下整个江山,只因为这个江山里有他最爱的女人,而这个他最爱的女人要他放弃江山,他便放弃,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开心。
赵青玄无比颓废地离开,因为在此时,他分明知道,原来安瑶的心里再也没有他,而他的心却早被安瑶占据,所以这场战役,他早就输了。
不多时,赵青玄手中的军队果然平息,没了任何异动,如此,刘太后也终于安心。
安瑶回复刘太后,正巧太后腿痛,于是乖巧地替她捏捶揉腿。
“太后请放心,哥哥赵青玄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忠于赵王国江山的事。我询问过哥哥,那些日子兵有异动,只因为看到队伍里有些老弱残兵,于是哥哥就将他们放回老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安瑶啊,只要有你这句话,哀家就安心了。赵王国的江山,以后也是你的倚杖,只要你的肚子好好争气生出个皇儿来,这江山不也就等同是你赵家的吗!”
“太后说得极是。所以哥哥也是这么说,安瑶以后会更加孝顺太后,伺候皇上,抚育孩儿。”
“乖,真乖。”
然而一切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平静只是幌子,预示着下一次暴风雨的来临。
安瑶旧伤未愈,怀孕难免有些不待稳妥。太医们深知皇帝宠爱此女子,怕万一有个好歹,于是都不愿意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辛允得知后,欣然答应前往照顾。
眼见着安瑶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那些许往事似乎被岁月轻抚,一切变得平静。
同一批的秀女中,遭遇各异,唯独剩下永洋和司徒可心二人。在巧妈的教唆下,可心耐心地等待,等待安瑶生产,因为只有这个时间,她才有机会可以获得皇宠。
小公主的降临有意无意地剥夺了原本属于皇帝的爱和时间。面对安瑶心中只有孩子却全无自己,皇帝心中郁闷。
夜夜独处,却恍惚中总把侍婢看作安瑶,在巧妈的安排下,可心前往伺候皇帝……
整整一夜,烛灯换了几次,直至清晨,翠鸟轻啼时,安瑶看着小公主的睡颜,这才发现腰肢僵硬,酸软无力。
窗外翠鸟轻啼,微风轻作,推开窗,微有一丝寒意,终于这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看着枝间叶黄,安瑶惊觉,恍然间入宫已三年。
看到安瑶一袭憔悴容颜,莹玉不由得心痛,手语道:娘娘,要不要休息一下,熬了夜,如若不休息,会撑不住的。
看着莹玉这般地关切,安瑶轻语。
“莹玉,你赶快去休息吧,陪了我一夜,你也应该很累。”
未离身,莹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娘娘,昨天夜里,皇上来过了。
“皇上来过,怎么没通传我?”
昨天,娘娘说小公主生病谁也不见,所以值夜宫女不敢通传。还有……昨天晚上,听说皇上是在御书房歇息的,同时……还有一位小主陪着。
看着莹玉这样说,安瑶脸颊之上顿然微有沉重。
“皇上,是一国之君,身侧自是应该有人服侍的。”
听闻此处,莹玉却突然跪在了安瑶的面前,一脸为难表情地手语道:娘娘可能不知,那……陪在皇上身边的小主,如今已被封为惠美人了。
听到这里,安瑶心酸,却又无比牵强地报以微笑。
“自古皇帝爱美人,这本是意料中的事,哪有嫔妃能一世得宠。”
一脸作难的莹玉微蹙眉头:娘娘会不会是因为小公主所以冷落了皇上,所以……依奴婢所见,皇上是疼娘娘的,理应不会投身于别的女人身边,如若不是娘娘……
看着莹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安瑶怎不知其心中所想。
“皇上的女人,哪一个他不疼,哪一个他不爱。如今不过是我受宠期限已尽。”
在安瑶心中,她认为:如果一个男人足够爱你,他又岂会耐不住寂寞。不由得安瑶想起了某个人:不知道,你现在可好。
允德自得知安瑶去世的消息后,便将自己关闭在府邸中,生生与外界断了联系。环阳去找安瑶的墓,这发现,原来一直没有安瑶的消息,是因她早成了贵妃,而不再是当初的美人。
安瑶死而复生的消息使得原本一度颓废欲死的允德有了活的欲望,也正是因此,原本压抑的情感,不由得流露。
又是一年秋,御花园里赏菊会。
安瑶与众人有说有笑,没有任何隔阂和负担,赵青玄立于一侧,如若多余。
看到安瑶,允德自是心喜,自己喜爱的女子死而复活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可喜的事情。也是经历了这一件事后,允德明白,既然喜欢就对她好,只要能让她开心,幸福,一切无憾。
“安瑶,我有东西送给你。”
“是什么?”
看着安瑶面对允德时的轻松表情,再看着允德对安瑶的亲密称呼,赵青玄心中一阵空洞,那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让自己几乎窒息。
“这个东西要到暗处看,才看得出明堂。”
“有这么神奇的事?”
稍暗之处,一块丝绸从袖中取出,允德慢慢地展开,顿时,一幅美人跳舞图便展现于丝绸上。
看着那块丝绸,安瑶震惊,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欣喜的安瑶一把夺过那丝绸,看着上面斑斑点点如若萤火虫散发出来的幽幽光点,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原来,还可这样,夜明珠的粉末……”
安瑶喃喃自语,言语之间尽是不可置信。
这幅画是安瑶初次诱惑皇上那晚的情景,一袭白衣的她在空地上起舞,那被招惹而来的萤火虫肆意漫天飞舞。
“喜欢吗?”
不待安瑶回答,一旁多事者却一把夺过了那块丝绸,看着上面如若仙子般漫然起舞的安瑶,大叫着。
“哇,好美啊!今天可真是大饱眼福了,不仅看过皇后娘娘如若王母的真颜,又看到瑶妃娘娘这仙子般的舞姿,真是让人羡慕啊。”
看着多事的嫔妃拿着那丝绸观摩着,安瑶一脸作难,正想开口求她将这丝绸还与自己时,却只见有人一把将那块丝绸扯了去,转眸而至却是穿着一身金黄色衣服的皇帝。
看着那丝绢,皇上的脸色铁青,努力地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将那丝绢揉作一团甩在了安瑶的身上。
“摆驾回宫。”
心若空洞,看着皇上与自己擦肩而过,原本所有的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微然抬眸,对上了皇上那张冰冷掉渣的脸。
丝绢被赵青玄捡了起来,展开……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切多好!
看到安瑶顿时黯然的脸,允德一脸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立于赵青玄身后不远,刘太后将这一切都看了去,看着那丝绢,再看着允德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
画中女子如若仙子般地翩然起舞,点点萤火虫的光芒在这个夜色里肆意起舞……
凤仪宫,皇上独自喝着闷酒,皇后陪在他的身边不多言语,只是替其斟酒。心中堵得慌,此时的皇上满脑子都是那丝绢以及安瑶如若被人撞破的模样,恼怒得牙关咬紧,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酒过三巡,皇上在凤仪宫入寝,透过朦胧的帐幔,蓝可儿好奇地看着帐幔中的两人:原来是这样伺候皇上的。
永洋被接到了锦绣宫,暂时陪着安瑶。
看着那幅丝绢,安瑶的神色复杂。记忆回到那晚,回到那个身陷深坑的晚上,那或许是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一个晚上,似乎,指间掌心被藤蔓划伤的疼痛还在,似乎那漫天飞舞着的萤火虫尚在眼前般,两人相依……
回神,安瑶研墨,提笔在丝绸上提字:此时莫是有情时,此景早为过去时。
看着那字,安瑶不由得眼眸低垂,神色黯然:玄王,此时的你可安好。
原来,本以为是过去了,只是以为,而心里的惦记却时时存在。
玄王府。
赵青玄独坐在房间里喝闷酒,脑海中不时地浮现出那幅画,那画中的情景那般熟悉,似曾相识般。不由得,赵青玄想起了那晚,想起了自己脱去衣服想要做成出洞绳索却被安瑶误会,想到安瑶爬了上去,以为她会就此离开,却不想她竟然扯来藤蔓救自己,甚至还异想天开地用白色透明丝绢将萤火虫包在里面做灯笼。
想到此时,赵青玄的唇角不由得笑意弥漫,过了那么久的事,想起来却似乎还发生在昨天。唇角的笑意顿然黯然:安瑶,到底那时的你又是为谁而舞,你与那个他之间,会不会也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小秘密、小故事。
酒一杯接着一杯被灌入咽喉,顿时,脸颊绯红一片。
允洛抱着孩子回房,看到赵青玄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脚步不受控制地跨入赵青玄房间,入目看到的是赵青玄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着酒,于是将怀中不足三岁的孩子递给喜儿。
斜眼看着允洛,赵青玄并不理会,依旧是自顾自地喝酒。
“青玄哥,少喝点吧。”
听着允洛说话,赵青玄顿时心中怒火燃烧,血色的眸中雾气微横。
看着没有反应的赵青玄,允洛伸手去夺杯子,岂料,赵青玄一脸冷漠地扫开了她的手,提壶离开。
如今,不论允洛做什么,赵青玄都只是熟视无睹,为了啸儿,允洛默默地忍受着。
啸儿睡着了,似乎睡得很香,但允洛睡不着。行至院落,一切早已是深秋景色,风微吹,些许凉。两年多了,赵青玄依旧是无法释怀,似乎对于自己的恨意越来越浓,隐忍不住,眼泪尽数下滑。
不远处,宁蒙静站着,他一直就站在允洛的身后,这些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其实,只要她一个转身,便能看到自己的存在,便可以拥有依靠的肩膀,只是,她从来都不曾转身。
静静地哭泣,哭到无力,微然颤抖的身体感觉到了这个深秋的凉意,转身,欲行回房,却只是看到身后那个宁蒙。两人相视无语,看到腮帮上还挂着泪珠的允洛,宁蒙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一席话,终于惹得允洛尽数爆发。
“你告诉我,为什么青玄哥要这么对我?难道我们的数十年竟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吗?”
任由允洛哭得眼泪飞垂,任由允洛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身上,宁蒙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宁蒙的心很痛,自己何尝不是爱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曾拿正眼看过自己,而如今,他深深地体会到允洛的痛。
凤仪宫,院落里的小凉亭,王皇后准备了一桌好菜。
碧云将永洋带到,见到王皇后,永洋跪拜。
“叩见皇后娘娘,不知道娘娘找奴婢来是为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今天找你来,是要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要不要?”
惊眸,永洋听到自己心跳的快要出来的声音。
“如果,你替本宫查证了此事,本宫定想办法让皇上注意到你,到那时,什么美人啊,才人啊,都不在话下。”
永洋静静地跪在地上,听着王皇后所说的一字一句,而后不带半分犹豫地答应。看着永洋接了指令离开,碧云一脸不解。
“娘娘,您是不是想多一个人帮您怀孕?”
怒视碧云,肖嬷嬷不屑。
“蠢丫头,娘娘的心思,你岂能揣测,这永洋能和可儿小主比吗?娘娘只是想破坏她与瑶妃的关系,又岂会把皇上往她的怀里推。”
“碧云说得有道理,这多一个人帮本宫怀孕,得到皇子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娘娘英明!”
碧云恭维着王皇后,肖嬷嬷愠怒,鼻翼扩张,却不好发作。
因为长期抑郁,加之安瑶逝后,允德长期酗酒,导致病情无法控制,以至咳嗽后,都会吐血,换而言之,也不过是病入膏肓。
听到此消息,安瑶微然震惊。
“莹玉,你说的是真的吗?”
莹玉一脸焦急地手语道:奴婢在御药房亲耳听到御医说的,而且,恭亲王的情况应该很是严重。
明白了莹玉指间之意,安瑶一脸担忧。
“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莹玉你替我准备一下。”
门外,永洋听到安瑶的这番话,微然蔑视,而后赔着一脸虚伪笑意。
“姐姐,要去看谁啊?怎么一脸慌张啊。”
看到永洋的到来,安瑶如若找到了倾诉之人般。
“恭亲王病了,听莹玉说病得不轻,所以我要去看看他。”
正在此时,莹玉提着东西出现在殿内:娘娘,东西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说罢,永洋如若争抢般地夺过莹玉手中的物件。
“莹玉,你就待在宫里看着小公主,我和姐姐去去就回。”
看到永洋如此喧宾夺主的模样,莹玉微愣不语。
跨出宫门,朝着上景宫的位置前行,瞅着隐匿于暗处的碧云,永洋眼睛滴溜而转:我必须得把这个消息传递给皇后娘娘。
停步,永洋双手捂着肚子,佯装疼痛。
“姐姐,我肚子痛,不行,我得去上个茅房。”
不待安瑶回应,永洋便捂着肚子跑开。暗处的碧云看到永洋给出的暗号,朝着约定的地方快步走去。
上景宫。
安瑶的到来,无疑是让允德心生欢喜,挣扎着起身,让安瑶扶他到院中落座。
永洋看着搀扶着允德的安瑶,一脸的暗笑:赵安瑶,落在我手里,也算是你倒霉。
“姐姐,我去给你们倒茶。”
借故,永洋隐匿于暗处。
安瑶搀扶着允德立于院中,看着那一树微黄,允德黯然。
“也不知道这样的光景,我还能看到几天。”
“太医不是说了,只是小问题,一定没事的。”
看着安瑶一脸的关心,允德摇头。
“我的身体,我自是知道。从小就是这样的身板,所以从来不被阿玛所重视,就连额娘也轻视自己。在宫中,我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只是,我很担心你,在这样的皇宫之中……”
安瑶微然垂目,似若深思。看到这般模样,允德伸手轻抚在安瑶那如若凝脂的脸颊上。
“安瑶,我是真的担心你,想保护你,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来生,希望我们都不要生在帝王家……”
这一切,入了皇上的目,那脸颊之上早已泛着铁青,目光所在之处,只是允德轻抚安瑶的脸颊,万般暧昧……
顿时之间,皇上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牙关咬得紧紧地,眉目之中散发着某种愤恨,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龙颜大怒。
锦绣宫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皇上一双戾气横生的眼眸怒视着安瑶,伸手大力地紧紧钳制住安瑶的肩膀,眉头紧蹙,怒意肆意散发。
“你还当朕是皇上,你眼里还有朕吗?”
突如其来的一阵劈头盖脸,安瑶顿时摸不着头脑,一脸惶恐。
皇帝眸中血丝密布,怒气早已蒙蔽心智,强而有力的大手奋力一摔,毫无防备的安瑶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里,骨骼间,疼痛肆意泛滥,强忍着,安瑶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捂着那最先着地,伤得最重的左臂,眼眸微然迷茫。
“皇上,此番何意?”
“你还敢问朕何意,难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不清楚?”
面对皇上戾气四起的脸,安瑶思量,却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何种十恶不赦之事,惹得龙颜大怒。
“皇上,臣妾不知!”
面对安瑶的执迷不悟,皇上顿觉怒气攻心,失了心智。
“好,既然你如此的执迷不悟,那朕就让你好好地感受一下。”
因怒气攻心而迷失心智的皇上,大步前行,一把拉过安瑶身后的永洋。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到皇上行走而过所带起的风,扬起了披散的发,横生凄凉。
被拽着胳膊的永洋一副恐慌模样,生怕皇上治罪于自己,或者说像虐待安瑶一样对待自己,声音从咽喉之中发出,微带压抑。
“皇上!”
怒视倒地的安瑶,皇上气得龇牙咧嘴,紧紧捏着永洋的胳膊,回头,用那强而有力的大手紧扣永洋的后脑,强吻。
永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宠幸惊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宠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自己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皇上此时微暴,没有想象中的温柔。一个打横,皇上将永洋抱起直入那床榻之上。
那床榻曾是安瑶与皇上恩爱的地方,此时却已成了皇上报复安瑶不忠之处。
床榻之上,纱缦随之动荡,某种声音,此起彼伏!
心疼,疼到木然,世界似乎变得平静,静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经此事,安瑶虽然没被打入冷宫,但日子并不好过。
当天锦绣宫所发生的事情不胫而走。
王皇后对于皇上宠幸并册封永洋一事心中不悦,但想着此后安瑶再无法受宠,这宫中便无人与她抗衡时,心中一阵喜悦。
“赵安瑶啊赵安瑶,原本你想借用永洋来留住皇上,如今本宫彻底断了你的念想,让你二人反目成仇,本宫又多了一个帮手,哈哈哈。”
“娘娘真是英明。”
肖嬷嬷与碧云不约而同地恭维着;肖嬷嬷冷眼鄙视碧云,碧云也不甘示弱,冷眼回敬。王皇后扶椅而起,唇角笑意浅挂,抻手捋着衣角。
“本宫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冷眸淡笑,王皇后的脸颊之上尽显讽刺:深宫之中除了利益,还能有什么,这瑶贵妃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引狼入室,此生有你后悔的!可儿都侍寝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册封个名号,而她一来就是淑妃,看来,这个永洋也不容小窥啊。
偌大一个皇宫,这其中有何事能真真隐瞒得住,锦绣宫所发生的事很快便在御膳房里传开了。
“听说,昨个夜里,锦绣宫里发生了一件惊人之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其实啊,我也是听新调到锦绣宫去的兰香说得,说皇上昨天晚上大发雷霆,和新封的淑妃一起在瑶贵妃面前演绎春香戏。”
“真的假的?没那么悬吧?”
“骗你们干吗啊,不过,听说皇上的身材是很棒的……”
“哎呀,你好恶心啊,想的竟是些什么!”
宫婢嬉笑之语入巧妈之耳,顿时之间,暗笑浅起:好个皇帝,不过也就是个荒淫之人,哼,看来对待这皇帝,老妇应有对策。
时过不久,永洋身体不适,经太医诊断,竟是喜脉。听此消息,永洋激动不已,心中开始盘算:我一定要生个龙子,这样,我的地位就巩固多了。
消息传到王皇后耳中,微锁眉头,长长的护甲轻划脸颊。
“年轻可真好,这么容易就怀上了。可儿啊,你可要加油啊。”
“是,娘娘。”
“没事,你就回去歇着吧,还有,皇上这段时间不来凤仪宫,你可得多想想办法啊。”
“娘娘教诲的是,可儿这就去歇着。”
欲抬步而离,却不想头脑昏昏,一种欲昏倒的感觉。看到可儿这般模样,王皇后一脸不悦地将手中茶盏搁于桌上。
“碧云,去请御医来。”
“是,娘娘。”
蓝可儿依椅而坐,满脸的感激。
“娘娘,可儿让您操心了。”
“哪里的话,你要争气为本宫怀上个孩子,本宫定然更加关爱于你。”
“娘娘请放心,可儿定会努力。”
刘御医把过脉,神情微展,王皇后观其相,心中暗猜:看这太医的模样,八成是……
“到底情况如何?”
“回皇后娘娘,这可儿小主是喜脉啊。”
听此处,蓝可儿一脸惊喜,双手抚着小腹。
“天啊,我竟然怀孕了。娘娘,您听到了吗?我真的怀上了。”
看到蓝可儿一脸兴奋的样子,王皇后无比牵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意,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是啊,本宫听到了,好消息,真的是好消息。可儿啊,以后,你可得多加注意,一定要给本宫生个龙子啊。”
“娘娘,可儿一定会努力的。”
王皇后暗自恼怒:哼,年轻果然是好,这都怀上了,而本宫……
想到此处,王皇后装作腹痛,碧云见状将其扶于一侧。
“刘御医,劳烦你替娘娘诊一下脉。”
刘御医替王皇后诊治着,王皇后侧眼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蓝可儿,压低了声音。
“刘御医入宫有多少年了?”
“回娘娘,十年有余。”
“好好给本宫诊,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王皇后话中有话,刘御医听得似懂非懂。王皇后月事紊乱,本是无法怀孕,这诊了半天,也只诊出个瘀血不畅。
“娘娘,这……”
碧云当然知道王皇后的心思,背对着可儿,将其视线阻挡,从腰间摸出一金锭塞入其掌心。
“刘御医,娘娘可是喜脉!”
看着碧云一脸的期待,再看着王皇后一脸的若有所思,刘御医微蹙眉头,思量之后,跪地。
“这……臣下恭喜娘娘。”
碧云听此恭喜,附着。
“恭喜娘娘,身怀龙裔。”
听此话,可儿慌忙地从床榻上倚身而下,侧立于皇后身边。
“恭喜娘娘。”
一脸赞许笑意的王皇后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拉起了可儿的手。
“我们,这叫同喜。”
跪地的刘御医微蹙眉头,一脸紧张。离开后,快步行走,却被碧云拦下。
“刘御医,何故如此慌张。”
“这……老臣。”
看着刘御医一脸慌张地拭汗样子,碧云淡然地取了一个钱袋塞到他手中。
“娘娘说了,重赏。还有,此事你且守口如瓶,否则……”
惊慌,害怕,刘御医额头上汗水直冒,胆怯回应。
“臣……领命。”
凤仪宫,王皇后依于床榻上,静卧休息。
“肖嬷嬷,如今,永洋与可儿都有孕在身,你给本宫好好盯着她们,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可要知道,这两个肚子里装得可都是本宫的未来啊。”
肖嬷嬷领旨之后,便退了下去。
冷笑着,王皇后环视着自己的居所,手抚着那瘪平的肚子,唇角之间,嘚瑟笑起:哼,本宫就不相信,这辈子得不到个儿子!
御药房,煎药处。
可心因夜里睡觉踢被子着了凉,巧妈这便到此来取煎好的药,入门,巧妈便听见煎药宫婢在议论着。
“真是千年难遇的奇事,皇后娘娘与蓝小主还有那新封的淑妃竟同时怀孕。”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定是老天看到皇上为万民做的好事了,所以赐福于咱赵王国。”
“好啦,嘴贫得不得了,千万别让监视看见了,还有,这药是皇后娘娘、蓝小主和淑妃的,可要小心看着。”
“知道啦。”
听到此语,巧妈顿然不悦,随即连药都没端,转身离开:哼,我儿子一无所出,你却尽得龙子龙孙,老妇自然不能让你如愿。
回房,巧妈从包裹里找出一个纸包,阴冷笑着将其放入腰间。待药房人走得差不多了,巧妈这才进入其中。此时,只有一个小宫婢在看着火,巧妈淡笑:机会来了。
进入药房前,巧妈将纸包中的药粉捏于指尖,而后藏好纸包,看到巧妈到来,小宫婢起身。
“巧妈,您是来取惠美人的药吧。”
“是的,劳烦你了。”
“不客气,只是今天有些忙,巧妈,我去替您取药,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这火。”
“好。”
趁着小宫婢转身倒药的机会,巧妈揭开药盖,然后将指尖的白色粉末全数地放入药壶之中。小宫婢转身,看着巧妈拿着扇轻轻地扇着,顿时微笑。
“谢谢你,巧妈。这是惠美人的汤药。”
看着巧妈端着汤药离开,小宫婢揭开盖子看了看,又盖上,手中的蒲扇继续轻轻地扇着。
步履前行,巧妈一脸阴冷笑意:哼,老妇就要让你好好看看,看看未来的孙儿是什么模样。
宫中正值疯传皇上与安瑶之事,对这个失宠的贵妃宫中人心存取笑,同时,也不乏有人落井下石,故意挑衅。
凉亭处,可心微有咳嗽,用丝绢轻拭额头,眼眸四处打量,似若在寻着某人一般。此时,安瑶路过,看到安瑶那熟悉而微微没落的身影,可心唇角泛起丝丝讽刺笑意,不假思索地,起身朝她走去。
端着汤药的巧妈至凉亭,不见其人,抬眸张望,却见可心朝着不远处的安瑶走去。
安瑶前行,路却被拦,抬眸与可心对视,微然退避,欲行离开。看着安瑶这般退避模样,可心更加得意,伸手拦住了安瑶的去路。
“瑶妃娘娘怎么看到我就躲啊,难不成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心不怀好意,安瑶心知,却又不愿与其正面起冲突,不予理会,转身欲行离开。唇角微然泛起讽刺笑意,可心再次拦住安瑶的去路,满目打量着。
“哟,我说瑶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其实,可心看到娘娘只是想来问安,可是,娘娘干吗看到可心就跑?”
看着可心眉间的挑衅,安瑶静立于原地,不言不语。看到安瑶对视的目光,可心唇角一抹笑意绽放。
“娘娘,可心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还请娘娘不要吝啬。”
微然蹙眉,安瑶看着那一脸虚伪笑意的可心:她,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安瑶的沉默不语,可心自是当其默认。围着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抬眸,满目奚落之意。
“瑶妃娘娘,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看到的皇上,在闺房之中,是不是很勇猛啊。”
那话中有话,意中有意,分明是故意让安瑶难堪,隐忍,拂袖欲行转身离开。看到安瑶一脸铁青,欲行离开,可心心存刁难,故意地挡在安瑶面前。
“那永洋不是你的好朋友吗?说实话,你真能忍得住,如若换成是我,估计自毁容颜算了,这样活在众人的视线里,岂不是丢人?”
远远的,司徒婉看到可心拦住安瑶一脸的挑衅,唇角微带笑意的,双手轻挽,抱臂而观。情儿看到此景,一脸奚落。
“娘娘,不如趁这个时候去奚落一下瑶妃,谁让她当初那么气焰嚣张,不把您放在眼里。”
“有可心在那里和她斗,我又何必出手。”
“娘娘说得极是。”
司徒婉抬眸,一双秀眸配着那微带讽刺笑意的脸,屹立不远处,静观。
赵青玄听到那些所谓的传言和风言风语,担心安瑶,却不想,这司徒可心存心刁难奚落的一幕刚巧被他碰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被他悉数听了去,眉头紧蹙,如果此时的司徒可心换作是个男人的话,估计赵青玄这就上前一番猛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