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救不了。”叹息。
  “救得了！”嘶吼。
  “救不了”叹息。
  “救得了！”五岁的莉莉安倔强的说道。她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泪水从脏兮兮的脸颊上滑落。活像一只愤怒的小母鸡。
  “救不了。”教堂的神父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救得了。我说救得了。”莉莉安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嘶吼，语言咽梗。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的脸蛋早已经布满泪水。
  破败的教堂，白色油漆已经脱落的墙壁里回荡着她的回音。
  神父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少年身上。少年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已经死了。
  鲜血侵染了桌子，低落在地面上。
  哪怕是教皇或者教廷里最伟大的牧师们，也不可能复活一个死人吧。
  或者只有失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神术，复活术才有可能救活一个死人。
  他只是一个小村庄里的神父，能力微薄，平时只会施展最低级的愈合术，医治一些小伤小痛还行。哪里能救得了这个已经死去一两个时辰的少年。
  这个少年是莉莉安的亲生哥哥。看模样大概十五六岁。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唯一的依靠。
  父母已经去世两年了，当时十二岁的哥哥带着才三岁的她在村庄里艰难生活。
  她哥哥聪明能干，总能在她最饥饿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带回家一条鲜活的大鱼，或者一只野鸡，或者一窝鸟蛋，蛇蛋，蘑菇。
  她和哥哥的午餐里，也经常出现一些白白胖胖的虫子。第一次的时候她可不敢吃还是哥哥带头示范给她看，她才提心吊胆的吃下了第一顿虫子做的午餐。虽然味道奇怪恶心，但是吃多了倒也习惯。
  就这样她和哥哥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艰难的生存了下了。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今天她提出了要和哥哥一起去森林寻找食物。
  毕竟她已经五岁了，要帮哥哥分担一点工作。
  她平时在家等待哥哥，没事可做，只能把自家的茅草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待哥哥的回归。
  然而等待确实是漫长而孤独，难受甚至痛苦和恐惧的。她害怕哥哥一去不回来。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分担工作是假的，她哪里懂得分辨那些食物有毒，那些可以吃呢，跟过去是害怕哥哥一去不复返，她是想每时每刻都跟着哥哥，以防哥哥突然消失不见。
  毕竟噩梦里总有恶魔要带走她的哥哥。
  没有了哥哥，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虽然她知道，森林里是存在危险的，所以她就更加不放心哥哥。
  哥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和担忧，不忍心拒绝她，于是答应了让她一起进森林采摘食物。
  哥哥带着她这个小拖油瓶，当然没敢去森林的内围，只是在外围逛逛。
  森林的外围虽然相对安全些，但是足迹已经被成年的猎人踏遍了，能不能找到食物，那是要看运气的。
  运气不好，几天也未必能找到可以下嘴的食物。
  然而今天是莉莉安人生中最昏暗的一天。
  她和哥哥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头落单的老狼。
  这应该是一只被群狼抛弃，没有了地盘，失去了觅食地带，不得已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野兽狼。毕竟森林外围是从来没有狼的。
  哥哥为了保护她，被野狼扑倒，撕咬，但所幸，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匕首捅伤了老狼的嘴巴。
  老狼退走了。少年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是莉莉安花了一个时辰，用稚嫩的肩膀，把少年半扛半拖，给拉回村庄里。
  真不知道她的小肩膀和小短腿哪里来的这个力气，能拖着她哥哥走十多里路程。硬生生把少年送到了村庄里。
  但是已经迟了。少年失血过多，咽喉还被咬烂了，早在途中已经身亡了。
  刚开始这小姑娘哪里接受得了这个结局，还以为他神父见钱眼开，急溜溜的跑回家里，拿着所有的家当，一共两枚铜币，眼巴巴的送到了神父手里，请求他救人。
  可是这哪里是钱的问题呀。
  神父整理好少年的遗骸。
  “准备火化吧。让死者安息，节哀。”神父想伸出手抚摸莉莉安。
  在艾瓦隆大陆，死者是需要火化的。不然有可能成为不死生物，不管是转行成为僵尸兵或者骷髅兵，都是对死者最大的亵渎，也是对他信奉的神明的亵渎。
  “不，救得了。你不能烧我哥哥。”莉莉安站在神父和少年遗骸中间，想推开神父，但是推不动只好张开双臂，用瘦弱的身体护住少年，生怕神父把少年烧死，尽管少年已经死了。
  神父只能再次叹息。看她的动作和神态，似乎已经把神父当成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