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公寓2021
作者:
S妍知 更新:2021-08-24 19:32 字数:4536
妍菲痛苦的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总之,他总像一个无知者。一边又一边的闯祸。
他曾经无数次的怀疑自己的情商。为什么一进社会就这样的混不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所有人展示给别人的都是光彩靓丽的一面。其实在每个人在职业生涯中,都是磕磕绊绊。
渐渐的,他想通了,他父母对他的教育有些过于苛刻。换工作这种事情,有的人可以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坚持下去,有的人则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跳槽来认清自己。不管是哪种方式,人每天生活着。生命进行着。就总会进步。
她打开床头的灯。房间中立马笼现一片昏黄的光。地上滚落着几只酒瓶子。里面的酒撒了出来,粘的满地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桃花香。那是他在超市里挑的桃花味酒,本想一醉方休,却越喝越清醒,头还嗡嗡直响。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奇葩。人家都是失恋了把自己灌醉。而他却是失业了把自己灌醉。
妍菲的工作普通到满大街都是。一个月2500,上六休一,58同城上一搜一大堆,而且都在急招人。
然而贯穿他的理念的却是——至少在一家公司待够半年!
这个理念是他父母灌输给他的。他们认为:做人一定要忠贞且坚持,对待工作也一样,所以只有足够优秀的人,就不会随随便便去换公司。
很可惜。严非让他们失望了。因为他的每个工作都超不过半年。
“翁翁翁翁翁翁……”
严菲抓起自己枕头边的手机。使劲皱眉。眯起眼睛看向屏幕。
来电的是他爸。而且很迫切的样子。第一通电话没接上。紧接着第二桶又打了过来。
严飞调整了下情绪。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和平常一样。
“喂,爸爸?”
“下班了吗?”他的爸爸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心情貌似不错。
“下班了。”严飞,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也在语调中微微带一些欢快的音调。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又失业了。其实,他每次换工作也不会损失什么。只是从一家2500的公司换到了另一家2500的公司。换一个地方办公,旁边换一些新的面孔。
“晚上吃的什么呀?准备几点睡觉?”他的爸爸总是事物巨细,每天都关注着他生活的每一样细节,他觉得,出门在外的孩子,安全问题非常重要。
严飞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松柔和了许多:“是我自己做的饭,我煮了粥炒了菜。吃到好饱……”
“那就好,自己做的饭又可口,美味又干净卫生。那好,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安全我也就放心了,赶紧睡吧。吃药了没有?”
听到他爸爸问到这里,他条件性的反射道:“吃了。正准备睡觉呢。”
“那就赶紧睡吧。我也要休息了。晚安!”
严飞挂断电话。他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刚刚硬生生挤出来的好心情。只是昙花一现。他此刻仿佛立刻又掉进了万丈深渊。
他从前一直以为喝酒可以喝醉。醉了可以什么事都忘了。可以睡个好觉。然而可惜不是这样。喝醉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头痛欲裂,时醉时醒,这种感觉还没有一颗奎硫平片效果好。
是的,他有抑郁症。因为频繁的换工作,他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每一次辞职或被辞职,他都会用一把钢刀,在灵魂深处狠狠划上一记。
对,都是我的错。他想。
因为辞职或被辞职的时候,对方总能这样或那样的给他找出各种理由。他是一个谦虚的人。也想成为一个有错就改的人。他看过很多书,也在网上听过很多言论。有句话说:别人都说你有问题,那你就一定有问题。还有句话说:不要总想着给别人找问题,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且,从小他妈妈就教育他:谦虚使人进步。
他谦虚了。他常常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他把别人污蔑或强加到他身上的问题也看成了自己的问题。他开始改正。他发现自己不会说话。走路也不对,喝水也不对……他觉得自己存在于世就是个错。
终于,他开始吃药了。从奥氮平、氯氮平到奎硫平。他也发现自己没那么分裂了,有时候他的意识会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知是清醒的意思。清醒自己优点所在。清醒自己缺点所在。清醒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清醒不要轻易被任何言论洗脑,这很难。那也很简单。
自信的建立很漫长。自卑的经历也很漫长。严飞就是在这样漫长的日子里。失去了对自己的正确认识,是的,他没有自知之明,他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此刻,他正陷入漫长无尽的混沌中。双眼无神的看着房间里的一片昏暗。大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翁嗡嗡的直响,严飞仿佛受了惊吓,他经常这样,于是他一把抓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心脏却在突突直跳。
“喂,吃饭了吗?准备睡觉吗?”这是他妈妈声音。
他的父母没有离婚。却在分居。他们经常分别给他打电话。而且还要通过他来给对方传话。所以他父母相互责怪的怨气,经常通过严飞转达,这让闫非觉得,自己像一个满身怨气的厉鬼。
“我吃过饭了,准备睡觉呢。”他声音有些颤抖,内心一丝微弱的痛苦似乎溢了出来。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妈妈的反应很敏锐。这也让颜妃养成了不敢轻易撒谎的习惯,别人一问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没什么,我刚刚吃了药,有些困。……我要睡觉了。”他立马用奎硫平来打掩护。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他妈说完立马挂了电话,他挂电话从不拖泥带水。
和父母通完电话。严飞跳下床。在柜子里翻出了他的药。从药板上抠出两片。快速塞进自己的嘴里。吞了口唾沫。那两片药就滑进了喉咙。
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上大学的时候。他经常感觉心里很空。好像需要用什么东西来填满。所以他养成了大口吃东西,大口喝水的习惯。
他赤脚回到床上。关了床头灯。平稳的躺在床上。接着闭上眼睛。一分钟后。他就沉沉的睡去。
次日中午12点。当严飞在手机闹铃中醒来时,窗帘外的阳光已经变得开始刺眼。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也让他把一切烦恼抛之脑后。他坐在床上,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过很快,现实生活中的记忆立马涌上心头,把他又重新扯回了现实中。
是的,她还得去上班。因为他还没有正式离职。
在职场中,这种无端替别人背锅的场景很常见。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谁还没受点儿委屈呢?妍菲再一次安慰自己。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无语。
我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锅?他一遍又一遍的自问,她的工资会变高吗?会有更多的发展前途吗?答案是:不会。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没有任何前途的公司?忍气吞声?把媳妇熬成婆?然后呢?
然后,他就成了他父亲教育中的正常人。
他不正常,他知道。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很低。又带上了口罩。这样,面部暴露在空气里的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是一双戴着眼镜的眼睛。
今天的穿搭很丧,黑色鸭舌帽、黑色羽绒服、黑色裤子、黑色马丁靴。这是他此刻心情的反应。
步行五分钟后,他到了公司。这是一家私人小企业。员工不到20人。但却听说一年内来来回回流动了三百多人。
严飞想:这三百人真不是东西,这辈子肯定一事无成。
他打完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无所事事。于是,又拿出笔和稿件装模作样的开始办公。
他对面的梦雪探出头来,低声对他说:“老严,干嘛呢,吃过饭了没有?”
梦雪比严飞早一个星期入职,两人年龄相差一岁,性格也相处的来。
“上的下午班,没吃早饭。”燕飞朝梦雪挤出一个笑容。
“待会儿出去吃顿饭吧?我想吃新民街那家火锅菜!”梦雪经常清嗓子,似乎有慢性咽炎。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肤色很白,染着浅黄色的头发,带着一架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特别像英语老师。
“我不太饿。”严飞如实回答。的确,他一生气就能饱一整天。
“别想了,现在的老板,一个个都是那样,觉得自己像皇帝,是一言堂,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扣点别人的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梦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声音很柔和,听不出一丝不满,但每句话却句句在理。
严飞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做自己昨天没有做完的那张表格。
到了下午5点,他如约的跟着梦雪去吃了那家点过名的火锅菜。
严飞清楚,梦雪是一个花钱非常仔细的人,在这种三线小城市里,一个月不到2500块的工资,一个人普通的衣食住行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梦雪却经常性的省吃俭用。最常见的就是他的晚饭,她经常自备干粮,用面包和饼干打发。
虽然闫飞的工资也不高,但他却没有什么负担,他家里人知道他有抑郁症。,从那以后也没有指望过他成为什么样的人,管好自己就够了。
梦雪不一样,他比较倒霉的是——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老公。
有一次他们出去吃饭。喝了很多酒。梦雪稀里糊涂地告诉严飞:她的老公很宅。成天宅在家里玩游戏。什么都不想做。
“你后悔结婚了?”当时,严飞不假思索的问。
梦雪在夜晚的被风中被吹的有一次清醒,也有一丝尴尬,虽然他俩一见如故。从同事成了朋友,但这也不代表他有勇气把自己不好的一面说出来。
“其实……也不至于吧,说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路灯下,梦雪的耳朵有些红。他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严飞不再问了,就像别人问他:“你为什么还不结婚”一样,他也会很尴尬。
梦雪还没有孩子,就像他没有结婚一样。他们俩比同龄人都落后了一些。
在饭店里吃了一大盆火锅菜。孟雪又建议,开几瓶酒……
妍菲点了点头。答应了同伴的要求。
毕竟,他眼前的这个女同事结了婚比没结婚的他还惨,aa一盆火锅菜和几瓶酒,他还是帮衬的起的。
他们吃完饭,继续去上班。这种无聊的日子日复一日,不是说谁不愿意上进,而是在这种小城市里,翡翠有价无市而已。
曾经有一天,一个会计转行的同事在那里骂骂咧咧:“这种小地方的老板,没有什么文化,而且素质很差,明明知道犯法还让我做账,一个月给我2500,出了事让我逗着?”
严飞忙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考中级职称?听说中级职称月收入都过万了!”
那转行的同事冷笑道:“普通公司不需要中级会计,能做账的就够了。”
严非挠了挠头,对自己职业的未来充满迷茫。
两天后,他辞职了。接着,他又换了一家2500的公司。
由于住的比较远。他又重新换了住的地方,这次,他找了一个租金非常便宜的老式公寓。
这是她在网上看到的一所房子,建筑时间是1970年,至今已有51年。照片上,房子有简单的装修,虽是老旧的门窗家具。但也依稀可以看出,这间公寓它曾经辉煌过。
严飞毫不犹豫的租住了这个套两室一厅公寓中的一间卧室,成交价是235元。他想不到在2021年,在这种三四线小城市里还能租到这样便宜的房子!
然而诡异的是,等他搬家搬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像是发生过火灾的窗口,在冬日的梧桐树阴影下,满是焦黑。
由于是傍晚,光线很是昏暗,突然一瞬,严飞似乎看到了窗前有一个女人在朝他招手。
他的心脏猛然一跳,随即他立马自己安慰自己——该吃药了。
妍菲没有见这家公寓的房东,他们只是通过网络联系,办完转账手续后,他就在门卫处拿了钥匙,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上五楼。
他视力不好,尤其是在昏暗的环境里。看很多东西都是模糊一团。所以刚才在楼下那恍惚的一瞬,那扇被烧焦的窗户,他也没数到底是哪一层。
逼仄的楼道比外面更加昏暗,只有三楼的声控灯还能用,其他楼层全都漆黑一片。
严飞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两手提着行李,艰难的爬到了五楼。到了门口,他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然后使劲浑身解数转了好几圈。门依然纹丝不动。
他累得气喘吁吁,只好把所有的行李全都放在地上。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接着,他又重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哐啷”一声,门终于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