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阴差阳错
作者:
九层之台2 更新:2022-02-18 16:08 字数:2775
倏忽间一日过去,张文若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大王却等不及了,当即叫人安排车驾,准备出宫去,非要见见这个冥顽不灵的武夫不可。
如是闻言愀然变色,她可是深知这两人的脾气,一个生性要强,半点儿不饶人,另一个吃软不吃硬,敬酒不爱爱罚酒,这要是撞上了,演一套全武行都不奇怪,至于最后谁吃亏,那不是明摆着吗?于是连忙劝道:“公主,何必跟一个乡野武夫一般见识,他既如此不识时务,叫边大哥去教训他便是了。劳动公主大驾,那不是平白抬举他吗?”
大王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以为我此行是去寻他的麻烦是不是?”
如是忙道:“婢子不敢。”
大王早知她所想,嫣然一笑,真是人比花娇,说道:“那你可把我瞧得小了。你素来知我,本公主虽是女流,可从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何以这次非要死死的揪着一个张文若不放?”
“奴婢不知。”如是的心突突的直跳,也不知道为什么。
“人才难得呀。”大王忽地叹了一句,接着解释道:“我不是说这个张文若有多么难得,而是我大明得才不易,至少比我想象的要艰难。
我原本以为,大明割据江南,人口何止亿万,那人才还不是如过江之鲫,可着我们挑吗?原本也是如此,花团锦簇,不知道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可是如今人家猛龙过江来,我们才发现连几个能打的武夫都找不出来,这能叫人才鼎盛吗?
国家兴旺,要靠人才,但人才不是路边的野草,想薅多少就有多少。你看这金陵,熙熙攘攘,虽有数百万之众,里面有多少是随波逐流,庸碌无为之辈,真正能脱颖而出,才堪一任的,又有几个?更别提武穆王这样的柱国之士,那是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还有那个李昊,他到江南来,整个一丧家之犬,保命都费劲,怎么这么好运气,在本地随手就拐了一个这么能打的武夫,还对他死心塌地,这难道不是我大明的耻辱吗?叫我不由得去想,大明究竟是没有千里马,还是没有伯乐。”
如是笑着奉承道:“公主慧眼识人,自然是伯乐,不过那个张文若,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匹烈马,脾气臭得很,动不动就尥蹶子,恐怕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好心。”
她这番话原本只是想预先打个埋伏,到时候张文若真冲撞了她也好说项。没想到大王因此反倒来了精神,兴趣盎然道:“烈马好,我就喜欢降服烈马。李昊降得,我便降不得吗?”
她素来心高气傲,自认巾帼不让须眉,修行文才都要跟男儿争个高下,是以连赵旺廷这般神州英才不大爱嫁,只因起了争胜之心,好像嫁过去便是吃亏了一般了。
至于李昊,之前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纵然闹出再大的事来,也不过是多添几分谈资罢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人家居然在金陵一飞通天,这一下子就冲到所有人前头去了,把后面的追赶者甩得无边无影。那赵旺廷再吹到天上去,见了他也得行晚辈后学之礼,修行路上达者为师嘛。至于她大王公主,恐怕压根就不在人眼里,如此想来,未免叫人心酸又无奈。
但她生性要强,总是不肯服输,想来修为上是及不上他了,然而若是能把他的心腹手下拐来,也算是在另一个方面胜过了他。虽然是乘虚而入,未免胜之不武,那也顾不得了,谁让你跑到我地头上来耀武扬威的。
这是大王另一番心思,却不足为外人道也,接着说道:“昨日边象回报,说是张文若记着当初红莲寺中一番酷刑,难以释怀,是以不愿出来效力。知晓了症结,这倒简单了,本公主亲自上门一趟,向他赔礼道歉,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他若是个晓事的,就再没什么话说了吧。”
如是面上勉强的一笑,心里却实在没底,那小子的脉谁能摸得准。另一面又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叫他和公主冲突起来。
这时大王突然脸色一变,咬着银牙,恨恨的骂道:“纪纲这王八蛋,他做的好事,反累得本公主亲自出马给他收拾,幸亏他死得早,不然新仇旧怨一块算,本公主非把他挫骨扬灰了不可。”
忽地想到,那纪纲在李昊手下,不就是这般下场吗?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着落在别人的身上,而那人又和自己一般的年纪,一般的身份,而且是在金陵这块风水宝地上声名鹊起,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偏偏二人缘悭一面,竟无半点儿沟通交流,不免有些失落遗憾。
且说大王公主和如是一道出宫,车驾缓缓而行,过了约两刻钟,到了文元堂,李建元和张文静得了消息,和顿文一起,早早就在堂前迎候。
如是推开车门出来,站在车头,见堂前情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朗声问道:“张文若呢,怎么不出来接驾?”她还以为张文若又在耍脾气,真连公主的账都不买。
大王坐在车中,本待要出来,听到如是的话,又坐可回去,她此来虽有礼贤下士之心,屈尊相交之意,但上下尊卑还是要顾的,哪有这样到了门口,连出来迎一下都不肯的,忒不知礼数!
李建元连忙解释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内弟不知公主驾到,一大早就和谢姜一道出城去了,到此时也未见回还。”
大王在车中隔着青幔听得真切,心里一阵气恼。这小子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等本公主来的时候出去,难道是故意的?心里虽知道不是如此,但总是不爽利。白瞎了这么大阵仗,亏她来之前还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来一出三顾茅庐的好戏,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更气人的是,先前如是和边象两个人来,轻而易举就见着了,偏偏到了她这儿就差了一口气。这一下又勾起前恨,那个李昊,金陵城恐怕贩夫走卒,舞女歌妓都见过了,本公主还是没见着,难道本公主的运气就那么差?
大王越想越气,真想立马掉头回宫去,那小子是死是活,参不参加武举,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时如是在外面追问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言下之意,是让人赶快去找。
结果李建元面露难色,犹豫了好半天,才答道:“他走的时候也没说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只是两个人都面色凝重,像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王心思电转,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在车中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要离开江南,去找李昊?”
张文静下意识的便回到:“这不可能!”
“哦,有什么不可能?”
张文静这才发觉,问话的不是如是,而是车中的大王公主,只觉得她声如黄鹂,虽是逼问的言语,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叫人生不出半点儿气来。能有这般天籁之音,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只是隔着帷幔也看不清楚面容。
张文静这里胡思乱想,一时便来不及回答她,大王等得不耐,又问了一遍,张文静这才回过神来,私下里吐了吐舌头,颇觉惭愧,怎么叫一个女的说话便搅乱了心神?连忙答道:“我弟弟要走,至少要提前跟我这个姐姐说一声啊,而且他们走的时候两手空空,衣服盘缠什么的都没带,一点儿也不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大王听了默不作声,其实已经相信,只是更加的不高兴,谢姜既然不在,连借口去看她也不行了,这一回等于是白跑一趟。也不知道这两个去做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反把本公主留在这里坐蜡,真是大大的不该,心里头连带着把谢姜也责怪进去了。
这时如是在外面高声道:“既然如此,公主就不留了。等张文若回来,你们叫他一定要在武举中好好表现,如此才能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知道吗?”
李建元忙道:“是,内弟一定不辜负公主厚爱,竭尽全力,报效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