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坐在刘念面前，面带着微笑：“听说你升职了？”
  刘念说：“职位再高，也不过是在惊喜的公司里的头衔而已。走出这家公司，就什么都不是了。有时候想想觉得挺没劲的，每天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上班回家，时而约上三五好友喝喝咖啡，看看电影。你说一辈子要真这么过了，会不会很无聊？”
  凌若说：“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说的这种生活是我一直努力追求，却一直没得到的。”
  “你少来。以你和我们邑总的关系，进惊喜谋个职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刘念笑道，“如果你当初进了惊喜，现在怎么也得是副总级别吧？那我说的这种生活，岂不是早就如愿以偿了？”
  凌若笑着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你约我出来，是来鼓动我跳槽的？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念问道：“我们邑总和颜溪到底什么关系？”
  凌若抬头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前几天看到他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颜溪的影像，看得乎悲乎喜的。都说邑总心头有颗朱砂痣，那颗痣是不是颜溪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刘念很久了，她在惊喜旁敲侧击问过一些老员工，大家都讳莫如深的。
  “你在惊喜这么久，没打听出什么来？”
  刘念说：“在惊喜谈论老板的私生活，除非不想干了。”
  凌若说：“你以为到了外面，你打听他的私生活，就能干得长久？刘念，同事一场，劝你一句，他不适合你。你在惊喜也快三年了，心里也应该清楚，你没有可能。安心做好份内的事情，既有工作又有生活，多好！”
  刘念明白了，邑惊尘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就是颜溪。这么说来，他并不爱他的老婆，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就是不离婚呢？
  不过既然他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那一定是不牢靠的。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
  刘念不信，凭着自己的样貌和才能，赢不了一个家庭主妇。想到周舟那个形象，她都为邑惊尘可惜，这样的身份和样貌，居然找了个那样的媳妇。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她就不信，邑惊尘没想过这个媳妇留在身边很丢面子！
  她到了惊喜三年，明示暗示了他三年，他就是不为所动。她不能再等了。
  周舟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刘念拿着一沓文件跑进了自己家家门，一个星期以来，她一直用各种借口来找邑惊尘，明面上是为了公事，但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可一点都瞒不过她。
  她走到楼下，刘念拿着资料站在客厅中央。
  周舟淡淡说道：“惊尘他不在，去香港了。怎么，他没告诉你？”
  刘念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周舟在背后搞的鬼。她倒小看她了，以为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家庭妇女，没想到还是有些手段的。这么说，她看出了她对邑惊尘有意思，知道她觊觎邑太太这个位置？
  她将文件放在了茶几上，既然她费尽心机把她找了来，那就铁了心要和她短兵相接了。这样也好，大家说明白，从此各凭本事。
  “邑太太找我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她往沙发上一坐，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
  周舟有心理准备，这人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同，她有能力有野心，关键不吃她苦肉计那一套。她从从容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第一次来我家，是给我做专访，那篇访问写得很好。当初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念冷冷一笑：“咱们彼此彼此。邑太太当初接受我的访问，不也是别有用心吗？你极力营造的假像，实在太假了，许多人一看都知道你在说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呢？”
  “看来这三年，你没闲着，知道了不少。”周舟百无聊赖地玩着衣袖上的一颗珍珠纽扣，“你以为，你取代了我的位置，就能比我做得更好？你真的想尝尝，除了邑太太这个头衔，一无所有的婚姻是什么滋味？”
  刘念以为她会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自己戳破了他们婚姻的表象，这倒有些让她意外。
  周舟继续说着：“我和他起码还有个青梅竹马做基础，还有一个儿子，就算这样，这个家对我来说都冷得像冰窖一样。你？你除了年轻漂亮，觉得哪一点比我强？若比年轻，你们惊喜年轻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其中不乏爱做白日梦的。若比漂亮，你比得过他那抹白月光——颜溪吗？”
  果然他爱的人是颜溪。这个名字从周舟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绝望，她看着周舟，她的眼睛也是绝望的。那是此生拿对方无可奈何的绝望。刘念居然有些气馁，如果对手是周舟，她有十足的把握，可如果是颜溪，她觉得再无赢的把握。
  周舟说：“所有人都把我视为假想敌，他们却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有形的靶子而已。你要真想坐我这个位置，需要打败的不是我，而是颜溪。”
  “颜溪？她不是一直在法国吗？”
  周舟同情地看着刘念：“今时今日，你觉得距离能让两个人分开吗？”
  “你是说，他们两还有来往？”
  “你觉得如果他们断了联系，邑惊尘会在心里装她装这么久？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在看不到碰不着的情况下，永不变心呢？你比我见多识广，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刘念缓缓站起身，喃喃说道：“我不知道。”
  周舟看着她离开客厅，走出大门，走到院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院子里的花瓶，里面种着一棵桂花树。阿姨听到声响跑了出来。看到摔碎的桂花树的花瓶，忍不住唠叨道：“糟了，这可是惊尘最喜欢的花。”
  刘念看着那棵桂花树，原来他最喜欢的是桂花树。惊喜厂区几次改造，这些年，厂区物换星移，只有那四棵桂花树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