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敢死队在这片区域有些分散，王七只是简单的和试炼者们聊了两句，叮嘱他们不要害怕投石机后，就转去别的地方了。可试炼者们毕竟不像这些已经守城守了五年的老兵，虽然心里知道那些石头百分之九十九不会砸到自己，但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石头落下而不做反应，对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幸运的是，鞑子的投石机在扔了两三波之后，就停了下来，让试炼者们松了一口气。
  “这接下来，是不是该攻城了？”
  谢武胜问了一句，很快就听到了和他一样对古代战争没什么了解的，周大童的答案。
  “应该是吧，先远程，再弓箭，再蚁附攻城，电视电影里不都这么说的吗？”
  石云帆把身子往队友那边靠了靠，也加入了讨论，“我觉得大童说的有道理。还记得咱们刚到襄阳时，看到的那些废弃的云梯么，这些鞑子再扔石头，终究还是要回到用人命填窟窿这条路上的。”
  “那我们的使命，估计就是在蚁附攻城开始后，伺机冲上暂时防守不利的城墙，把那些鞑子打下去吧？”
  金俊熙在旁边问道。
  “应该是，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做完杀蒙古人的任务。”赵一龙也附和了一句，目光不离城墙上忙碌的宋兵。
  “恩，我就说嘛，系统不会给无解的任务，这可是辛西娅的原话。所以我们现在只要等着就行了，是吧？”
  谢武胜得意的赞同道，继而活动了下身子，脸上有些兴奋。他毕竟只是还没进入社会的青年，刚刚进入这个环境的陌生和警惕早已渐渐被替代，剩下的是大战将临的热血和激动。
  “等着估计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吧……”石云帆轻轻说道，看着天空，远处已经又飞起了十几个黑点，蒙古人的投石机又开始工作了。
  “精确的说，应该是等着，祈祷自己不会被砸，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再去帮忙。”赵一龙更正了谢武胜的说法，看着那些黑点从他们头顶划过，落在了身后的襄阳城内，荡起一阵烟尘。
  “不过就他们这个准头，这些投石机也帮不了大忙吧？”石云帆把目光收回，对他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场攻城战的第一种远程武器，做出了评价。
  “这就和火炮刚出现的时候差不多，其实杀不了几个人，但是有很大的威慑作用。但是如果士兵们被火炮攻击的多了，知道了火炮的特性，自然也就不会怕了。你们看现在的襄阳城，这些被围城攻击了五年的士兵，对这些投石机，可还有一丝敬畏么？”
  赵一龙是经历过战场的人，对投石机的看法更深刻。其他的试炼者被他这么一说，开始仔细观察起城墙上和城墙下的宋兵们。只见他们防守的防守，搬运的搬运，整体保持着井然有序的节奏，竟然并没有因为鞑子的投石机表现出太多的慌乱。
  而就在试炼者们观察的时候，一颗不知从何处飞出的人头大小的石弹，打着旋砸在了城墙上的一处垛口，继而崩飞了出去，弹到了城墙下方，正正砸在了一位正在城墙下待命的宋兵脸上，把那人砸的直接倒了下去，眼看是不活了。他身边的两位宋兵只是在石头来的时候稍微动了动，见他被砸死了，上前把他的尸体拖到了一边，又站了回去。
  “这些人确实都有个大心脏了，怪不得能守五年。”
  石云帆看着那块石头骨碌碌滚了两圈停了下来，感叹道。从钟声响起到现在，大概也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可城墙上下的宋兵已经彻底进入了防守节奏，那种条理清晰、严阵以待的感觉，给了石云帆很大的安全感。
  就在试炼者们以一种刘姥姥的态度观摩着古代守城的过程时，城外渐渐响起了嘈杂的喧嚣声。城头上有声音在大喊：“弓箭准备！”
  “要进入肉搏阶段了！”
  金俊熙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兴奋，他握紧了拳头，看着城头上方，猜测着外面的战况。
  “应该没那么快，攻城伤亡最大的就是爬上城墙这个过程。我们居高而下的优势太大了。”
  赵一龙也参加了讨论，看着城墙下的人把一捆捆的木柴搬上城墙。
  “放！”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石云帆们可以想象到无数的羽箭从城头倾巢而出，射入密密麻麻攻城的人群，羽箭破空和金属箭头入肉的声音就好像影视作品中那样，清晰可闻。
  然而想象只是想象，从城内看的话，石云帆们即看不到城墙外的场景，也听不到羽箭的声音的。他们只能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放箭声，看着城墙下的士兵和百姓开始把更多的滚木、礌石和烧开了的大缸一点点搬上城墙，知道一墙之隔的外面，已经进入了更加残酷的战斗阶段。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看着被攻城，总有些不真实啊……”
  周大童小声说道。这时的试炼者们已经坐在了地上，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血肉沙场。从他们的角度，其实看不到太多战场的全貌，只能从城墙下的反应，来猜测蒙古人攻城的进度。
  “这已经是第四次往上搬礌石了”，石云帆突然说了一句，又不吭声了。
  “木柴是第六次了，城墙下的大缸也都搬的差不多了。”赵一龙补充道。
  “这意味着什么？”
  谢武胜观察的没那么细，也没反应过来石云帆他们报的数字有什么意义。
  “意味着外面已经堆满了敌人的尸体。”
  赵一龙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答道。
  “那不是好事么？”
  周大童转过头问。
  “围城的部队从来不怕死人，因为他们人多。但是守城的器械要是用完了，用坏了，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赵一龙解释道，听着不远处墙头隐隐约约的厮杀声，看着那长达三米的推杆在墙头上一晃一晃的，继续说道：“墙头开始用推杆了，蒙古人的云梯已经挂上来了。”
  “要肉搏了！”
  金俊熙小声说了一句，抱紧了怀中的斩马刀。
  “你怕了？”
  石云帆瞥了他一眼，问道。
  “没，就是有些激动。”
  金俊熙勉强笑着应到，脸色惨白。
  “我们是敢死队，敢死队应该不需要每次都上城，我们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需要冲上去。这座城已经守了五年，没那么容易打下来。”谢武胜拍了拍金俊熙的肩膀，安慰道。
  金俊熙点点头，又和谢武胜小声聊了几句，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远处的战场上。
  在不知不觉中，这场攻城战已经打了有将近一个小时了，而石云帆们除了坐着，什么也没做。
  “我说，这么下去，我们杀不了鞑子吧……”
  周大童又看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石云帆心里也有类似的焦躁，他们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上城头，这个规定也没错。但是万一这场攻城战从头到尾都不危险呢？万一那些蒙古人打着打着怂了自己回去了呢？他们还要怎么完成杀十个鞑子的任务？
  “再等等，现在是战场，我们擅自行动的话，估计后果会很不好。”石云帆有些想起身去找王七，告诉他他们这些人想主动上城帮忙，但是念头一转，他又坐了下来。
  局势还不明朗，时间还有四天，这场攻城战显然也才刚开始，没必要着急。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试炼者们也发现了情况的变化。城墙下的百姓们，往城头上运木料和石头的次数和数量明显少了，从城头上往下拉伤员的数量多了起来。开始有一队一队在城墙下待命的士兵，沿着那条没有扶手的楼梯冲上城头，他们的红衣褐甲在阳光下亮的耀眼，手中的斩马刀在城头挥舞，反射出一道道炫目的弧光。
  “伤员增多了。”
  一直看着城墙脚下的情况，赵一龙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看来已经有人上城了，肉搏开始了。”
  石云帆点点头，表示同意。
  “肉搏开始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上去杀敌了？”
  一直沉默着、不怎么说话的施瓦辛格凑了过来，一脸激动的问道。
  “不知道，希望不用吧。”
  不知为何，虽然身上还背负着杀鞑子的任务，但是石云帆看着那些被搬下城头，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们，突然发自内心的希望这场攻城战不需要用上敢死队。
  然而，不好的事情总会发生。就在施瓦辛格和石云帆的谈话发生没多久，王七跑了过来，大声的把坐在地上的这群人喊了起来，让他们待命。
  “今天鞑子吃了春药了，一直不退。城外的尸体都摞了三尺高了，他们还在打，也不知道跑。现在城南的兵不多了，你们做好准备，等会听我命令，随我上城！”
  王七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些兴奋，透露的信息量也很大。石云帆看他说完了，上前一步问道：“七哥，我们这是第一次，不懂。鞑子平常不是这么打的？”
  王七看了石云帆一眼，好像有些惊讶他的问题，想了一下才答道：“平常他们打一打就走了，不会这么拼命。今天这场仗都打了三个时辰了，鞑子还不退，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但是这无所谓，只要我们人还在，鞑子就别想冲进襄阳城。”
  石云帆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王七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有的试炼者都同时听到了他的答复，大家都有些兴奋。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上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