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四節 闘大魔頭之險象環生
作者:
方健武 更新:2020-09-13 00:14 字数:5578
第二十五章第四節闘大魔頭之險象環生
今日審問不男不女的橫路敬一,庭址就選在居酒屋,鬼子的巢穴,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不用説旁聽者特多,弄不好還會影響審訊,衆人不以爲然。
鮑丫頭卻説這叫別開生面,看似送上門的交易,讓鬼子有機可乘,暗中串聯,訂立攻守同盟,增加破案難度,殊不知正是我所期望的。
爲什麽呢?這一來能就地觀察各個RB人的動態和表現,發現蛛絲馬跡,立刻追查到底。一旦獲得這方面的佐證,根據已有的證據,她立刻能鎖定誰是敵酋鬼壽極右衛門,他休想再逃過這一關!
還説:“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瞧我的!
衆人瞧她一副十拿九穩、志在必得的樣子,包括局長在内的警務人員也衹好以她馬首是瞻,按照她的計劃行事。
是日,初冬季節的艷陽天,風和日麗,又是周末,各路來賓、媒體記者早早來到這裏,手裏端著照相機,搶占有利地形,顯得人滿爲患。
居酒屋和歌舞伎舘隔扇全部打開,還是連插脚的地方都難找。
橫路敬一準時押到審訊場,關在藝妓舘化妝室,既不鎖也不銬,也不派人看守,還允許同熟人打招呼,很自由。涉案的一幹人也全都到齊,唯獨送茶飯的副官長小鷹晉仁缺席。
還有一個主要人物遲遲不見蹤影,她就是名偵探鮑銀燕,局長大人急得光禿禿的腦門上直冒汗,一個勁地嘀咕:“她到哪裏去了呢?等著她開庭呐!”
時間快到點了,一個個東張西望、翹首以待。直到時鐘敲響9下,一個身穿格子呢西裝、上唇有一撮稀稀拉拉小鬍子的記者,自説自話地走上審判桌,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張三哥,請把箱子拿上來!”
堂上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審訊的程序全亂了套,他一不是法官二不是審判長,更不是傳説中神探鮑母的女兒、學生,小名鮑丫頭,據説此案就是她偵破、也由她審訊,那知半路中殺出個程咬金,老三老四地往堂上一坐,他是什麽人?
當場就有人高聲詢問:“喂喂喂,你是誰?”
他微微一笑:“對不住,對不住!”一把扯去假鬍子,頭上的押髪帽朝桌上一扔,一捧青絲立即散落下來,敢情她就是鮑銀燕!一身打扮不倫不類,人群中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
剛才她混在記者群裏采訪案情,此時一鳴驚人。
名叫張三的警官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舉手禮:“遵命!”
隨即手提一隻衣箱走上庭:“鮑警官,有何吩咐?”
“麻煩你把箱子的外圍、裏圈的尺寸量一下,精確到10分之一公分,然後向大衆公佈!”
“是!”
衆人不明白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不敢大聲喧嘩,衹得伸長脖子看究竟。
長、寬、高兩組數據公佈出來,終於明白裏外數據相差懸殊,箱子明顯有夾層。
這時候鮑丫頭説話了:“諸位,這是在押犯人橫路敬一放衣服和雜物的箱子,正宗東洋貨,有夾層是不言而喻的。請大家仔細看好了!”
“三哥,請你按照我説的法兒,當著衆人的面打開它!兩腿夾緊箱子,雙手握住箱蓋上的攀向上拽,無需多大力就打開了!”
張三如法炮製,“喀喇”一聲,箱子上端與底部分了家,出現一個小盒子,盒子裏有兩隻玻璃瓶,整個過程就像變戲法似的。
鮑銀燕見狀,喜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哈哈,果然不出所料,毒藥藏在這裏!皇天不負有心人,王五哥在天之靈庇佑,今日總算找到了!來呀!把十惡不赦的橫路敬一押上庭來!”
衆人聽了又驚又喜,萬萬沒想到久尋未果的毒藥就藏在這衣箱的底層,看來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白骨精”不是汎汎之輩。
張三警官學作京戲裏的套路,雙手一抱拳,彎腰打躬:“得,得令呐!”引得下面哄堂大笑。
笑歸笑,倒要看看名偵探鮑銀燕怎樣審老奸巨猾的毒梟。
橫路上來又是一場大笑,因爲這傢夥模樣實在出奇。年過半百,下巴上一根鬍鬚也沒有,吊死鬼的眉毛,眼角朝上翹,嘴角向下墜;大包頭油光呈亮,蒼蠅都站不住,説起話來陰陽怪氣:“見過長官!”
鮑丫頭不予理睬,冷冷地問道:“橫路,你是不是有隻描漆的木箱啊?”
“回長官的話,那是本人放衣服的!”
“是否還藏有別的東西啊?”
“哪兒的話?全是身上穿的,沒別的!”
“大夥兒都聽見了!沒別的!張三哥,請你讓開,給他看仔細了,還會怎麽狡辯?”
橫路看到張警官身後的箱子,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語無倫次:“你,你怎麽打開的?”
“這還不簡單!你一個囚犯,不許夾帶任何工具,箱子上又沒有鎖孔,你衹有靠自身的力氣打開它,也就是説用雙手雙脚,合力撬、拉或者拽,輕而易舉!”
橫路不信,搖搖頭說:“你一眼就能看穿,豈不是欺人之談!”
丫頭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吵著、鬧著要求典獄長給你放風的權利嗎?我就趁機溜到你的牢房,對這隻寶貝箱子研究了將近一個小時,方才得出結論,沒錯吧?”
“你……你怎可私翻人家的東西?偷窺別人隱私,我抗議!”
“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在押的囚犯!鮑警官執勤公務,搜查犯罪證據,合理合法。你再囂張,立刻銬起來!”張警官一句就把他頂回去。
鮑銀燕不慍不火:“我看你就不要裝瘋賣傻了,還是老實交待,瓶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那是治療心臟病的解痙藥,我心臟不好,需要時服用的。”
“藥名叫什麽?”
“告訴你也不知道!”
“不想説是吧?我來告訴庭上各位!透明的一瓶是河豚毒,產於RB沾上一點見血封喉,心臟立刻停止跳動,王五警官就是死於這毒藥。如果那晚我不經意用左手端酒杯,也同樣魂斷居酒屋,囘想起來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另外一瓶乳白色的液體也是RB獨有的,叫做“龍膽樹根”。兩年前在西郊度假村慘死的英國女士就是中了這種慢性毒藥,施毒者是原RB駐TJ憲兵隊的少佐大島由星子、特務機關長龜壽極左衛門少將的麾下,這件凶案我想諸位不陌生吧?”
又説:“上回高局長的公子高培新和他的同伴在藝妓舘看“大興相撲”,被人施放毒針而死也是它!”
這件疑案至今未能偵破,一直是個迷。當下就有人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强烈要求她剖析該案。
於是她娓娓而談:“那晚兩名死者觀看演出時,高培英在前,同伴劉均在後。先是小劉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原因是他脖子被人用針扎了一下,轉瞬即逝。也就是這一針,幾個小時後要了他的命。”
“正由於聲驚四座,前排人都回首觀望,彈唱小調的村上大久保趁人不備,用手中的三弦,扣動扳機,將毒針射入小高的臀部,幾個小時後同樣死在夜總會的包廂裏,死因都是被注射了“龍膽樹根”這種罕見的毒劑。”
鮑銀燕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既然這兩種毒藥都在衣箱夾層裏藏著,你不是兇手還會是誰?”
“哼哼,單憑這一點就推斷我是兇手,實在是牽强附會。玻璃瓶裏裝的是否就是你所説的毒藥,也爲可知!”
鮑丫頭立時補上一句:“那就按照你所説的“心臟解痙藥”處置,立刻服用或注射一針。來呀!給他上藥!”
橫路一聽,嚇得魂不附體,雙手直擺,四處躲藏,鬼喊鬼叫:“不要,不要!”瓶中是毒藥,昭然若揭。
丫頭冷冷一笑:“你怕了!還不老實交待!”
“那也不能斷定我是兇手,説不定是別人暗藏的呢?”橫路依舊有恃無恐。
“笑話!誰有資格把東XC在你司令官、龜壽極左衛門閣下的箱子裏!”
“你説的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
“是嗎?看來你是不撞南墻不回頭,李四哥,請把人犯押來對質!”
“是!”李警官應聲將另一個犯人押上來,他正是一直未露面的小鷹晉仁。
衹見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裸露出的身軀、四肢傷痕纍纍,明顯的上過刑了,上得堂來瞪著木呆的眼睛一言不發。
鮑銀燕驚堂木一拍:“小鷹,你的主子就在眼前,把你在審訊室招的供當堂再説一遍!”
“我沒有什麽可説的,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原先所説的一概不承認!”
她不爲所動,依然穩如泰山:“很好!不考慮後果毅然翻供,看來所有的人犯中你將第一個被槍斃,等著瞧!押下去!”
橫路則望著他,贊許地點點頭:“よし!(譯音“燿西”,好極了!)
“張三哥,請你將擴音設備準備好,我把剛剛錄好的音,放給諸位聼個明白!”鮑銀燕從隨身的挎包裏掏出盒式錄音機,放在審判桌上,對準麥克風,準備放錄音。
這玩意當時還是一個稀罕貨,好多人不識,伸長脖子看“西洋景”。
喇叭裏清晰地傳出:
“見過司令官閣下,您沒受委屈吧?”
“哪兒的話!本司令略施小計,叫他們像無頭蒼蠅一般亂哄一氣,拿不出證據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司令高見,屬下佩服!”
“你們也給我死死地扛著,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承認,死無對證,奈何得了誰啊?”
“是!屬下明白……”
“啪嗒”一聲,鮑銀燕把錄音機關了:“司令官閣下,你還有什麽可説的?”
橫路像鬥敗的公鷄,垂頭喪氣:“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技高一籌,我不明白你從哪裏錄下來的?”
“你被關在扮戯房裏,無人看守,是我蓄意設下的陷阱,讓你的一幫手下借機和你聯係,被暗藏的錄音機錄個清清楚楚,證據確鑿,罪責難逃!”
至此,真相大白。
在座的人群中不外有各路精英,誰也沒有想到一貫低調、飽受委屈和欺負的橫路敬一竟然是不可一世的龜壽極左衛門!
兇殘暴虐,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喬裝改扮成戲子,躲在監獄中,遙控指揮殺人,幾經波折終於被鮑銀燕識破,無疑大快人心。
全體起立,報以熱烈的掌聲,贊揚和褒獎這位大偵探。丫頭則謙虛地拱拱手,向衆人致謝。
末了,她朝臺下喊道:“有請閘北警察分局秦局長落案!”
局座上臺,向鮑丫頭道了乏,感謝她所做的一切。説是一定向上級請功、表彰。
然後痛斥龜壽,命令他囘牢房寫交代,老老實實,如有半句假話,嚴懲不貸。
極左衛門表現出極其的配合,唯唯諾諾,説一定如實交代,衹是希望多給點時間,畢竟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一邊回憶一邊寫,請長官寬恕。
鮑銀燕又關照一句:“深夜小路上的車禍也是你的陰謀吧?”
“是的,是的!我的該死!”
“一並交代清楚,不然讓你死得極慘!”
“不敢、不敢,一定照辦!”龜壽頭點得像小鷄啄米似的,十分乖巧。
連續兇殺案的偵破在歡呼聲中落下帷幕,後續三天裏大小報紙、廣播電臺,新聞媒體大肆報道,街頭巷尾、茶館酒店中男女老少樂此不疲地談論,甚囂塵上。
鮑丫頭的名聲也享譽申城,如日中天,連遠在TJ的鮑大老爹都發來賀電,衹有神探鮑母顯得十分平靜,若有所思,誰也不曉得她老人家心裏想的是什麽。
沒想到第四天一清早,分局打來電話,告訴她一個驚人的消息,龜壽極左衛門昨夜逃走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鮑銀燕怎麽也弄不清楚,戒備森嚴的監獄竟然關不住一個弱不禁風的半老頭,豈不是笑話奇談!急忙稟報老娘。
老太太似乎早有預感,并不詫異,冷靜地喃喃自語:“果然被我猜中了,他指定昔日的厠所作爲牢房,出乎尋常,其中定有貓膩!”
又說:“這個大魔頭逍遙法外,不知道又會幹出多少殺人勾當,危害匪淺。絕不能讓他陰謀得逞!”
“娘,您説該怎麽辦呢?我全聽您的!”
“你先上警察局瞭解情況,見機而作,萬萬不可冒險行事。此人詭計多端,善於僞裝,殺人於無形,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老太太摩拳擦掌:“我直接去逮他,看來又要勞動楊蓮萍的先生沈老板了,説不定還要請你公爹老李幫忙。我的行蹤和你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留在一封錦囊中,到時候拆開看吧!事不宜遲,趕緊分頭準備。”
“是!”
鮑銀燕見老娘不慌不忙,運籌在握,深深體會到薑還是老的辣,無形中給自己打足了氣,於是立馬直奔警察局。
從警察局得知:龜壽在監獄中關門寫交待材料,不讓人打攪他,放風也不出來,連獄祝送飯食都擱在門外。
三天下來并無異常,直到第四天清晨監獄長查牢房,發現牢門外的晚餐原封不動擱在地上,頓感意外,敲門不睬,呼喚不應,知道事情不妙,連忙叫看守掏鑰匙開門,裏邊空空如也,人已不知去向,這才著起急來。
當下立即封鎖所有通道,搜查每間囚室和各處隱蔽點,均無發現他的蹤跡,再調查保衛處、瞭望哨夜間記錄,也沒得到絲毫綫索,仿佛人間蒸發一般,真是奇了怪了!
問及鮑偵探有何高見,她説先到牢房瞅瞅。
所謂的囚室是他自挑的,即廢棄的厠所改造而成。鮑丫頭在室内四周的墻上尋寶似地檢查一遍,斷然而言:“極左衛門是從這裏逃走的,絕錯不了!”
此話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不乏有老資格警員,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麽可能?周圍墻壁是磚石結構,既無洞穴也無空隙,更無敲鑿過的痕跡,要從牢内逃走除非有穿墻遁地的能耐!
她見衆人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説聲:“諸位看好了!”説著對準深處一塊石板撞去。
只聽見“喀喇”一聲,石板猛地向上一竄,露出一個僅夠人側身鑽入的洞口,所有的人驚得目瞪口呆,顯然龜壽是從這兒逃走的。
在押的犯人越獄逃走不是小事,連局長都坐不住了。立時問道:“鮑警官,你什麽都知道,能説出其中的奧秘嗎?”
“哪裏喲!我是見多不怪。江海灘度假村地下軍用倉庫的出入口,也是在一間厠所裏,機關就在石墻上,靠身體撞擊而破門,故而舉一反三,不足爲奇。”
“原來如此!還等什麽?趕緊下地道追!”説罷身先士卒,帶頭往裏鑽。
此時,鮑丫頭望著洞口發愣,猶豫不決,顯得有些害怕,連忙阻止:“不行!一旦進入地道,石門會自行關閉,我不知道如何開啓;説不定裏邊還有機關,風險太大。依我看不必……”
“哎—,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知曉他從這裏逃走,膽怯而不敢追,一旦上峰查明有口説不清,何況又是我一再要求將人犯引渡到分局的。你就在上面照應吧!”
話説到這個份上,鮑銀燕也不好再攔阻。
一行5個人下地道追趕,張三、李四斷後。剛剛擠進門内,就聽見“吱吱呀呀”聲響,鮑丫頭大喊一聲:“不好!”把手中的椅子飛快地抵住正在往下落的石門,衹差分毫,誰也別想出來。
與此同時,裏面也傳來驚叫:“有定時炸彈!快退!”
談何容易哦!一百多斤重的石門落下,普通的椅背豈能撐得住!頓時搖搖欲墜,眼看要壓折。丫頭急中生智,用九節鞭拽住椅背,一端繞過房梁,她死命地向下拽。一邊高呼:“立刻出來,快!”
下去的5人自然想保命,李四第一個從椅子底下爬出來,繼而是張三,再是另外兩名警員,最後把秦局長拖出來時,洞裏“嘟、嘟、嘟、嘟”的警報聲越來越急促,紅燈閃爍的頻率也越來越快,諸人不約而同地喊了一聲:“快跑!”
6人奪門而出,鮑銀燕倉促得連九節鞭都未能解下。
“轟隆轟隆”先是洞内幾聲爆炸,厠所(牢房)頓時搖搖欲墜,七斜八歪,險象環生,説不定什麽時候倒塌。
衆人嚇得臉都發白了,一個個向她打躬作揖,多謝她救命之恩。繼而痛駡大魔頭,秦局長更是咬牙切齒,發誓抓住了定要將他大卸八塊,以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