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霁握着潋月的手渡入灵力为她疗伤，沉声道：“潋月，痛苦也是一种修炼，虽然你现在很痛苦，但至少曾经快乐过，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谁没有伤心欲绝的时候，你不能只想着解脱，你要知道，能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唉……”弘霁在潋月旁边席榻而坐，幽幽叹了口气，“为师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你这般深深爱过一个人，只是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脾性、各自有各自的骄傲，对有些事情不能容忍不能退让，最终遗憾的分开没有走到一起，现在回想起来，我也经常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多给彼此一点时间，为什么当初就不能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其实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后的痛彻心扉，而是时过境迁后内心绵长的后悔，后悔才是最痛苦的事……”
  “为师不求你能理解，毕竟你我境遇不一样年岁不一样见识也不一样，只是你心里若是还有……哪怕一丁点的后悔，你就不能让它在你的心里扎根，不然你将抱憾终生。”弘霁笑了笑，“当然，若是你心意已决，绝不回头，那就当为师没有说过这番话，无论如何，好自为之。”
  十天后，潋月终于踏出了房门，接受了晨曦的一缕阳光。
  “师父，弟子前几天给您添麻烦了。”潋月行礼道。
  看着依旧憔悴不堪的潋月，弘霁摆摆手：“无碍，你能勇敢走出来，比什么都重要，你的妖兽已经在洞府外等了你十多天了，要不要让它们进来？”
  “嗯。”
  进来的是灵沐和玄翎，潋月亲自到阁楼前的小竹林去接它们。
  “潋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平时没心没肺的玄翎也不禁心疼起来，飞到潋月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你的妖兽。”
  灵沐也握住潋月的手，眼神里传递着心疼和鼓励。
  “谢谢你们。”潋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过无力，或者说，依旧盛满了悲伤。
  弘霁真君的洞府很大，足足占据了一个山头，洞府里除了弘霁真君外，还有几个打扫和伺候的弟子，潋月就住在其中一处小院子里，与主阁相差不远，为了安抚她的心情，弘霁真君还派人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赏心悦目的花草。
  “潋月，你为什么不给卿九一丝解释的机会就急着跟他断绝关系啊？”玄翎是个有话直说又憋不住的人，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提及卿九比较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潋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承认，我是想要报复他。”潋月眸色渐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想给他一丝希望，不想给他一丝翻身的机会！我想让他尝尝，自己苦心积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东西永远也得不到时是什么感觉！以为说几句好话认个错我就会原谅他吗？他也太自以为是，太嚣张了！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原谅他？他可曾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毁了她原本美好的生活，毁了她原本心爱的一切，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什么都是虚假，什么都是欺骗，她不知道要相信什么，什么才是真的。
  玄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很生气很愤怒，你想要惩罚他，可是你这样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不想回头了？”
  “不想。”潋月回的很冷静。
  “好吧，我承认你的报复成功了。”玄翎大声道，“但我要告诉你，卿九他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他只会做一些认为对你好的蠢事，如果你觉得这些事没必要甚至伤害到了你，你大可以跟他说打他骂他一顿都可以，你可以要他改或者教他怎么做，但你绝对不能认为他不好就不要他抛弃他！除非你根本就不爱他。”
  潋月瞳孔微缩，泪如雨下。
  “月，不哭。”灵沐握紧潋月的手，暗暗瞪了玄翎一眼。
  玄翎自知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却还是嘴硬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折磨自己。”
  “玄翎，你不懂。”潋月无声叹了口气，从来就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已经不知道要在他面前如何自处了。
  这个男人，亦师亦兄亦朋友亦情人，她身边所有的人际身份他全占了，那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想成为什么？
  在她心里，他又到底是谁？
  看着潋月回到房间，灵沐对玄翎道：“你太急躁了，潋月她现在很混乱，并不是她不想重新与卿九和好，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师父、兄长、朋友、爱人，是不一样的！在她的心里，曾经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对这些人，也付出了自己最真挚的感情，每一个对她都相当重要，容不得一丝假象和欺骗，如今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破，没有崩溃她已经很坚强了，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挣扎，我看得出来，她很迷茫，找不到方向……”
  玄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她很害怕卿九将来会以什么身份跟她在一起？当然是伴侣的身份了啊！”
  “那之前的师父、墨墨和师兄算什么？这些都不要了，强塞给你一个伴侣，之前的都不算数，今后的才是真的？”灵沐摇摇头，“换你，你会有安全感吗？”
  “呃……”玄翎一噎。
  “也许你会说，反正卿九幻术了得，让他换着来，想变谁变谁，可是就算变回去，也不会再是曾经的师父、师兄他们了，因为潋月心里知道那是假象，有些感情，只此一份，不是什么都可以取代的。”灵沐摸摸玄翎的脑袋，“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
  玄翎烦躁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僵着吧？卿九都快半死不活了。”它还指望着他跟它一起为神兽族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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