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韩烨接了通电话。
  他开了免提：【老韩，慕斯展你来不来？】
  韩烨把音量调小：【不来。】
  车里没人理他，关青芸在玩手机，后面两个年轻人玩他们自己的。
  【你盯了这么久的金玉瓶，不来可就被人抢走了。】
  韩烨纠结，瞻前顾后：【我有事。】
  那边沉默了会儿：【陪嫂子啊？】
  关青芸抬起头，冲着空气说话：【老金，你又来坑我们家老韩钱了。】
  “……”
  老金讪笑两声，变得一本正经：【我说真的，这回非得老哥出马不可，金玉瓶要落到外国人手里，咱们哥俩面子往哪儿搁？】
  两个京大历史系教授，联手保不住亲手挖出来的金玉瓶，说不去不让人笑话？！
  韩烨左思右想，做出决定：【我来。】
  金玉瓶不能落在外国人手里，老金说的没错。
  【得勒老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对了，你要不要把你小女婿带出来？】
  小女婿传到陆行之耳朵里，他抬头看了眼，“爸，您不是说没跟人介绍我吗？”
  韩烨当初怎么说的？
  他说陆行之还有进步空间，等他把空间填满，再把他介绍给其他人。
  老金不留情面的拆穿：【小女婿，你可不知道，老韩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对你满意的不得了……】
  韩烨耳朵红了，脸上挂不住：【老金！】
  陆行之和韩以忆一起笑了，关青芸摇了摇头，低头玩手机。
  【小女婿，你跟不跟出来见人啊？】
  陆行之心情很好，声调疏朗：【我来！】
  他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你不在家陪忆忆”，韩烨放慢车速，神色讶异。
  他已经结束通话了，“再说你不懂行，容易被人骗的。”
  关青芸默默补了句，“你爸以前就经常被人骗。”
  “……”他不要面子哒？！
  陆行之低头玩韩以忆的手，说的很慢，“给您付钱。”
  韩烨：他是带了台提款机去看展吗？
  “晚上我晚点回来，十点之前必须睡觉”，他威胁不像威胁，命令不像命令，温柔的不像话，“我会查岗。”
  韩以忆蹙了蹙鼻子，表示自己的不满，“知道了！”
  最大的全家福挂在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陆行之爬下来，把手里的螺丝钉以及螺丝刀放进工具箱，仔细收好。
  拿了车钥匙，陆行之站在沙发后面，把她下巴抬起来吻别，“走了。”
  慕斯展被称为古董圈的维密，入场券不是金钱不是地位不是身份，唯一一样，是学识。
  但这几年风气变了，逐渐逐渐有了灰色地带。
  “老韩”，这个就是老金了，他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外面套一件灰色羽绒服，笑容憨态可掬。
  他朝这边挥手，“好久不见。”
  韩烨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寒暄，“好久不见。”
  转身，他把陆行之推到前面，笑着介绍，“陆行之，我女婿。”
  陆行之微笑点头，立刻叫人，“金叔好！”
  金叔点点头，小伙子长的精神，他很满意，“老韩，你有福啊！”
  长辈走前面，陆行之稍稍后退一步，涵养很好。
  展厅很大，展柜里放着不同文明、不同时期的文物，青铜书画、丝绸瓷器……历史气息浓厚。
  “韩老师，我没想到您能来啊！”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人，他一身青衫，表情很激动。
  他是韩烨带过的学生，李凯。
  李凯懂分寸，知礼数，他没走近，恭敬弯腰，“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出去接您去！”
  韩烨教的学生太多，有出息的也很多，他一时想不起来，有点含糊，“不用，我和朋友一起来，你管自己。”
  李凯笑了笑，习惯韩烨的威严。
  他看向陆行之，迟疑一会儿，“老师，这位是？”
  “后辈”，他没明说，学生当中很多都知道韩以忆是他唯一的女儿，“你带他转转。”
  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话聊一点。
  李凯乐意至极，“小兄弟，你跟我来。”
  陆行之和韩烨说了声，跟着李凯往前走，前面是丝绸展览区。
  展内光线柔和，渡在人脸上，忽明忽暗，被他挡去一个影，格外的好看。
  【那人谁啊？从来没见过！】
  【凯哥带来的，你上去问问。】
  身穿旗袍，玲珑有致的女人染着大红唇，她自信一笑，“你是新来的吗？”
  大红唇对着陆行之笑，媚眼如丝，“我对这块很熟，要不要给你指指路。”
  李凯把陆行之挡在后面，“他是我带来的，别打他主意。”
  要知道，丝绸是女人的最爱。
  有历史的丝绸，是富婆的最爱！
  大红唇不甘示弱，撩了下头发，“凯哥，您不会和他有什么吧？啊？”
  “我结婚了”，陆行之没什么耐心，他把左手伸出来，晃了晃，“我夫人怀孕了。”
  说完，他埋头往前走，眼底半点波澜没掀一个。
  李凯追上去，有点抱歉，“抱歉，我带你去别处逛逛。”
  “不用了”，陆行之拒绝，不合群的因子开始跳动，“我自己走！”
  被晾在原地的李凯呆滞，懵了。
  逛了一圈，拍卖会七点准时开始，跟着人流，陆行之走到拍卖会门口，被拦在门外。
  最后，他走了灰色地带。
  韩烨给他留了位置，位置是全场最好的。
  他坐下来之前，“爸。”
  韩烨转头看一眼，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陆行之看到韩烨只留了一个位置，心情不错，简单回了两个字，“给钱。”
  “……”
  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财大气粗，“您要是看上了就尽管抬价，金山我都给你搬回来。”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钻钱眼里去了。
  韩烨险些道心不稳，喝口茶降降火，苦口婆心，“省着点，孩子将来出生要花很多钱的。”
  “听您的”，他续上，左耳进右耳出，“这里有没有隔音性好一点的地方？”
  韩烨看了眼时间，还早，“十点了我带你去。”
  比起金玉瓶，还是他的小外孙重要。
  全场灯暗，第一件拍卖品登场，叫价不绝。
  陆行之坐的端端正正，等叫价不激烈，他举牌，随口喊了个数字，价格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