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季云枫的俊颜近在咫尺。她浑身一震，瞬间恢复意识。
  季云枫本就睡得不沉，比语诗先一步清醒。
  语诗仔细听了听，说道：“好像是楼下的敲门声。”
  季云枫确认道：“没错，是楼下的声音。”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谁这么晚敲门，还这么急切？
  很快，楼下传来阿姨的声音。
  “谁呀？”阿姨隔着门问。
  季云枫让语诗在楼上等着，他匆匆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向楼下走去。
  “季先生，他说他叫冯海超。”见季云枫过来，阿姨忙说道。
  “给他开门！”季云枫回道。
  冯海超这么匆忙过来，季云枫料想一定有大事，可是他怎么不打电话呢？
  门被打开，冯海超一脸急色，“季总，董事长叫您回公司开会，我打不通您的电话，就过来找您了。”
  听他说季云枫才想起来，下午开会的时候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后来忘了调回去。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季云枫疑惑道。
  季文昌很少召集这样的紧急会议，除非有极特殊情况。他突然想到武汉那边的疫情，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董事长没说，就说让我通知您立即到会议室开会。”许是走得急，冯海超说话时还喘着粗气。
  季云枫知道，能让父亲临时召开紧急会议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儿。他不敢耽搁，忙上楼和语诗打过招呼，拿着外套就下楼了。
  季云枫走后，语诗猛地想起武汉疫情，忙到书房取手机。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多数都是马智安打来的。
  她赶紧给他拨回去。电话一接通，马智安就向她汇报那边的情况。
  从当日19时期，武汉市经营性文化娱乐场所暂停营业，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恒能地产在武汉的几个售楼处都无人问津。
  语诗心下一沉，她预料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虽然每年的一季度都是房地产开发的淡季，公司每年正月十五才上班。可武汉市的两个楼盘刚开盘没多久，一季度销售惨淡应该是板上钉钉了。照此下去，不仅是楼盘的销售，甚至工程的施工都会受到明显的冲击。
  和马智安通过话后，语诗很快联系母亲，向她转述了武汉的情况。张文雅已经让秘书订好机票，坐最近一班的飞机返回深圳。
  车子在路上迅速行驶，街道上车灯与路灯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季云枫却没心情欣赏窗外的夜景，一颗心忐忑不安。
  几十分钟后，车在嘉年地产门前停下，季云枫下了车直奔顶楼会议室。除了父亲季文昌、哥哥季云烨，嘉年地产的高层差不多都到场了。
  会议室里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
  和他想的一样，季文昌召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武汉的疫情。
  往年春节，嘉年地产的售楼处统统不打烊，因为春节期间购买速度会加快，一般是三天。并且在春节期间会开展一些人气活动，来加速邀约客户、聚拢人气。一般正月初一就会开始有人买房，初二初三之后还将迎来小高潮，行情一般能持续到正月十五，整个春节成交几百套也没有压力。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别说成交，就是售楼处能不能开都成问题，季文昌不能不着急。
  见人到齐了，季文昌环顾会议室一周，正色道：“武汉那边的疫情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们几个新开盘的楼盘，这几天都处于销售停滞状态。不是我危言耸听，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销售的问题，还有施工问题。别忘了，我们在武汉在建的两个项目的建筑工人，很多都来自疫区。”
  季文昌脸色阴沉，他醇厚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敲击着季家两兄弟和嘉年地产每个高层管理者的心。
  他们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对地产界的冲击也许比他们的想象更为猛烈。
  房企项目的开发一环扣一环，如果施工暂停、营销暂停，影响后续推盘节奏，也会影响房企的“高周转”模式。
  季文昌发言结束后，目光炯炯地看向季云枫，表示想听听他的想法。
  见父亲问，季云枫微微想了一下说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认为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困难考虑得更大一些。就像董事长说的，咱们在武汉的建筑工人很多来自疫区，项目复工的时间点可能要延后。对项目开发而言，咱们可以把设计环节的工作前置，这些工作都是标准化的，可以通过远程办公来提前推进。只要分工到位，激励机制明确，责任心强，组织有保障，很多困难都可以克服。”
  季文昌一边听儿子说，一边在心里表示赞同。无论接下来有多艰难，终归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会议室里渐渐变得活跃起来，公司高层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嘉年地产众志成城，化压力为动力，共度难关。
  深圳宝安国际机场，从昆明到深圳的航班降落，张文雅提前回到深圳。
  还有几十分钟就是除夕了，因为疫情，这个除夕注定要不平凡。
  恒能地产办公大楼顶层灯火通明，语诗早就从季云枫家出来赶回公司，伍泽胜、黄启明和公司其他高层都被召集回公司，待董事长张文雅回来后，他们将共同研究应对疫情的策略。
  虽然是深夜，语诗却困意全无，让她担忧的不只是疫情，还有在医院的孙家兴。
  楚曦晨刚发来信息告诉他，孙家兴之前去过武汉，目前已出现发热症状，还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肺炎。
  语诗一再叮嘱楚曦晨要照顾好自己，因为他是孙家兴的主治医生，和他有过密切接触。
  她不希望孙家兴感染肺炎，更不希望楚曦晨有事。
  季云枫走得急，虽然没和他说回公司做什么，但她猜也猜得到，同为房地产企业，嘉年地产必定和他们面临同样的困境。
  就如同疫情是无法预料的，疫情对房地产企业的影响也是无法预料的。
  诸多事情压着她，一时间，语诗觉得胸口憋闷，许久未有的心悸的感觉又一次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