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娘娘春风浩荡
  窦皇后与失散多年的弟弟——窦广君亲人团聚。一个马戏团的流浪汉，转眼之间变成了国舅。真格儿是“土地奶奶嫁给老天爷——一步登天”了。
  为了给国舅说媒。丹阳的瞿太太极力举荐雪朵公主。经慎夫人牵线，说到雪朵公主家中有梅花玉杯，可以作为嫁妆，这倒是艳压群芳的绝招儿。
  丹阳王国的公主带着梅花玉杯嫁与国舅，肯定要被传为美谈。不料，这个建议居然被皇后娘娘断然拒绝。一场好戏将要泡汤。
  起死回生的机会还是由皇后娘娘作主。不妨到丹阳王府去私访一下这位公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当国舅太太的最佳人选。而那梅花玉杯倒是次要的了。
  于是乎，皇后娘娘一行说说笑笑、猜着谜语来到丹阳城微服私访。当皇后娘娘进入丹阳王府的后花园。却有奇迹出现——在万木萧瑟的晚秋时节，姹紫嫣红的鲜花宛若万道霞光。
  这时怎么回事？是娘娘春风浩荡啊。王府的人都基本到齐了，唯独不见雪朵公主。
  此时，万花丛中，有一位花仙子在后花园浅吟低唱。她是谁？她就是传说中的国舅**——雪朵公主。她正在专心致志地采摘花瓣，一丁点儿也没有注意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看到雪朵公主在侍弄仙花的那一眼，注定了一对有**花好月圆的姻缘。
  丹阳王国的王后招呼女儿道：“公主——雪朵，快快拜见皇后娘娘。你这疯丫头。”
  皇后娘娘？雪朵公主含着几分羞涩地回眸一笑，下意识地跪拜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她说这话时，一包花瓣飘散在她的裙裾之上。
  皇后娘娘居然拉着雪朵公主的红酥手说道：“公主平身。你倒是给我讲讲这些花吧。你怎么这么喜欢它们呢？我倒要你讲讲，这个季节为什么会姹紫嫣红呢？”
  雪朵公主瞥了窦广君一眼，含情脉脉地说道：“见过窦——窦公子。”她平时非常关注那些花朵，所以谈论起花道来，雅致而精当。
  并不显得豪华的装束，反而让雪朵公主显现出天生丽质的美貌。纯情的眼神，雪白的肌肤，似瀑布长发自然地披下来，偶尔沾上的一瓣花，衬托着生动的脸庞，简直美人儿淑女。她娓娓道来——
  “这些细碎的花是蔷薇。长长的枝条婆娑飘逸。一般的年景，花朵只有在春天开放。今年秋天竟然反常。许是气候变暖的缘故吧。也许，有——”雪朵公主有点儿害羞，可是，她害羞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
  慎夫人打断雪朵公主的话说道：“公主此言差矣。你可知道蔷薇花语？”
  皇后娘娘听得正高兴，却被慎夫人打断。她鼓励雪朵公主继续讲花经。
  蔷薇呢，是野生在山上的。然后，优选培育成玫瑰花。玫瑰花色香浓郁。经过人工的嫁接，就变成了花如牡丹的月季。月季花不仅开在春天，并且月月都开，季季都香。
  皇后娘娘今天看到是月季花。这种月季花从三月三，一直开到九月九。有些月季花藏在假山脚下的，在下雪天也会有零星的花朵盛开。
  这满园**就是月季花的功劳。
  慎夫人还是沉不住气。她强硬地辩解道：“公主大小姐，你可知道玫瑰花语？今天月季花开，是因为娘娘驾到春风浩荡的缘故。”
  此时此刻，雪朵公主方才恍然大悟，赶紧赔礼道：“皇后娘娘息怒，慎夫人息怒，都是雪朵的错。”她只顾按照自己的想法解读蔷薇、玫瑰和月季花的演变，并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心情。
  但是，窦皇后并没一怪罪雪朵公主的意思。她觉得，这个雪朵公主倒是有点儿清纯的味道，也许她没有那么多的心计，不像是见风使舵、刁钻蛮横的丫头。这样的话，其人品也不会坏到哪儿去。在继续观察观察再下结论不迟。
  皇后娘娘沉思着说道：“公主，你不觉得，你侍弄这些花，与你公主的身份不相吻合呢？”
  “回娘娘的话。”雪朵公主花儿般带着灿烂的笑容答道，“本公主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有如何呢？只是，我想把一个家装扮得更加温馨而已。让父母兄妹每天都开心就好了。”
  孝顺。孝顺的女子能可恶到哪里去。皇后娘娘一直在思考。
  游玩了后花园，欣赏了月季花。王府热情款待皇后娘娘、慎夫人的宴席转移到前庭。
  大家依宾主座次排好，窦皇后才话入正题：“本宫这次来丹阳，主要是游玩，顺便选购一些玉器、青铜器和丝绸制品。还望王爷、王后推荐。”
  王爷彬彬有礼地说道：“皇后娘娘的事情，就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尽管放心，您这尊贵的身份，来丹阳一趟真是蓬荜生辉呀。只要皇后娘娘看中的物件，本王作为贡品，每年送进宫中便是。”
  慎夫人将话抢在了前头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是想替国舅爷选一些结婚用品。一切都要选精致的。”
  哦？慎夫人一席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最感到惊讶的是雪朵公主。她提心吊胆地用眼睛直勾勾至看着窦广君。难道？难道国舅爷爷有了意中人？
  王后惊讶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看中了哪家千金呢？”
  皇后娘娘矜持地说道：“玉随有缘人吧。只有天遂人愿了。”她说出的是模棱两可的话。众人听上去如雾里看花，显现出皇后娘娘的高深莫测。
  有父母在，雪豹王子和雪朵公主兄妹两人更显得文静沉稳。
  王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命人道：“快去将梅花玉杯拿来。皇后娘娘驾到，本王府一定要用最高的规格招待。给皇后娘娘斟酒，就用稀世珍宝。”
  “不必。”窦皇后不假思索地断然回绝道，“粗茶淡饭分外香呢。既然是稀世珍宝，就不要轻易地向外人展示。”
  丹阳王府的一家人对窦皇后肃然起敬。这时，慎夫人怕王府的盛情难却，便解释道：“皇后娘娘最不喜欢奢靡豪华。那些民间有特色的玩意儿不妨让我们见识见识。”她特意点名道，“雪朵公主可有精致的？”
  雪朵公主不慌不忙地说道：“回慎夫人话，小女子倒是有些体己。不过都是些朴素的文玩而已。”她让丫环将自己珍藏的些碎文玩拿出来。
  锦缎盒子打开，那些玉器酒杯亮丽出场。有和田羊脂玉的兰花酒杯，有独山玉的凌波仙子酒杯，有和田羊脂玉的谷玟酒杯，有独山玉的龙凤吊环酒杯——这些玉器酒杯都散发着淡雅的风韵。
  窦皇后拿起那对独山玉的龙凤吊环酒杯爱不释手。她兴致勃勃地问道：“雪朵公主可否讲一讲这文玩的特别之处？公主都喜欢读什么书呢？”
  雪朵公主受宠若惊。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按着自己的理解说道：“雪朵谢过娘娘恩宠。这独山玉么，以色彩丰富在玉器中冠压群芳。娘娘可看到上面以天蓝色为主，俏色搭配地如此精妙。天蓝色的雕刻成龙，红曙色的雕刻成凤，龙凤的眼睑用的是透明的白色，而画龙点睛之笔却是用的黑色。而独山玉的雕刻技巧又有三绝——”
  窦皇后对雪朵公主有关独山玉的讲解十分满意。她舒心地问道：“独山玉的雕刻技巧有哪三绝？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这正对了本宫的心思。”
  娓娓道来。雪朵公主陶醉在玉文化的绝妙之中。吊环雕刻、书法雕刻和镂空雕刻——这三种技法，是独山玉雕刻独有的三绝。那对玉杯的两边套雕出两只晃动的耳环，在酒杯的底部雕刻有“龙凤呈祥”四个梅花篆字，而龙凤之间的绣球，镂空出许多气孔。并且，镂空的部分又是浅浮雕，不至于将酒浆洒出来。平时不用的时候，这镂空的地方还可以装上香草药，当香囊用，可以驱除蚊蝇，防病治病呢。
  如此细腻的心思。窦皇后对雪朵公主的好感越来越强烈。她有心思研究文玩，就没有心思去勾心斗角。从此可以看出这个公主心静如水，是知书达理之人。
  如此精巧的玉器酒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雪朵公主笑吟吟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是从小镇的地摊儿是买来的。娘娘不要见怪，这做工是典型的民间工艺。拙拙的、笨笨的，很像马戏团的哥哥一样亲切可爱。玉的本色显而易见，也可以看出琢玉人本真的人品呢。”
  雪朵公主发自肺腑的话，有点儿童言无忌的风格。但是，慎夫人听来，却胆战心惊。这不是在影射窦广君么？什么“拙拙的、笨笨的，很像马戏团的哥哥一样亲切可爱。”她猜想一定会让皇后娘娘发怒呢。
  谁知，皇后娘娘并不介意，而是听得津津有味。是啊，“拙拙的、笨笨的，很像马戏团的哥哥一样亲切可爱。”这样的品格，才不会在皇宫中惹出麻烦。
  王后担心女儿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便及时地打断说道：“小女不才，有冒犯娘娘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担待。她知道什么？就喜欢读书，读成书呆子一个。什么花花草草啊，什么玉器丝绸啊，什么草药刮痧呀，一门心思搞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真让人弄不懂，为娘还担心嫁出去不受婆婆喜爱呢。”
  两朵红云如同一对蝴蝶栖落到雪朵公主的脸颊。雪朵公主不再言声。
  窦皇后心中已经有了分寸。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女孩子喜欢读书有什么不好？不会读成书呆子的。公主知晓养生之道么？本宫可要考考你的学问。什么样的草药可以治疗皮肤过敏呢？”
  正中下怀。皇后娘娘的问话刚好是雪朵公主的强项。她从容地回答道：“其实，这很简单——药食同源。吃药和饮食可以结合起来。我们平时有好多吃的食物，都有药用价值。只要对症，不用吃药，同样可以治疗疾病。有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皮肤过敏，往往是免疫力下降，体内积存的湿热过多的缘故。因此，用排湿的食物治疗皮肤过敏会有神奇的效果。比如，用红豆和薏米煮粥，饮用两个月，不治自愈。”
  说起来头头是道。不用吃药，病就会痊愈，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窦皇后已经了解了雪朵公主的品行。这个孩子的心思在正经事情上面。她所读的书，没有歪门邪道的东西。
  皇后娘娘突然问道：“你读过《黄帝内经》么？抑或什么兵书之类的？”
  “《黄帝内经》么，只是浏览而已。”雪朵公主闻听坊间议论，这位皇后娘娘喜欢黄老之术。而自己只能有什么说什么。她谦虚地说道，“王府不比皇宫，经典之类，小女子只是束之高阁。而那些流散于民间的杂书，倒是看了许多。像四瓣草、荷叶治疗过敏症，还是有效的。”
  宴席结束，窦皇后安排明天的日程——让雪朵公主陪同寻找一些青铜器、玉器和丝织品。
  只剩下窦皇后和慎夫人的时候，慎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雪朵公主可称娘娘的心？”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