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霆没接话，将手中微博放完的视频递给沈明朗，“您再看看。”
  “看完。”话落，纪司霆补充。
  沈明朗察觉纪司霆有别的意思，即使是很不适应，却也还是强忍着看完了。
  当视频结束的那一刻，他才转头看向纪司霆。
  “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我想看到的东西……”
  他想看的，不就是女儿没有出车祸的场面吗？
  可这些年来，他看的那个视频，全是沈离蕴出车祸的画面。包括纪司霆给的这个也是。
  视频看多了，他晚上睡觉做梦会梦到那副血腥的场面。
  看沈明朗的表情，纪司霆知道这个沉浸悲伤中的老者是真的没看出来。
  也许是太过悲痛，很多画面他都想选择性地略过。
  纪司霆直接说了。
  “这个视频我和顾念看过很多次，查证后，确认这个视频上的人，不是沈离蕴。”
  不是沈离蕴？
  什么？
  沈明朗眼角的泪突然停止了窜动，愕然抬头，呆愣地望着纪司霆。
  好半晌，他停顿的嘴唇才缓慢蠕动着，“那这……这是……”
  只见，对面纪司霆摇头。
  “我们不知道，还没查出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视频上的人，确实不是沈离蕴。”
  纪司霆目光在手机上一扫，“如果您愿意再看一遍的话，可以看到上面那个人脸的肤色有些不正常。”
  “这能证明什么？”沈明朗疑惑。
  人身上肤色不一样不是很正常么？
  常年经太阳暴晒的地方，自然就会深一些。
  纪司霆知道沈明朗想的是什么，他轻笑，“你看，视频中的人，身体肤色都比较黝黑，唯有脸的部分，比较白。”
  这种结果，要么是涂了厚重的粉，要么就是在脸上做了手脚。
  相比前者，纪司霆更倾向后者。包括沈明朗也是。
  沈离蕴从小细皮嫩肉，皮肤白如雪，怎么晒也晒不黑。
  他不信，自己的女儿离开了家族，靠自己便不能过好生活。
  “所以……”沈明朗颤颤巍巍开口，“视频上的人，是……不，她不是我的女儿，是么？”
  即便纪司霆已经向沈明朗表达过好几遍视频上的人不是沈离蕴的意思，但沈明朗还是这么问。好像，越问，他就会越相信，沈离蕴没死，她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活着。
  大约这个人是顾念的外公，也是一个老者，纪司霆这种对外人冷冰冰的人，现在也对面前的老者多了一极好的份耐心。
  他知道沈明朗是太过高兴了。
  以为女儿已经离去多年，突然一朝有人告诉他她的女儿其实还活着，还拿出了证据。
  长久的悲痛，突然添加了一抹震惊与惊喜，这种心情，沈明朗是体会到了。他面前看着他大起大落表情的纪司霆，也体会了一遍。
  对视沈明朗，纪司霆勾唇点头，给了他一个“请放心”的笑。
  “您放心吧，顾念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就算是要翻遍这个世界，我也会陪着顾念，将伯母带回家。”
  声音不是很响，甚至低沉，但却很有力气，铿锵有力，一字一顿。
  给人信服的力量，还有希望。
  见纪司霆保证又坚决的态度，沈明朗的心放了下去。
  他无力又万分感激地点头，一张脸布满沧桑泪水，“好，好。”
  “谢谢你，司霆。”沈明朗发自内心地感激着。
  十多年了，他动用所有人力，都没有找到沈离蕴，一直到现在，除了那个视频，除了裴泓这些年不断传来的消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沈明朗都觉得，等到他死，可能都等不到女儿回来的那一天了。
  没想，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今天突然给他带来了希望。
  告诉他，他的女儿没死，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继续生存。
  还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外孙女。
  是离蕴的孩子。
  念及此，沈明朗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望向纪司霆，“我……我，我可以见见顾念吗？”
  他声调颤抖，带着几丝卑微的乞求，生怕纪司霆不同意，亦或是害怕顾念不想见他。
  毕竟昨天他拒绝了回应她的问题。
  顾念……
  从他在沈家宴会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觉得这个女孩他似曾相识。想了下，才发觉她和她的女儿像极了。
  这也是那晚顾念来送他银耳百合汤，他没有拒绝。
  原来，原来她就是他的外孙女啊！
  是亲外孙女啊！
  想到这，沈明朗又不由自主地愧疚了起来。
  其实，顾念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在知道她是g后，他确实对她动了杀心。
  不过在意识到那个女孩也对他动了杀心，况且眼神里还是满满毫不遮掩的杀意时，他当即知道若是他敢将暗中的保镖喊出来，还没等他们冲出来，他自己就先被解决了。
  于是那天下午，他硬生生按住了自己即将要做出手势的手。
  顾念也是察觉到他散了杀心后，才没动手。
  此时此刻，沈明朗无比庆幸自己前两天没有将暗中的保镖喊出来。
  不然，他余生都将在后悔中度过。
  就算之后找到沈离蕴，恐怕她也是不想原谅他的。
  这时，对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沈明朗的深思。
  “当然可以。”纪司霆点头。
  稍后，他又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见呢？”
  “我们……打算这两天离开m国。”他说。
  “离开m国？”闻言，沈明朗一怔。
  不是才刚来没多久吗？
  纪司霆轻笑：“我们这次来m国，就是打算寻找伯母的。”
  “本着都是姓沈，我们一早就将目标放到了沈家。但查了一圈后，发现沈家都没有沈离蕴这个人，后来，我们还是在一些报道上查出了一些端倪，顺着那些端倪我们又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顾念之前也有来旁敲侧击地问过你，不过都被你给打太极打了回去。本来今天她也要过来的，只不过她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才在酒店待着。”
  纪司霆抬眸，“若是沈老不闲麻烦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如何？”
  话落，他问。
  “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