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沈离蕴的身手，完全能躲过当年的那场车祸。
  想及此，纪司霆霎时抬头，“当年的车祸视频，您看过了？”
  “嗯。”沈明朗点头，“我派裴泓过去，就是让他调查离蕴车祸死亡真相。”
  “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给我发了不少关于离蕴在国内生前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消息，我就觉得离蕴还活着，没死。”
  沈明朗没看纪司霆，而是抬头望着天空。
  下午的太空，蔚蓝又干净，却抚慰不了这老人内心的伤痛。
  “即便我这么想，可是裴泓调查出来的事实真相，永远都在打破我的幻想。”
  “离蕴……好像真的……”回不来了。
  这句话，沈明朗说不出口。
  亦或是，他不敢说出。
  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就是在想，只要他不说出来，沈离蕴就没有真的死去。
  她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只要他还活着，就会等到沈离蕴回家的那一天。
  一旁，纪司霆望着情不自禁落泪的老者，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个事情。
  “沈老，或许……”纪司霆望着沈明朗。
  “嗯？”
  意识到纪司霆看了过来，沈明朗掏出手帕擦了擦泪。
  望向纪司霆，脸上干笑：“不好意思啊，在你面前失态了。”
  纪司霆摇头，“无妨。”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沈明朗问。
  他有注意到，这是纪司霆第二次断断续续地讲话了。
  纪司霆望着沈明朗，唇瓣微抿，组织好语言，说：“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您的女儿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
  纪司霆这话一出，沈明朗整个人顿时僵住。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被震惊到了。
  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震惊到身体僵硬，再是一双浑浊黑目瞪大，错愕不已。
  彼此同时，他搭在扶手上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后来，幅度越来越大。
  让人一看便知道这人激动不已。
  “你……你……你你……”
  是沈明朗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完整，甚至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你”字，他讲了好几遍，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话了。
  良久，在他盯着纪司霆足足看了将近五六来分钟后，才激动又震惊地憋出了一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犹如患了理解性失语，不识字不会说话了那般。只能慢慢说话，脑子才能反应过来。
  望着纪司霆，在等待对方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纪司霆知道沈明朗不是没听清，而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了。
  他只有再次确认，才能确保自己不是听错了。
  纪司霆理解，他也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沈老，我刚才说，有没有，您的女儿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生存着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司霆的眼眸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
  当他直勾勾盯着沈明朗的时候，后者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种希望。
  那种心死后多年，却在某一时刻突然被人唤醒复苏过来。
  沈明朗双手紧握着，身子急急往前一倾，凑近纪司霆，语气急切：“这话什么意识？”
  他双眸瞪大，话落，又反应过来，“你们是查到了什么吗？”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顾念和纪司霆两人。
  沈明朗心里的急切全部表现在脸上，他语气又是急不可耐。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看见这副模样的沈明朗，怕是要惊讶一番。
  沈明朗自从年纪上去，便愈发的沉稳。不管发生什么，就算当年的金融风暴影响到了沈氏，他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冷静地处理着公司所有业务，按部就班，一步又一步，将差点沦为那场金融风暴的摧残物之一的沈氏从泥潭里拉了回来。
  那时即便再难，他也没有透露出一丝脆弱，而今却在听到纪司霆这句话后，惊讶震惊过后，脸上又是希望又是脆弱。
  他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但又害怕这个希望只是个假象，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似乎是想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沈明朗突的伸出手抓住了对面纪司霆的衣袖，“司霆，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他紧紧地抓着纪司霆，手上用的力气，几乎是要将他的衣服抓皱抓破。
  而语气里的急不可耐，也表明了他的焦急，让人不由忽略他的动作。
  纪司霆嘴角微勾，放缓了声音。“沈老，您先别着急，我慢慢同您说。”
  他说着，拍了拍沈明朗的手背，示意他先平静下来。
  在纪司霆话的安抚下，沈明朗尽快地调整情绪。
  一分钟后，他深呼吸几口，说：“司霆，你说吧。”
  自从知道顾念是自己的外孙女，而面前就是自家外孙女的丈夫，也是半个沈家人后，沈明朗对纪司霆的称呼直接就从“纪先生”变成“司霆”二字。
  纪司霆从西装内兜中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几秒后才将手机屏幕转向沈明朗。
  “沈老，您看。”
  沈明朗闻声，即刻带起放在一旁的老花镜，凑前仔细看。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当年沈离蕴出车祸的视频。
  望着视频上的画面，沈明朗老脸瞬间狠狠皱褶起来。
  似乎看到什么极不能接受的事，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画面，他就别过了眼。
  “这个视频，我看过了。只不过，不是这个角度。”沈明朗嘴角微微颤抖。
  随之，他说话的呼吸起伏也开始骤然加大加快，似乎上气不接下气。
  纪司霆见状，便知道沈明朗看到女儿被车撞的画面，太过激动。
  他连忙说：“沈老，您先别激动。”
  纪司霆起身，按住沈明朗的肩膀。
  “既然您说您当时看的不是这个视频，那这个视频您不妨看看？”纪司霆提议。
  望见沈明朗扫来的目光，纪司霆唇角一勾，“说不定，里面有你想看到的东西。”
  闻言，沈明朗眉头微蹙，似是疑问：“？”
  “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