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怎么把我的脑和机器人融合在一起的呢？以人类目前的医学水平似乎还做不到完全解决排斥反应！”王琰珂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问徐哲，“后来的事我不知道了，还得你来说。”
  徐哲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还记得你在地铁上被美国特工抢走的那本笔记吗？”
  “记得，那是林涛研制肌活素的手稿，可是肌活素只能恢复神经反射，却无法建立新的代谢循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王琰珂好奇地问。
  “不不不，我不是说我用了那本笔记里的资料，我是说美国特工本来想抢的是一本叫做《那多笔记》的原始资料，他们以为当时在地铁里的你们手里持有的就是那多笔记，而实际上，你们拿的不过只是林涛手里掌握的半本而已，真正的笔记还有上半卷……”
  郝志这才恍然想起：“是啊，我记得在地铁里幽灵曾经跟我提起过，有一个叫那多的人，他写了一本什么玩意儿笔记，好象世界各国争破头都要抢它！但是后面的故事没来得及跟我讲，你知道吗？”
  “是啊，建国以来，我们祖国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几乎所有科技的，军事的前沿成果，都要从这间地下基地开始讲起了，那故事长得很……”徐哲意味深长地把自己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回来。
  “具体来说吧，这位于天寿山下的地下实验基地，是我国自建国以来不久就开始搞的重大科研项目，是国家一级机密，而它的科研项目，分为两大类，一是尖端量子计算机与外星技术的开发，二，就是生化工程，生化工程在那多笔记里，又分为两部分，上卷，是我负责的如何将人类与机器融合，下卷，就是林涛负责的项目——人类寿命的延长，和人体潜能的开发。”
  徐哲站起身，走到王琰珂的面前，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像看着自己的女儿，是他在长久的研究和工作中，一手制造了小冰这个身体，是他看着她从一个一个零件和螺丝，组合成如今的模样，心里，自然充满了对她的无限关爱。
  林涛当年和我同时在地下基地工作，就人类未来科技的发展问题上，我们曾产生过非常大的分歧，而主要的分歧在于，他坚信，通过科学技术和医学的发展，可以无限延长人类的寿命，强化人类的肌能，从而得到一种全新的人类品种！
  这种人健康，聪明，富于活力并善于创新，他甚至幻想，基因改造之后的这种新人类，将拥有可以模仿其他动物的超强能力……他们将把人类文明推到颠峰。
  “这不就像我们几个人身上出现的超能力吗？”乐乐小声问了一句。
  徐哲点了点头：“或许有一个问题我内心一直在刻意回避，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没有仔细去追究过，而且，我一直也不愿意告诉你们，现在看来有必要说了——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你们身上会有这种特异功能？”
  “难道不是人类长久进化之后，我们体内的某些基因突变的结果吗？”王琰珂接话道。
  “曙光组织内的那些特异能力者我不太清楚，或许是你说的那种，自然进化的结果，可是你们几个……我不敢保证！”徐哲环视了一下屋里的几个人，然后走到书桌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桌面，忽然，在书桌的侧面，一个隐形的抽屉弹出来，他弯腰，在里面翻了半天，抽出一张薄薄的稿纸来。
  “你们看看这个……”他把那张纸递给郝志。
  郝志接过来，一眼看上去，那是一张保存了很久的旧稿纸，又薄又脆，卷边泛黄，上面书写的钢笔笔迹已经有些因为潮湿而洇染开，模糊出柔美的痕迹。
  他自然是看不懂那些化学符号的，只好转交给王琰珂。
  王琰珂接过来，小心地读着上面的字：“中科院、星未科人体工程学，生物基因改造项目第一期，生化改造方向，一、具有高强度自我愈合能力的新人类；二、体能极端强化的超级战士；三、深度开发脑域能力的高智商种群；四；可以控制声腺，发出超强声波的生化人；五、其他可能的人体特异能力开发产品……”
  “这……”王琰珂看了看周围的郝志他们，“这说的不正是我们几个吗？”
  “对，当我逐一了解你们几个身上出现的特异能力之后，就想到了这个，这是当时还年轻，充满梦想和干劲的我们在一次彻夜拼酒，长谈理想之后，林涛在我家的稿纸上写下的一个计划书，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做梦罢了，可如今看来……”
  “你是说……我们几个有可能是林涛的实验产品？”郝志猜测道。
  “这个，就只有问林涛本人了，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是个实验狂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得出这种事。”
  宋小葭忽然一拳砸在掌心里：“难怪……”
  “什么难怪？”乐乐问她。
  “我们带着王琰珂的尸体去十三陵找林涛的那天晚上，在车上，大家曾经说起来，你忘记了吗？我们几个，是同一天生的！五个拥有不同能力的人，却刚巧生在同一天，在一个城市里，念同一所学校，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我了个去……”郝志背后一阵发冷，“老子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已经很惨了，现在看起来，我是不是个人还得另说呢……”
  “至于你们的身世，这个背后的故事，只有等将来见到了林涛之后慢慢问他了。”徐哲笑了。
  “是啊，那王琰珂的问题呢？她是怎么被你转变成机器人的？”
  别着急嘛，我继续讲……
  如你们知道的，我和林涛主张的科研方向是不同的，当年的我觉得，人类的未来想要快速发展，惟一的路是将生命与机械融合，林涛那种通过一代一代基因培育的方法进行的实验，太缓慢了，或许还没有见到点成果人类就已经灭亡了，而地球处在宇宙空间之中，可以导致它灭亡的危机随时都会出现，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漫长的等待之中！
  你们要知道，单纯是把狼驯化成狗，人类就用了将近两万年的时间，谁知道未来，我们还有没有下一个两万年可以强化自己……
  当时，基地领导对于我们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研究方向有些摇摆不定，我们的总指挥，贺刚将军决定提拔和信任我们两个，让我们各自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实施计划，但遗憾的是，过了没多久，基地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故，实验全面失败，作为全基地技术核心资料的《那多笔记》被人盗走……
  于是，基地停摆了，全世界都在寻找那份被盗的资料，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拿到了被盗的资料，就等于掌握了领先于现在人类科技一百年的先进科学理论，这也是那帮美国特工为什么要抢你们的理由。
  “你是说，你在基地停摆之后，独自研究成功了人体和机械合成的技术？”郝志惊讶地问道，却被张点点抢白了几句。
  “你问这不是废话嘛！如果他的研究没有成功，又怎么会有站在我们面前的小冰和王琰珂呢？”
  徐哲笑了笑：“可能真的是机缘巧合，倘若王琰珂不是遇到我，她的大脑早就死亡了，这一份全世界仅有的技术，只有我知道，所以我把她的大脑带了回来，放在了小冰的体内，在她的身体里，90%是机械和精密仪器，还有10%是负责给她的大脑提供营养和血液循环的仿生系统，小冰自身带有人工智能，而王琰珂的大脑又本身就比电脑还强大，所以，她等于拥有了双核心，只要她的脑域能力和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完美结合起来，她将成为地球的智囊！”
  “那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们呢？”
  “你能接受你的朋友变成了个机器人吗？”
  “……这个……”郝志沉默了一下，“总好过知道她死了啊！”
  “不……她不是死了，是获得了永生，人类之中第一个通过机械合成技术获得永生的人！”徐哲两眼烁烁放光地看着王琰珂。
  “或许是由于低温冷藏的原因，她的大脑在恢复代谢活性之后，封闭了之前的所有记忆，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或者能不能恢复记忆，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们，若是她的记忆永远回不来了，也就只能永远地当小冰，而变不回之前的王琰珂了！”
  王琰珂愣了一下：“我以后也永远只能做个机器人了吗？”
  徐哲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你原来的身体已经在美国的某个农场郊外死去了，我把它埋了，估计现在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那就不能再找个别的女孩的身体，把她的脑换进去不就得了？这样她就还能做真人啊！”张点点抢在王琰珂之前，一串问题爆发出来，“这技术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技术上来说，这对我们来说不算难，可是，那意味着要有一个17岁的女孩贡献出她的身体给王琰珂，并且还不能等她死之后再进行手术，要活体取脑，再把王琰珂的脑换进去，你说，她能接受吗？”
  “不……”王琰珂看了看自己仿真的皮肤，“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手术的！虽然我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那就好象是一场噩梦，而我，还在内心深处静静等待某一个醒来的早晨，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完好如初……”
  “所以，我最初只是想，或许你的记忆不恢复才是最好的！”徐哲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或许未来，你会遇到一个可以更换的身体，即使不再是你原来的模样，至少，还保留了一分还原成人的可能性。”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吗？”郝志担心地看着王琰珂，那张本属于小冰的脸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他只是从心理上知道，她是王琰珂，却无法从感情上接受她，那个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机械和程序化的一个女孩，自己内心深处曾经的喜欢和爱，现在竟然丝毫都找不到施放的方向……
  徐哲看出了他的困惑，于是接话说：“或许你们好奇，为什么我不把小冰的模样做成王琰珂的样子……”
  “对啊，如果做成和王琰珂一模一样，不是更容易接受吗？”
  “你们错了！那样不单是你们，就连她自己也会崩溃掉的！”徐哲解释道，“你们或许会觉得一个玩具毛毛熊很可爱，但绝对不会对一只真熊的标本产生这种感觉，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它越是栩栩如生，你就越害怕接近它，这在科学界有个名词，叫恐怖谷效应，仿制体越接近本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不同，都会让人内心产生极为敏感的排斥感，你们也大都看过明星和自己的蜡像站在一起拍的照片吧？虽然蜡像和明星几乎是分毫不差的复制出来的，但当你盯着蜡像看的时候，还是会产生强烈的‘它不是真人’的恐惧感……”
  郝志听到这里，背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几天来，他也和王琰珂有过单独的相处，他们自然地在一起聊天，说话，讲各自分开后的经历，可是，他的思想却一直走神，无论怎么都集中不起来，似乎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不是王琰珂，她是假人……
  有一天夜里，他还梦到死人的灵堂上站着的那些纸糊的假人，像鬼影一样围绕着他，那苍白的脸，鲜红的嘴唇，对着他笑……
  宋小葭却笑了，她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忽然成了一个毫无竞争能力的机器人，这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就像她说的，我至少是个真人，你再优秀，也已经成了一部机器，在爱情面前，你还怎么跟我斗？
  难道，他还会去吻你的塑胶嘴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