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钱努力平复下心情，开始继续问：“那么接下来呢，你一个人找的旅馆吗？有人和你一起去吗？”
  余小丽的情绪似乎也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点头：“有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我不认识他。他把我丢到旅馆就走了。”
  “王建峰的案件已经发生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为什么没走？”丁小钱想到这这个问题，如果余小丽有心的话，完全可以杀完人之后直接就走，根本没有必要留在江北，因为多在江北留一天，她被抓到的可能性就越大，早晚有一天会怀疑到她身上。
  余小丽吸溜了下鼻子：“有没有纸？”
  叶萧从口袋掏出一包纸扔给余小丽，余小丽使劲擤着鼻涕，将纸团随手扔到一边：“我不知道为什么没走，那段时间的事情我也想不太清楚，甚至分辨不清楚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是幻觉……”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余小丽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审讯室，双手抱着胸补充道。
  “那么，你承认自己杀了王建峰，对吗？”丁小钱做最后一遍确认。
  余小丽沉默着，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是。”
  “你杀他的原因是情杀？”丁小钱又问。
  “没错。”余小丽点点头，眉头皱了下，像是有点想哭，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那么为什么要留一枚国际象棋？”丁小钱又把问题绕了回来，她实在对这件事情很在意，如果余小丽是出于私人喜好的话，那她猜测的‘国际象棋杀人事件’的说法便是错误的，反之如果余小丽说不出缘由，则表明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余小丽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我不想去想，一去想这个问题我就会头疼。”余小丽抱着脑袋，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要去想，每次想到这些事情她都感觉自己处于失控的状态，明明知道那样做不对，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留国际象棋？”丁小钱想了想，继续试探着问道。
  余小丽犹豫了一下， 还是重重的点点头：“不知道。”
  “照片，你想看一下吗？”丁小钱拿起案发现场的照片夹在指缝中晃了两下，同时仔细的观察着余小丽的脸上的表情。
  余小丽的脸上浮起悲伤的神情：“不，我不想看。”她差一点又哭了出来，不过还是忍住了。
  看到她把眼泪收回去，叶萧也跟着放下心来，不知道为什么，叶萧看到她哭就觉得很急躁。
  “那么你现在想的起来作案的过程吗？”丁小钱又问，实际上丁小钱是想知道余小丽是否经受过催眠，他是否是因为催眠才产生这样的行为。如果接受了催眠的去杀人的话，她很可能记住杀人过长，但却没有办法判断出这个过程是真的还是假的。反之如果她并非接受了催眠，而是在有理智的情况下杀了人的话，那么她应该很清晰的描述出当时的场景。
  另外一方面，丁小钱实际上觉得杨桥很可能也是被催眠才做出杀害弟弟的举动，他的遗书当中基本上都是对自己杀害弟弟这件事的后悔、不可置信，无法原谅，很难想象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甚至一直包容着弟弟的人会忽然动手杀害弟弟。
  唯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杨桥的行为，那就是他接受了催眠，或者说是被动的接受了催眠。同样的，余小丽很可能也是如此，而且余小丽才不过刚成年，接受心理暗示能力似乎比较强一些，导致她整个人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实际上只是因为接受了催眠，才产生了行为的偏差。
  遗憾的是丁小钱没能够亲眼看一下杨桥，没有办确认杨桥是否和余小丽处于同一状态。
  余小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丁小钱的问题，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能想起来，那些记忆更想是我自己幻想出来，又像是做梦梦见的，我分不清楚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如果你不确定，为什么我在问你是否杀了王建峰的时候，你点头承认了呢？”
  “因为……”余小丽愣住，神情显得很古怪。
  丁小钱继续问：“因为什么？”
  “好像有人说，让我来自首……是谁来着？”余小丽不自觉抱住脑袋，两只手紧紧的扣着太阳穴，似乎想把太阳穴戳破似得。
  丁小钱淡淡道：“想不起来就算了，等你想起来再说也不晚。”
  “是那个人！”余小丽语气带着一丝喜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人！是他让我来自首的！他让我承认是我杀了王建峰。”
  “那个人是谁？”丁小钱和叶萧相互看了一眼，继续问道。
  “嗯……就是那个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的男人。”余小丽的语气甚至有一丝开心。
  叶萧是彻底搞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了，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人的也会那么开心。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小姑娘口中的那个眼睛下面长着一颗泪痣的男人，应该就是江彧无误。
  “那你实际上杀人了吗？”丁小钱冷静的问。
  余小丽抿着嘴点点头：“杀了。”
  丁小钱合上笔录，站起身来。
  余小丽叫住丁小钱：“我会被判刑吗，我会被判死刑吗？”
  “不知道。”丁小钱认真回复道。
  余小丽摸着脖颈上的那串项链，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她脖子上的那串项链是王建峰送给她的，她很喜欢，所以每天都带着从来没取下来过。
  丁小钱和叶萧回到办公厅，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办公厅已经来了一堆人，这其中唯独没有江彧。
  “江彧人呢？”丁小钱环视了一圈问道。
  司空锦搭腔道：“我们也在找，从昨天之后完全没有见到过了。奇怪，他到哪去了。”
  “会不会在公司啊，江彧毕竟是公司的董事长，很有可能被公司的事情拖住了所以不能出来。”高慕君猜测道。
  “你找江彧干什么？平时也没见你怎么搭理过江彧。”司空锦好奇的问道。
  叶萧叹了一口气：“王建峰的案子破了。”
  “什么？这么快？怎么回事？”司空锦一脸惊讶，本想着他算是把杨路的案件了结了，好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虽然是通过杨桥的遗书的结的案子，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出了力，原以为能够在丁小钱面前扬眉吐气一把，结果又被丁小钱紧追上来。
  “我们抓住了住在王建峰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不是江北人，是帝都人，和王建峰之间是情侣关系，初步判断是仇杀，不过小姑娘似乎并不是出自本意杀人，而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而且小姑娘提道了江彧，说那个眼下有泪痣的男人，应该就是江彧了吧。当然光听小姑娘一面之词是不行的，还要看看江彧怎么回应这件事，现在都十二点了吧，江彧也该来了，就算不来局里，至少也应该吭一声吧，一句话不说就翘班，把这里当他公司啊？”叶萧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介绍完事情的缘由不说，还紧接着抱怨了江彧两句。
  司空锦和高慕君听到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消化好叶萧说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江彧很可能和王建峰被杀案件有关系？”司空锦总结性的问道。
  叶萧点点头：“是这样的，我觉得他很可疑。”叶萧看向丁小钱。
  司空锦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他很可疑，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杨桥的父母会提道江彧呢，明明他们都不认识江彧，不可能诬陷江彧吧。”说完他也看向丁小钱。
  高慕君犹豫了一下，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丁小钱。
  丁小钱回到座位自己整理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忽然觉得瞩目，才注意到别人都在看着她。
  “怎么了吗？”丁小钱问。
  叶萧和丁小钱关系好，所以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定直截了当的问：“师姐，你答应过江彧，下一次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相信他一次，这次你会决定相信他吗？”
  丁小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等见到他再说。”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在继续多说下去。
  “我本人还是觉得江彧很可疑的，他身上有很多疑点，而且还神出鬼没，看起来就很可疑 。”司空锦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叶萧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高慕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而丁小钱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司空锦没人附和，显得有些寂寥，只好怏怏的坐下。
  丁小钱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可内心却并不。
  现在可以说很多证据都表明江彧有嫌疑，甚至基本能够肯定江彧和这些案子脱离不开关系，可到了这个时候，丁小钱又没有了终于找到真凶的畅快感 ，反而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她虽然不喜欢江彧，可江彧确实算是一个老熟人，她并不想相信他做出了这一切，可是眼前的事实让她没有办法选择，丁小钱摇摇头，手指撑着眉毛让自己不要在胡思乱想，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只要尊重事实，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