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真假传国宝(上)
作者:古淮河      更新:2022-01-22 02:25      字数:6969
  赵殷衡去冷宫见郭氏。
  所谓冷宫,就是不让被禁闭的人出来走动,当然也不让其他人接触。赵殷衡递上一块银子,守门人知道他与朱家兄弟关系,因朱友贞整天不在宫中,就放他进去。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郭氏看到他,眼泪就下来了:“什么娘娘,现在成了罪人,你怎么好久也不来看我?”
  赵殷衡不回答为什么不来看她,郭氏说的是现成话,一个皇妃,外臣是能随便来看望的。而是这样谨慎地问询:“娘娘,有事您吩咐。”
  “不要娘娘、娘娘的,我们曾经两小无猜。”
  “不敢。卑职当年有幸结识贵人,能为您效劳定当奋不顾身,只是位卑,有力使不上。”
  郭氏不再套近乎,也就正色说话:“赵副使,目前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全听张家兄弟的,大梁江山几乎姓了张。你们俩小时候就相熟,能忍心皇家基业,毁在别人手中?”
  赵殷衡为难地:“皇上铁心依靠张家父子兄弟,一贯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就毁了他,一拍两散。”
  “这话怎么讲?”
  郭氏把小张氏一直骑在自己脖子上,又被张家兄弟鄙视,朱友贞还要让廷尉处罚,一五一十告诉赵殷衡:“我自打嫁给他,没过一天好日子,连个侍女都不如。现在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您可是皇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哼,隋炀帝的萧皇后,到了哪一国都是万人之上。”
  她的意思太清楚明白了,隋炀帝皇后萧美娘,在炀帝死后做过宇文化及的淑妃,窦建德的小妾,突厥可汗父子的妃子,唐太宗的昭容。赵殷衡感到好笑,将军,士兵,官员,老百姓们期望换主子,可以得到赏赐,高升,金银,大赦,减赋。现在的皇帝还没死,妃子就想改换门廷,可见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自己本就是一脚踏两只船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很投缘:“倒也是,自己去红杏楼嫖娼,把你无缘无故打进冷宫,成何夫妻?”
  “可不,多少年守活寡,还守得战战兢兢。”
  赵殷衡想起以往:“你我小时候都瞧不起他,一个深宫里的孩子,你后来怎么就嫁给了他?”
  “当时都是奴才,能由得自己么?本想小张氏死了就能出人头地,看来依然要被张家控制着,做一辈寡妇。”
  郭氏说着又哭起来:“循儿,帮帮我,帮帮我们。”
  这是赵殷衡最初的名字,叫孔循,因为两人少年时在一起,所以郭氏知道。郭氏已经把自己全部托付给了赵殷衡,赵殷衡有一种知遇之感:“我愿两肋插刀。”
  郭氏问:“你有什么方法?”
  “你先隐忍着,让他亲近张家人,亲近得越紧密越好。甚至还主动鼓励他亲近,这样,他们就不会反感你,你暂时可得以自保。张家父子兄弟志大才疏,既无勇也无谋,还又自命不凡,让他们独霸朝政去,朱小四用他们只会坏事。”
  “我懂了,物必自腐,然后虫生。”
  “是的。还有,你暂时不要急于出去,我带来了一套孝服,就在冷宫里穿着,故意做给他们看。”
  郭氏钦佩地:“循儿,你的主意太好了,以曲求伸。”
  可以说,赵殷衡教给郭氏的主意,让她怂恿朱友贞亲近张家兄弟,和慧明的计谋是异曲同工。正如朱全忠所说,堡垒往往都从内部攻破,亲小人,远君子,是祸国之道。
  小张氏丧事结束,需要举行一些仪式,朱友贞这才回宫。他已经忘记了郭氏,赵殷衡离开冷宫时教过郭氏的侍女,找到见面机会就提醒:“皇上,郭娘娘幽禁中一直哭泣,还为皇后戴孝,让她出来送送皇后吧。”
  朱友贞这才想起,问张汉杰兄弟:“你们怎么看?”
  因为侍女说郭氏在冷宫里为小张氏戴孝,张家兄弟不相信:“把她带出来,看是不是悔过了。”
  郭氏被带到前殿,真的穿着一身孝服,还很悲哀的模样。她没等朱友贞发话,先向张家兄弟行了一礼:“罪妇久在后宫,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开始不能领略都指挥使的深谋远虑。近闻袁氏和福王左迁,想来一定是大人们所谋,处置得实在妥当。好比一块烫手的山芋,吃了烫嘴,扔了没理由,只有暂时先晾起来,静观其变。哪怕满朝文武,亦无如此远谋,就是敬翔李振等人,也老而昏庸,不堪大用。小女子自愧不如,请求皇上治罪,但愿以后国事,都能听从二位大人之谋,一个国家兴旺。”
  人多喜欢奉承,张汉鼎听了郭氏的话,得意地哈哈大笑:“你这个比喻恰当,对对,他们都是一些烫手的山芋。皇上,郭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饶她去吧。”
  还没等到朱友贞表态,张汉杰就决定了:“下去吧,以后好好服侍皇帝,国家大事有我们呢,你少烦这些心。”
  郭氏暗暗得意的告辞,心里更加佩服赵殷衡高明。因为从那以后,朱友贞基本上不问国事,整天混在红杏楼,想一步登天做皇后的阿娇,使出全身的解数,勾引得他一步也不愿意离开。遇有国事,其他臣僚见不着皇帝禀报,张汉鼎把红杏楼看守得铁桶一般,只有张家兄弟和他们所举荐的人才能进。而这些人的话,都是好听话,朱友贞喜欢听,也惟命是从。
  国事,越发不可收拾了。
  首先是魏博叛变之后,许州节度使王檀、河阳节度使兼检校太傅谢彦章、汝州防御使王彦章阴地关大败。这三个人是大梁国目前最有能力的战将,他们败,严重的丧失了军心,败局接二连三。晋阳失守后,故元城,卫州、磁州、相州、洛州、邢州、沧州、贝州相继丢失,黄河以北都被晋军李存勖占领,两家隔河相望。
  张家兄弟当然不希望败国,只是他们没有军事才能,所用的也都是小人。这些小人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叫段凝,开平三年将妹妹献给朱全忠,段美人一度得宠,他就成了朱家的心腹大臣。这时候的身份是右威卫大将军兼郑州刺史,他不肯呆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带了几车金银财宝来见张汉杰。
  张汉杰问:“你不守郑州,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王彦章与晋军相持于杨刘城实属避敌,我受太祖皇帝隆恩,不敢不来请战。”
  张汉杰当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不同意:“大将王彦章号称王铁枪,是大梁国第一武将,谁能代替得了他?”
  段凝笑了:“张大人,我还知道王彦章仇恨小人当道,干扰国政。在军前发誓一旦功成返回,一定全部杀掉,以此答谢天下百姓。”
  这里所说的小人,当然指的是张汉杰他们,且王彦章之前的确这样说过。张汉杰当然也听闻过这话,段凝此刻当面说出,激怒了他:“我宁愿被沙陀人杀死,也不能给王彦章杀死。好吧,我保举你接任北面招讨使,前线监军。”
  沙陀人指的是大梁国正在对敌的晋王李存勖。
  这就坏大事了。
  小人败国最可怕的行为就是监军,段凝的右威卫大将军实际上只是个名分,是因为他送一个妹妹而受到的赏赐,其实自己根本不会领军打仗。因为他是招讨使,属于钦差,王彦章得听他的指挥,接下来大梁军一败杨刘城,再败郓州。王彦章战伤被俘,不肯投降,被李存勖杀死。
  王彦章不仅是大梁国第一武将,除了李存孝,也可以说是五代十国第一武将,他的死,标志着大梁国已无强将。杨刘城是魏博通向郓州的重要渡口,郓州是京城的北大门,腹心暴露,大梁已无险可守,晋军从白马以南渡黄河,逼近过来。
  这些,朱友贞都不知道,段凝出任北面招讨使虽然是他批的,但他根本就不了解段凝的为人,只是张汉杰告诉他段美人的事。如此叙起辈份来,段美人还是自己的小妈,段凝是舅舅。西京留守,兼天下兵马副元帅张宗知道了,跑到红杏楼外要见朱友贞,张汉鼎当然不同意。他就在楼外喊叫:“皇上呀,段凝本来就不是将才,怎么能领兵打仗?”
  谁知道这个舅舅心存不良,晋家军队刚过黄河,他就带领所有人马投降了。李存勖给他赐名叫李绍钦,先后任滑州、兖州和邓州节度使,官位比之前在大梁国大了许多。
  他谋取北面招讨使一职,显然是以此作为投名状,好带领军队投降敌国,换取更大利益。更有甚者,李存勖占领京都大梁以后,他和另外一个降将,原驻东京的左耀武军指挥使杜晏球,竟一起上书李存勖:“伪梁要人赵岩、张汉鼎、张汉伦、赵鹄、张希逸等,窃弄威福,残蠹群生,不可不诛。”李存勖就把张汉鼎兄弟及敬翔、李振等大臣杀死。
  这是后话。
  此刻兵临城下,张汉杰知道自己错了,上了段凝的当,只有亡羊补牢,自己亲自上战场督战。张汉鼎要保护朱友贞,还有张汉融两个兄弟都是纨绔,不堪任用。从兄弟张汉伦自报奋勇:“二哥,兄弟受了您那么多好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随你去。”
  这时的前线已经没有了大将,只有一个二流将军谢彦章。谢彦章此刻兼着一个身份叫排阵使,正在台寨与晋人对垒,因为王彦章死于段凝之手,他心里怨恨张汉杰:“张大人来了很好,您老人家号称智囊,有了您,一定战无不克。”
  不让张汉杰闲着,夹持着他两人并马出战。晋兵攻来时,自己按兵不动,张汉杰不会武艺,当场就被杀死了。谢彦章哈哈大笑:“大梁国只有两大将,南有谢彦章,北有王彦章。王铁枪,我谢彦章给你报仇了。”
  谢彦章河南许昌人,王彦章郓州寿张人,两人一南一北。步军将领、滑州节度使贺瑰大怒:“你还不如奸人段凝,怎么能阵前让钦差死于敌人之手,岂不贻笑于敌?”
  趁谢彦章不备,挥刀把他砍下马来,带领士兵投降了李存勖。李存勖说:“梁家将帅如此倾轧,国家还能长久么!”
  贺瑰在军中善用步兵,谢彦章善用骑兵,列国称为“双绝”。后世有评价,贺瑰是嫉妒谢彦章能力在自己之上,以此杀了他。当是因他随后投降了敌国,史家认为不属忠臣,而有意贬之。
  张汉伦吓得回马就跑,慌乱中又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脚,拖着马尾巴逃出战场。回到京城不敢面圣,拐着腿,灰溜溜的朝府里躲,怕人看他的笑话,却却有一个人在他门口等着。这人是朱友贞的堂兄弟,邵王朱友诲:“张大将军得胜归来,怎么不去朝廷领赏,向皇帝报功,反而朝家里溜?”
  张汉伦尴尬:“不幸负伤回来疗治,一旦痊愈将重返前线,打败李存勖。”
  “别说那屁话,等你伤养好,国家也就完了。你兄弟把我兄弟幽禁在家,不让我等领兵杀敌,自己也该争一口气呀?祸国殃民、害国害己的东西,张汉杰死了,你为什么不死!”
  张汉伦被骂,怕人知道自己临阵脱逃,不敢回嘴,进屋关起门来。但心里又羞又愧,冷笑一声:“灌夫骂座,先骂后死。”想出了一条毒计,叫人去通知张汉鼎,张汉融等张家的兄弟子侄。哭着对大家说:“二哥死于谢彦章之手,我亲眼所见,不是跑得快也没命回来。谢彦章是朱友贞心腹大将,两京马军都军使,一定是朱友贞授意,为了清除咱们张家?”
  几个兄弟都哭了起来。
  张汉杰死了,其他都不是有头脑的人,相信张汉伦的分析。张汉鼎就说:“老二在世的时候,一直防着朱友贞,担心妹妹死后他过河拆桥。现在怎么办,是去杀了他吗?”
  张汉伦说:“不,他杀咱们的兄弟,咱们杀他的兄弟,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以什么理由?”
  “理由很简单,那个朱友谦又投敌了,朱友诲等五王与朱友谦内外勾结,危害国家。杀他们,是为了杜绝后患。”
  张汉鼎极力赞成:“朱友贞之前就要杀他的兄弟,老二当时没同意,现在是时候了。”
  他召集起控鹤军,假传圣旨,挨家去杀五王。五王是指衡王朱友谅,惠王朱友能,邵王朱友诲,贺王朱友雍,建王朱友徽。前三个是朱友贞的堂兄弟,后两个是亲兄弟,亲兄弟中还有一个朱友璋不在京城,在武宁节度使防地。五王及其全家无任男女老幼斩尽杀绝,又一把火烧了府邸,尸骸都化成一片青灰。
  五处烟火未熄灭,竟然又是多处火起。张汉伦问:“怎么回事,难道李存勖打进来了?”
  已有士兵来报张汉鼎:“捉生都将李霸作乱,焚烧开封城,要与晋军里应外合。”
  张汉伦笑着说:“五王勾结朱友谦的证据有了。”叫张汉鼎:“你去保皇帝,把控鹤军给我,消灭李霸。”
  朱友贞这时还在红杏楼,阿娇陪着他。张汉鼎来了,告诉五王勾践李霸,建国门放火烧城,与晋军里应外合。朱友贞竟然被吓得哭起来:“天命已绝,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汉伦来了,禀报李霸已经被打败,五王也剿灭:“皇上,形势危急,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朱友贞这时还想起另外一个兄弟:“福王朱友璋领兵在任,留下他,早晚也是一个祸害。”
  张汉伦说:“我这就派人去武宁杀了他。”
  张汉伦与张汉鼎就是为了彰示朱家兄弟勾结朱友谦,参与了李霸叛乱,这时候外面已经兵临城下,哪有时间去杀朱友璋。后梁灭亡后,朱友璋下落不明,有说被李存勖所杀,有说躲藏起来。其实躲藏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晋梁两家不仅是夺国之怨,也有私怨,李存勖的两个兄弟都死于与梁之战。梁一旦灭亡,朱友璋不会把自己送到仇敌的刀下。总之,一代枭雄朱全忠仅存朱友璋这一脉,七个亲儿子自相残杀中,除了朱友贞,五家被满门抄斩。
  朱友贞就随张家兄弟回了皇宫,把阿娇一并带上。他无心坐朝,文武百官已经找不到了,只在寝殿里喝酒,酒多了就哭,真像一个深宫里的孩子。
  晋军的前锋逼进大梁城,李存勖这时还在魏州行台。他知道灭梁就在旦夕,准备称帝:“可惜没有传国玉玺,没有它,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李存勖平生喜欢音乐百戏,侍奉在左右的都是伶人,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叫“李天下”,而且亲自参加演出。有一个经典的传说,说他在演戏时,说了两句“李天下,李天下”,有一个叫敬新磨的戏子上前打了两个嘴巴。李存勖正要发怒,众戏子也感到害怕,敬新磨这样说:“治理天下的只您一人,没有两个李天下,说错了就该罚。”他听了反而高兴起来,重重赏赐敬新磨。
  此刻正遗憾称帝没有传国玉玺时,敬新磨出了一个主意:“王爷,没有真的,咱就仿造一个假的。”
  他同意了:“好,以假乱真!你去,购买最好的玉石做起来。”
  敬新磨去了半天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大和尚。李存勖问:“你去做假玉,怎么带了一个和尚回来?”
  敬新磨回答:“王爷,有喜事来临。”
  “什么喜事?”
  “这一位是泰山普照寺传真大师,望云看气,说真龙天子就在魏州,千里迢迢赶来见您。”
  大和尚躬身施礼:“圣人头顶一块云,凡人是见不着的。老僧凭着云踪追寻到此,天命所归,特来呈献国宝。”
  “什么,传国玉玺在你手中?”
  “是的,说起传国玉玺的来历,足见大王合当称帝。那是贼寇黄巢兵败长安,逃窜到泰山狼虎谷,他自知性命难保,去普照寺,亲手把它交给我师父。说,这是传国之宝,有德者方能受之,你是得道高僧,一定不负我望,把它交到真正的圣主手中。师父圆寂时关嘱我,要继承他的遗志,找到真主。老僧原来的佛号叫净空,从此改名叫传真,珍藏此宝整整四十年。今见魏州行台佛光普照,原来真是圣主显世,特来献宝。阿弥陀佛!”
  说着,怀里掏出一方宝盒,双手呈上。
  李存勖大喜:“传真大师,拣日不如撞日,本王今天就即位称帝,明天发兵攻取大梁。灭梁之后,另建大庙,尊你为大国师。”
  李存勖就在魏州行台称帝,因其父李克用在世时发誓恢复唐室,所以他定国号为唐。史称后唐,是为庄宗。
  消息很快传到大梁,朱友贞当然也知道了。
  这时的大梁城已被四面包围,李存勖正在来的途中,后唐军尚未发起攻击。或者是,他们以兵临城下之势,等待大梁国内部策应。宫中大乱,人心惶惶,朱友贞听一个小太监说了李存勖称帝,和传国宝现身于魏州,莫名其妙的一笑。从自己睡觉的大木床脚底一头,掀起一块褥露出的床板,按动机关取出一个木匣。
  阿娇好奇:“皇上,什么好东西呀?”
  “传国玉玺,国之重宝。”
  “刚才那小子不是说,它在敌国大王手中,她还凭此做了皇帝。怎么又到了你手中?”
  “他那是假的,我这才是真的。”
  朱友贞说着从匣子中取出传国玉玺,一边告诉阿娇:“李成勖因为没有它,延宕数载不能即位,找个和尚来献宝,立马就称了帝,可见传国玉玺的价值。”
  阿娇看去,该宝方圆四五寸,上纽交五龙,色绿如蓝。就问:“怎么说咱们的宝是真的?”
  “真宝和假宝,不在于造型以及上面篆刻的字,这些谁都可以造假,而在于它的玉质和色彩。你注意到了吗,现在是大天白日,闪耀出来绿莹莹的光彩映射满室,给人一种温馨和煦的感觉,其它玉石是怎么也达不到的。”
  阿娇不以为然地:“不就是一块石头嘛。”
  朱友贞抚摸着玉玺,略带感叹地:“是啊,本来就是一块石头,但却是天命所在。人一旦拥有了它,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天之骄子,贵为至尊。失国的可以复国,得国的可以传之万世,可惜我要死了,又不知归于谁人之手。”
  他说的,让阿娇吃了一惊。口中安慰着:“皇上,不会的,宝贝会永远在你手中。”心里想的是,这个皇帝已经傍不上了,可这个宝贝却能给自己带来一切。
  心里就是这么想了一下,朱友贞已经把玉玺放进盒子里,听得外面有人通报,有几个臣子要晋见。
  因为大部分官员不是躲藏,就是投靠,所来的人没有几个,都是听闻李存勖得宝,到这儿来打探真伪的。实际上都不存好意,看看宝在不在,如果不在了,这个皇帝就没有跟从的价值。朱友贞当然懂,不想使自己成为真的孤家寡人,就拿出玉玺给他们看:“国宝在这里呢,李存勖那是以假乱真,懵骗世人。”
  宰相郑珏就坡下台:“我说不可能吧,所谓‘净空’就是净说空话,‘传真’传假不传真。黄巢攻入长安时,前朝僖宗皇帝在田令孜神策军的护卫下,已经逃往咸阳,只有福、穆、潭、寿四王,与一两个妃嫔从行。连文武百官及诸王、妃嫔多不知皇帝去向,传国玉玺怎么会到贼人手中?”
  朱友贞生气了:“难道你们就是来看宝的?兵临城下,大敌当前,不想着如何退兵,想这块破石头管什么用!”
  郑珏连忙说:“不不不,皇上,臣来看宝是为了施计。现我方兵微将寡,敌方大军压境,臣愿携带传国玉玺向伪帝李存勖诈降,再寻机解救国难。”
  朱友贞以为他说的是真的,问:“事到如今,我不是舍不得,只是你这计策能成功吗?”
  郑珏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恐怕不能。”
  同来的几个大臣哈哈大笑,朱友贞怒斥着:“废话,既然不能,你说它什么?无非就是你自己,想拿它献给对方,好做一个见面礼。滚出去!”
  不再理睬这些无聊的臣子,收回玉玺,悄悄地藏好。众臣当然也没人有救国之计,都灰溜溜的走了。
  有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板壁后,窥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