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半，打更人沿着长长的蜿蜒街道往前一边走一边喊，这条路他最熟了，路过眼前的小巷子就到了宽阔的街面上，再走个几十步会有一个刚刚打烊的小摊，紧挨着的是一个不起眼的酒舍，他偶尔会进去喝上一小口。
  这一次一如既往的他迈步过去，可走着走着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巷子里好像站着个人，可他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搭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壮着胆子干咳了几下小心翼翼的靠近，胭脂味随即飘进他的鼻子里。
  “是个姑娘啊。”
  他缓了口气，“姑娘，大半夜的你怎么站在这里啊，快些回家去吧。”
  可站着的人还是没有理他，他不觉有些纳闷，刚伸出手碰到她她却一头栽到了地上！
  “哎呦，姑娘你怎么了？”
  他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起她，可女子身上冰凉，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他只觉手上黏黏的，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他骇的两眼睁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街道上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
  韩景辉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打更人还惊魂未定，捧着手里的碗大口灌着酒，替他报案的酒舍小厮摇晃着他的胳膊说道，“姜老汉， 你快别喝了，官差来了，把你看到的你再给她们说一遍。”
  姜老汉闻言连连摆手，“不，不，还是让他们过去看看吧，我都要被吓死了啊，早知道是个死人我说什么也不碰她，太吓人了，她都死了怎么还能站着呢？”
  韩景辉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后者搀起姜老汉就往小巷子去，火把把周围照亮，众人这才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下早已流出不少的血水，还有一串带血的脚印通往街道上，韩景辉看了眼姜老汉的鞋，他的鞋上确实有血迹。
  “把她翻过来。”
  衙役上前，没等翻过来呢就“啊”的尖叫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
  “大，大人，”他哆嗦道，“她的脸，她的脸！”
  “脸怎么了？”
  韩景辉皱眉，“多大的人了还能被吓成这个熊样！”
  说着他凑了过来，然后猛的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女子的脸被人用利器划的惨不忍睹，好像跟她有很大的仇怨似的，也或许只是不想被人认出她的身份，可不管怎么说，把人害成这样实在可恨！
  “先把人抬回衙门待仵作验尸，留下几个在这附近再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天亮之后查一下有没有失踪来报案的人。”
  “是。”
  众人各在忙碌着，韩景辉心情忐忑的边走边想，京都之地发生这样的事，好在是晚上没被更多的人看到，否则还不指定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呢，不管怎么说，赶紧破案才是真的。
  “大人，大人不好了，街尾发现了尸首，请大人移步过去查看！”
  这时又有个衙役跑到他跟前来，闻听此言韩景辉紧张万分，不容他喘息就赶忙问道，“可也是女子，脸也被划了？”
  “正是。”
  韩景辉大惊，脚下不停的赶了过去，那里白日还是热闹，可晚上不免有些僻静，到底是谁一晚连杀两人，韩景辉不敢放松警惕，连夜让人在城内巡视，可还是听到了有第三个人受害。
  “岂有此理！”
  韩景辉气恼的拍着桌案，一晚上过去了他觉都没睡，看着眼前仵作送来的验尸结果他又气愤又没有头绪。
  下手的人干净利落，一刀抹脖子一刀刺心口，在人还没断气的时候直接划了脸，力道之大，隐隐露出了白骨。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话，可结果不尽人意，这三人压根就没什么交集，韩景辉不禁猜想，难不成城里出现了杀人魔，见人就杀？
  这可得了！
  唯恐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韩景辉把衙门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巡夜了，可还是挡不住有人被杀，一连几日他精疲力竭，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他找上了顾然。
  “公子，韩大人来了。”
  渺渺将刚沏好的茶端给顾然，没等她接手韩景辉一把夺了去，顾不得烫嘴他有气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喝下，顾然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无语的看着他。
  韩景辉注意到她的眼神问道，“看什么？”
  顾然无语的直瘪嘴，“好丑！”
  韩景辉一顿，伸手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茬，苦恼至极。
  “你当我想？我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你听说了嘛，京城里出现了杀人魔，虽然我极力封锁小心不想惹的人心惶惶，可还是堵不住啊，现在连鬼神之说都有了，大街上更是天一黑就没了人，再这样下去我看这京兆府尹我也不用干了！”
  此时顾然早从司南嘴里听到了些，本以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看韩景辉的样子她不禁同情起他来。
  “你找我做什么？我能帮上你？”
  “不然呢？你当我来喝茶啊！”
  “呵，这是你求人的态度？给你好脸了，不帮！”
  眼见她拒绝，韩景辉两眼闪着泪花就差给她跪下了，他扯着她的衣服哭诉道，“顾然，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想想你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可是二话没说大半夜的跑出城去，现在我遇到难处了，你忍心看着我难过？”
  顾然被他扯得衣服都开了，咬牙说道，“你个大老爷们你给我撒开！”
  “那你帮不帮我？”
  “怎么帮？”
  “嘿嘿。”
  韩景辉脸变得还真快，贼笑着分析起来，“首先，我要借点儿人，你也知道我衙门里的人不太够用，而且这杀人的人是晚上出来的，所以你给我点儿人让他们去大街上巡视，说不定能逮到人呢！”
  “再有就是你也帮我分析分析，你可是大理寺卿，查案你在行啊，咱们珠联璧合一定能尽早破案，你也不想我被皇上斥责吧，我要是有个好歹，我的媳妇可怎么办啊，她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依靠的。”
  顾然听完忍不住翻起白眼来，“你想的倒挺美，借人不说连我都要借走，可我哪有那么多的人给你啊。”
  “那怎么办？”
  “找佟彬。”
  “他？他可是禁军统领，负责皇城的，咱不好借啊，这事还没让皇上知道呢，佟彬一来那还瞒的住？不行不行，不能找他。”
  “咦，有了！”
  韩景辉眼睛闪着精光，“可以找世子帮忙啊，他的护城军不就在城外驻扎嘛。”
  顾然不说话，韩景辉撞了撞她的胳膊撺掇起来。
  “顾然，你去找世子说说好话借人一用啊，你俩关系最好，你开口了他一定答应。”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好极了？”
  “……”
  顾然缓缓站起来，手握成拳紧了又紧，韩景辉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这就要去呢，高兴地咧着嘴笑的灿烂，可没承想，下一刻他的肚子就重重地挨了一拳，五脏六腑都跟着差点儿移了位！
  “顾然，呃，你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