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巧，脑子有病记得看大夫。”
  顾然才懒得理她，不过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而已，难不成真的还指望他们能相信自己？
  顾然越过她们姐妹二人走到一样神情焦虑的顾思成身边，顾思成想要问些什么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顾然瞧出了他的矛盾，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爹，放心吧，这几日便会有结果的，到时候二叔的尸首衙门也会送回顾家，我们姑且再等等。”
  顾思成点头，官场上的事他不懂，但他相信自己的孩子，相信顾然，他是绝对不会怀疑顾然杀人的。
  顾然一身疲惫的回了房间，元子珩本想跟着进来被她直接关在了外面，元子珩在门口好一会儿软声细语都没能打动她，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的顾然脑子里想着很多事，以至于门外的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跳下床打开门，顾思成和洛水心相扶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爹，娘，你们还没睡？”
  顾思成点头不语，但看他的脸色却不太好，洛水心也是一样，见到顾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阿然，我们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
  她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顾思成神情稍显的严肃，闷声道，“把门关上。”
  少见他们如此，顾然满脸狐疑。
  “爹，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阿然！”
  顾思成唤道，上了年纪的面貌两眼依旧炯炯有神，他盯着顾然好久，然后在洛水心轻扯他衣袖后才稍稍收起探究的目光。
  他道，“方才你娘同我分析了下，有些事我们不敢轻易下决定，阿然，这些年你在顾家我自认待你如同亲子，你娘待你也从未有什么偏差，今晚我们来找你，只想听你讲实话。”
  顾然不由得看向洛水心，她这个聪慧的娘可是看出了她的身份的，难道她告诉顾思成了？
  “阿然，你二叔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顾思成说出这话时实在沉重，一面是他的二弟，一面是他的孩子，都是一家人，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
  竟是问她这个问题，顾然又看了眼洛水心，后者沉着脸垂着眸，顾然并未当即作答，来到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
  轻轻饮了口，顾然淡淡道，“我没有杀人。”
  “当真？”
  顾思成有些急迫，话音都颤了下，顾然不知当他和洛水心听到这话时紧绷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
  “嗯。”
  “那就好，那就好。”
  顾思成彻底放下心来，握着洛水心的手安抚她道，“你听到了，咱们阿然不是个恶人，毕竟是一家人，她怎么会下次毒手呢，你呀，以后也别胡思乱想了，阿然的秉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嘛，她是个好孩子，是个跟阿然一样的好孩子。”
  顾然知道他最后说的那个阿然不是她，可她还是扯起了嘴角因为她觉得那个阿然的确是好，比她要好。
  “阿然，明天你见到婷婷和巧巧好好给她们说，她们现在刚没了父亲，情绪不稳定，你是个做哥哥的，一定不能跟她们吵起来，做兄长要有个做兄长的样子，以后家里少不得需要你的地方，至于你二叔的事。”
  他顿了下，道，“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她们早晚都会知道自己多想了，好孩子，你别跟她们计较，记得要好好跟她们说。”
  顾思成示意洛水心出去，刚抬脚就听顾然嗤笑了起来，他不解的看过去，顾然摩挲着杯子笑意深深，不禁反问起来。
  “跟她们说什么？说我的确想顾思林死吗？”
  “阿然，你在说什么？”
  顾思成愣住，洛水心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顾然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里面平添了不易察觉的警惕。
  “实不相瞒，”顾然轻笑道，“我的确很想杀他。”
  “可惜有人在我之前动了手。”
  这是实话，如果因为顾思林而牵扯到她或者牵连顾家以钳制她，她真的会痛下杀手，在这条披荆斩棘没有退路可走的路上，即便是用鲜血铺就她也在所不惜。
  顾思成决然没有想到顾然会突然这么说，他难以置信的说不出话来，眼前满脸笑意的人似乎一下子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阿然了，近在身边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山海让他看不清。
  洛水心也猛的正视起她来，好似她心里的猜想成了真的让她惶恐也让她心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半天顾思成找回自己的声音压，他低声音却难掩怒火斥责着顾然。
  “那是你二叔，你怎可动杀心！就算是想也不行，他毕竟是我弟弟啊。”
  “而你是我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至于骨肉相残！”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红了眼，顾然安静的低垂着眉眼，她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伤人，可她不想骗他们，而且也骗不过不是吗？她更不是他们的亲生子，能一世无忧，纯心向上，她是顾然啊，一个不是顾家的顾然！
  “阿然，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怎么可以。”
  顾思成喃喃自语，站立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洛水心及时扶住他，面露悲戚却始终一言不发。
  “很失望吗？很失望吧。”
  顾然失笑着，不知何时雾气萦绕在眼里，“因为我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样所以很失望？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嘛，总有些坎儿要过，有些事要做，有些人要杀，不管是无奈的，还是必须的，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难道就因为他也姓顾，所以就放了他？那以后呢，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又该怎么办？”
  “你这是强词夺理！”
  顾思成怒了。
  “夫君，身子要紧。”
  洛水心担忧的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顾然的性情她了解，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的，多说无益。
  “夫君，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洛水心带着点儿祈求的眼神恳请他，顾思成虽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没再坚持，被洛水心扶着就慢慢往门口走，打开门，走出去的洛水心倏忽站定。
  背对着顾然，她肃着脸问道，“如果有一天顾家挡了你的路，你是不是也要将顾家置于死地！”
  夜风吹的她有些冷，周遭骤然静谧了下来，顾然茫然无神的望着手中的杯盏张了张嘴，细碎的话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顾家，与我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