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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彩鱼      更新:2020-09-04 09:29      字数:4330
  初雨一愣,脸上笑容敛,她瞪着初晨,目光里有种说不出愤恨。原先收住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老太太见初雨哭了,赶紧叫心肝搂怀里,她责备看初晨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起初晨现尊贵身份,为这种小事儿她没资格说,况且这件事确实是初雨不对先。老太太抿起嘴角,没言语,只跟着初雨掉眼泪。
  张氏听说她宝贝女儿初雨回来,本想着先去老太太房里,奈何老太太不准她随便走动,只叫她屋子里等着便罢。张氏左等右等,没等来人,便坐不住了,叫红鲤扶着她过去。
  母亲思念女儿天经地义,况且她这病出去走一走也是好,想必老太太不会怪罪。
  张氏报着这样思想来到了老太太房前,也没叫人去通报,只怕老太太和初雨听说来亲自出门来接她,麻烦他们。岂料张氏一脚才迈进屋,就听见初晨说初雨话,紧接着就看见女儿初雨哭泣起来。
  张氏心像针扎一般疼,当即就明白初雨庄王府日子过得并不好。
  张氏两腿一软,查点摔倒地地上,得幸红鲤机灵,扶住了张氏。老太太和初雨正互相抱头痛哭,发现张氏,皆是一愣。
  张氏认定朱怀恩怠慢了初雨,才会让初雨如此委屈。粗喘着气,被红鲤赶紧扶着就近位置坐下,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使劲儿骂道:“我不明白,我女儿德容工言被我教育样样好,挑不出错,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咱们!”
  “母亲!”虽然母亲有点误会了,但是她替自己出头样子,让初雨心我很温暖,果然只有亲娘和她亲为她着想了。
  老太太叹口气,叫望春去扶着张氏到她身边坐下。她握住张氏手,轻言劝道:“你别动气,你病才有了起色,大夫说不能动肝火。”
  初晨笑道:“是呀,伯母,无名大师符咒虽灵,救了您一命,可您还得仔细着养着身子。”
  吕氏咯咯笑了,接着初晨话道:“可不是嘛,别再病倒了,还得麻烦咱们郡王妃给你弄人参去。我可听说这内务府近整顿,宫里头东西不好弄了。”
  张氏脸色白了几分,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吕氏话,转头对初晨感激一笑,权算作当初初晨给她弄人参感谢了。她才进门时候本来对初晨说道初雨话不满,想替女儿出头,经吕氏这么一提,她此刻再说道什么倒显得自己不晓得感恩了。
  初雨看出母亲为难,强出头道:“母亲病真是麻烦七妹帮忙了。母亲您放心,以后您用药只管来找我,庄王妃待我极好地。”
  吕氏听这话,气了,越加认定是庄王世子虐待初雨。也顾不及什么场面,直接抓着初雨手问道:“你和娘说实话,他们家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是下人们刁蛮,还是世子爷对你不好,又或者老太妃瞧不上你?”
  初雨脸色尴尬几分,她不是不想把委屈说给你母亲听,实是母亲现身体不宜动气。初雨勉强笑着,装作没事儿人似得,道:“母亲多虑了,我那儿很好。”
  张氏了解自己女儿,她她面前装也没什么用。反而初雨越是强颜欢笑,她心越忐忑。一着急,嘴唇抖了起来,全身冒冷汗。
  老太太握着张氏手,明显感觉到瞬间变得冰凉,还湿乎乎。仔细一看张氏,嘴唇都发紫了。老太太吓得赶紧叫人扶着张氏去休息,偏偏张氏不肯。
  张氏一边流泪一边求老太太道:“母亲,你告诉我,四丫头到底遇见什么事儿了,你们越瞒着我我越着急。”
  老太太没得办法,只好闻言说道:“说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不许着急,不许生气。这办法总归是有,咱们从长计议。”
  张氏心里升出一种不祥预感,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法神什么事儿了,匆忙点头,竖着耳朵听。
  “这--”老太太见场初晨、吕氏、魏氏和初虹,想赶人,可这会儿初晨这,她也不好开口赶走郡王妃,再说人家三房母女才来。留下魏氏,就得留下吕氏。老太太没法子,只打发走了没出阁初虹。
  “庄王府江姑娘怀孕了。”
  庄王妃有个同母亲妹妹,嫁给了浙江布政,她大婚不到三年就殁了,只留下不满一岁女儿。隔两年,布政老爷害了怪病也去了,她们夫妻唯一女儿便被送到了庄王府这边抚养。这位布政老爷独女便是老太太口中说江姑娘。
  张氏早前知道这个姑娘存,然去庄王府时候却没见过,倒也没介意。今儿个突然听见“江姑娘”这个人,回想了半晌才记起是谁。
  起先张氏纳闷这个江姑娘怀孕和她们初雨有什么关系,脑子一转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张氏不可置信惊叫一声。
  “母亲,她肚子里该不会是--”张氏见老太太无奈地点头,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屋子里乱作一团,夹杂着初雨哭叫声,丫鬟婆子们赶紧背着张氏到就近抱厦里躺下,打水、请大夫各跑各。
  初晨等人也帮不上忙,只进去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吕氏听说这个消息,挺惊讶。一方面也庆幸起自己女儿没嫁进庄王府那样人家,真是家风不正。按照大明朝嫁娶风俗,正经嫡妻进门之前男方通房是不被准许怀孕,即便不小心有了身孕,出于对未来嫡妻尊重也是要打掉。倒也有些家有小妾姨娘先怀孕生出长子,但发生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嫡妻进门两年内无所出情况下。
  这位姓江姑娘怀孕四个月,显然初雨没过门之前早早就有了身孕,庄王妃她们竟然没有阻拦,任由这女人肚子里孩子长大!或许她们顾及了江姑娘身世。
  吕氏想不明白,小声和初晨、魏氏嘀咕:“这江姑娘不是浙江布政老爷女儿么,纵然父母双亡,没有什么族内宗亲照应,可好歹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小姐,又养庄王妃膝下,怎么也算是名门闺秀,找不着正经王孙公子做夫君,找个门户低些官员或员外还是可以。再不济,象她们家初虹找个商家也成。好歹是正妻,有骨气。怎么就不知廉耻和他表哥厮混上了,还有了身孕!”
  常婆子往门口看了看,见老太太和初雨还没出来,上前和初晨等人汇报道:“才刚世子妃和老太太说,这个江姑娘对世子爷痴情,自甘做妾。”
  “天!”魏氏用手掩住因惊讶而长大嘴。
  “我娘哟,这姑娘真够自贱,明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世子爷,还存着那样心思,做妾!这不硬生生从体面主子变成了下贱奴才么,真想不开。这丫头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不明白啊,男人感情靠不住,端着稳稳地嫡妻位置当家作主才重要呢。”
  常婆子冷笑:“她若像您这样清明,也没了这样闹剧。”
  “哼,也是活该。”吕氏骂了一句,冲初晨耳边小声嘀咕:“什么人儿趟上什么事儿,她娘爹坏事做,报应到姑娘身上了。”
  初晨没什么表情,只坐了下来,见屋子里偷没外人,问常婆子:“初雨说这话时候,老太太什么态度?”
  “还能怎么办,庄王府那边做确实不地道,可也没有触犯律法不是,闹开了,撑死就被扣个家风不正名声,也没人能给做主。再说世子妃和世子爷已经洞房花烛了,正经是庄王府人,她把事儿闹大了不仅得不着好处,还会受王妃和太妃不待见,何苦呢。这事儿只能哑巴吞黄莲干受着,能从她婆婆那边得个‘贤惠大度’名声。”
  “这世子妃当得真有意思,才刚进门呢,就被世子爷小表妹头上踩了一脚。”吕氏冷言嘲讽。
  “所幸京城里能干出这样事儿王府就他一家。”魏氏很庆幸自己女儿嫁对了地方,开心握着初晨手。
  初晨之前对庄王府事儿好奇过,曾经也叫陈妈妈打听了几回。不过这王府守卫毕竟比侯府这样人家森严许多,有皇家配备侍卫,丫鬟仆从训练有素,嘴巴一个比一个严。特别是这位江姑娘事儿,庄王妃似乎有意瞒下来,所以当初晨人从外围打探时候没得到什么实质内容,后来她也就放弃了。
  不过初晨知道,庄王府人越是这样严密捂着,事儿越大。
  今儿个这么一听,还真是如此。比起前世初雨回门,这一世热闹多了。张氏身体不好,被她事儿这么一气,加之初雨自身不孕情况,必然令张氏忐忑初雨庄王府地位。这次动怒,张氏怕又会伤了根本了。
  这时候望春引领大夫进了抱厦,老太太等人退了出来,等着大夫把脉消息。这边屁股还没坐热呢,那边屋子里又忙活起来,望春急急忙忙跑来汇报老太太。初雨早等不及了,不等望春说话第一个窜进去。
  “大太太吐血了!”
  老太太急得站不稳了,被吕氏和魏氏扶着进去。张氏趴床沿上还咳,嘴角粘着血,她对面有个小丫鬟跪地举着铜盆。初晨等人陪着老太太凑近了,之间铜盆地儿被一层血水盖住了。
  “天哪!”魏氏赶紧把初晨拉到自己身后,不想让她看见这么血腥场面。
  初雨早趴张氏身边哭成了泪人儿,嗓子都哭哑了。老太太叫人先扶着初雨出去,张氏这边伺候躺下来了,她才去询问大夫情况。
  大夫阴着脸,对老太太摇摇头,连连叹气。
  “早些准备吧。”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大夫意思。老太太见识了张氏刚才吐血情形,似乎也料到这个结果了,叹口气,打发人送走了大夫。她则去看了张氏一眼,张氏脸色惨白躺床上,双眼紧闭,好似又昏了过去。
  老太太掉了两滴泪,带着众人出去了。初雨刚止住哭,本欲询问张氏情况,见老太太对她蹙眉摇头。初雨立即明白了,嚎啕大哭。众人劝慰她,方渐渐止住了哭。
  老太太怕初雨自责,安慰道:“她病本来就不大好,不该你事儿,咱们早该有这个准备。”
  初雨正欲说话,有个小丫鬟跑进来传话:“世子爷说天色不早了,请世子妃和家人们告个别,一会儿就走。”
  初雨点点头,打发走丫鬟。
  屋子里人互看了几眼,脸色都不好,也都没吱声。
  老太太对初雨道:“你回去好好过日子,你母亲这边有我们照顾着,放心吧。那个人事儿你也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众人一听“那个人”必然指是那位怀孕江姑娘了。
  初雨一走,老太太脸色立即阴下来。
  魏氏也不管老太太什么脸色,口里叹道:“刚才屋里头没注意,出去了我才觉得这时候早呢,才过了午饭时候,离天黑远着呢,怎么这么急着回去?我们七丫头回门时候,可是等到天黑了才依依不舍走。”
  吕氏附和:“哎呦,这人哪,就怕比。难不得外人说秦王和庄王虽然同为亲王,可地位差大呢,我本不信呢,这会儿算亲眼见着了,不说别,单从这两家家风看,差真不是一星半点。”
  老太太脸色彻底黑了,她不满魏氏和吕氏幸灾乐祸,意欲骂她们两句,因发现初晨,又碍于她地位,只好作罢。叹了两口气,对两房儿媳妇和颜悦色道:“你们也都累了,散了吧。”
  魏氏和吕氏恭谨告辞,一转身,俩人脸上洋溢起幸灾乐祸笑来。二人一块拉着初晨手往回走。
  初雨上了轿子,脸色挂了下来,她撩起窗纱,看见天上明亮太阳,气愤皱眉,使劲儿撕着手里帕子。
  等回到了庄王府,天色还早,初雨和怀恩先回房,等晚饭之前再去给王妃和太妃请安,回禀归宁情况。
  怀恩房里灌了一口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已经等不及了,抬头就走。
  初雨见状,气得咬嘴唇,问他:“你去哪?”
  “我去看看婉容。”
  初雨一听这话,所有委屈瞬间爆发出来,怒道:“今儿个归宁,你这么急催我回来,就是为了早点看她?”
  怀恩转身,惊讶看向初雨,奇怪道:“她肚子里怀着我孩子,做父亲惦念自己孩子天经地义。”
  孩子,又是孩子!初雨想起自己和朱怀恩美好初夜就是被这个孩子破坏掉,气不打一处来。气道:“我才是你嫡妻,不是她!她是姨娘,是个奴才,凭什么主子要为个奴才赶时间腾地方?”
  朱怀恩不可置信看着初雨,十分失望道:“我真是看错你了,大婚时候你明明温柔如水,现怎么变得这么泼辣野蛮。你真是个泼妇!亏得婉容心心念念说你好,她一心向着你说话,你竟然这样说她!是,她现确实是个姨娘,可她曾经和你一样是正经大家闺秀,为了我她才沦落到这样地步。你骂她,就是骂我!她身世已经够惨了,我们就不能多给她一点疼爱么?作为嫡妻,我尊敬你,可你也该做些让我尊敬事儿!”
  朱怀恩说完,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