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渐渐收紧，将孟倾城的手紧紧攥住。
  孟倾城深吸一口气，“就今日么？”
  谢沉舟点头，“你大抵还没有听说，秦国达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抵达辽东郡，在安北王的诱反下立杆举旗了，所以秦家这一干人也留不住了。”
  “什么？”孟倾城大惊。
  她也派出人去辽东郡调查安北王的消息，可却没人给他传出半分消息。
  秦国达刚到辽东郡就立竿见气，那不是说明他们二人已经联手造反了吗？
  谢沉舟读懂她的迷茫，冷声笑道，“秦国达领兵三十载，带兵打仗的能力确实值得重视，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安北王谢柄是父皇唯一的兄弟，身上留着皇族血脉，是个心机深沉且善于蛰伏的人，他们二人联手，恐怕会掀起不小的动荡。”
  孟倾城想了想，微微蹙眉，“可我不懂，秦国达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手握重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将了，可他却毅然放弃了妻儿去投奔谢柄，谢柄难道还能承诺他更多？”
  仅仅因为秦咏连累了秦家，还不至于造成秦家覆灭，皇上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对秦国达这个多年以来的功臣出手，可秦国达自己却去飞蛾扑火，难道他有必胜的决心？
  “这就涉及到昨天我向你提起的那个问题。”
  “什么？”孟倾城觉得自己线下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觉得秦国达能走到这一步，赖以生存的条件是什么？”谢沉舟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孟倾城拧眉，“兵权？”
  谢沉舟笑着摇头，“不，是我的母后。”
  孟倾城：“？？”
  “当年若非我母后是太子妃，秦国达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将，秦家的底蕴根本没有想象中那般宏大，是复方，为了给自己如虎添翼，破格提拔秦家，但倘若他最初的倚仗都是假的呢？”谢沉舟道。
  “假的？怎么个假法？”孟倾城觉得胸口砰砰直跳。
  听他的意思，难道皇后与秦国达不是兄妹，这也不可能呀，若真是那样的话……
  谢沉舟轻笑的看着她，“没有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国达和皇后娘娘不是兄妹？”
  孟倾城终于大胆的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脑洞大开了！
  本以为谢沉舟会嘲笑她，没曾想他却不置可否的点头。
  哇靠！
  孟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怎……怎么可能！”
  谢沉舟挑眉，“怎么不可能？”
  孟倾城的脑海中映出皇后秦晴雍容华贵、容貌惊人的一张脸，虽然她已经三十出头，却依旧不减颜色，优雅矜贵，美丽聪慧，又不失坚韧。
  不细想也就罢了，细细想来皇后的面容确实与秦家人一点都不像！
  “皇后娘娘不是秦家人吗？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孟倾城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
  谢沉舟轻笑，四下看了看，“你想知道？可现在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孟倾城原本屏住一半的呼吸又泄了气，“那你干嘛要说前面那些话！你知不知道话说到一半会憋死人的！”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秦府，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刚才他们都说了这么久，偏偏在最关键的地方掐断了，谁能不着急！
  “你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句了，快告诉我皇后的真实身份，以皇后娘娘的气度，一定不是普通人！”孟倾城急道。
  谢沉舟拗不过她的意思，幽幽一叹，“我的母亲其实是祈临帝的亲妹妹。”
  孟倾城彻底目瞪口呆。
  祈临帝的亲妹妹，那岂不是韩若离韩玥的姑姑？
  这是什么神反转？
  谢沉舟揉揉她的头发，“好了，不多说了，其他事晚点再与你细说，别忘了今日咱们是来办正事的。”
  孟倾城见好就收，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儿。
  整座秦府被羽林军包围，府内亦是如此。
  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除了身着羽林军服侍的兵卫，就连一个行走的秦家人或者服侍的下人也见不到。
  “皇上这是将所有秦家人都囚禁起来了吗？”
  她先前以为皇上只是包围了秦家的外府，现在看来仿佛不止如此。
  谢沉舟道，“这是自然，秦家的所有下人都被统一管制起来，至于秦国达的几个儿子，都被各自关押在房中，除了送饭的侍卫，该是几日不曾见到人了。”
  好家伙，这跟关押牢房有什么区别？只是说的好听一点而已。
  谢沉舟沿着甬道渐渐往里走，府内执守的羽林军侍卫纷纷垂首。
  孟倾城来过秦府几次，清楚的。他前往的方向并非是秦恒几人的院落，而是皇后出嫁前的碧霄苑。
  碧霄苑中依旧就被打扫得整洁干净，中央的昙花园更是让人惊艳。
  “你见过昙花一现的时刻吗？”谢沉舟盯着前方不远的昙花园，若有所思的问道。
  孟倾城摇头，“没有。弹指芳华必然是美丽的，但昙花再美，也是转瞬即逝，与其苦等那一刻的芬芳，倒不如忘记那一瞬的美丽。”
  “你说的倒不错，我已经太久没有来过这院子了，几年不见，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而已。从今日起，怕是也再没机会见了，咱们走吧。”
  从碧霄苑出来，谢沉舟难得的沉默下来。
  孟倾城心中清楚，碧霄苑是锦玉郡主溺水出事的地方，也是谢沉舟心中的郁结。
  她突然快走几步，上前抱住他的臂膀，“别难过了，都过去了，既然秦家造孽太深，就活该他们遭到报应。你做了这么多，锦玉郡主在泉下得知自己哥哥对她这般好，也能安息了，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对吧。”
  谢沉舟转眸，看着她扬起的小脸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淡的眸子也渐渐回暖。
  “没错，”他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眉眼划到她扬起的唇角，“你的确是我的福星，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便带你离开京城。”
  孟倾城想也没想，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行，京城这地儿，我也早就不想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