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没人了呢？不是一直跟着他身后么？
  顾维绅回头看，身后黑簌簌的，看不见头。手机发出白森的光，只能短暂的照着脚下。
  “林清！”
  声音回荡在山间，飘飘忽忽。
  “林清！”
  “林清！”
  一声，一声，渐渐微弱。
  “这里！”
  林清的声音传来，按压着她想笑的冲动。
  终于那个身影渐渐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灯光下，小小的身子走地飞快，在泥地里依旧能蹦蹦跳跳地上窜下跳。
  顾维绅慢慢嘘了口气，道：“我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
  林清问：“这里有狼么？”
  顾维绅一脸疑惑，“没有么？”
  林清摇摇头，“当然没有。”
  顾维绅觉自己可能被人骗了，当初来学校的时候，校长对他们这些支教老师千叮万嘱的说，千万不要夜里出去，防止被狼吃。
  今天顾维绅看林清穿的用的什么都没有，这才壮着胆子下了山。
  林清再次肯定的说：“我从没听过这里有狼，真的，但是可能会有些别的东西。”
  “什么别的东西？”顾维绅算是松了口气，拉着林清同他并肩走。
  买胸衣的尴尬挥之不去，顾维绅才一直大步走在前面，忽略了林清。现在不管怎样，顾维绅都牢牢的拉扯着林清的衣袖，防止人从山上滚下去。
  路滑不好走，不是没人出事，顾维绅后怕的很。
  “我听说。”林清神神秘秘的看着四周，带着几分瑟缩道：“我听说，校长不让你们晚上出去是因为，山里总出现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说闹鬼。”
  “嗯？”顾维绅攥着手机照向林清。
  刺眼的光猝不及防，林清立马眯了眯眼。
  依旧黑黢黢的一张脸，带着奸笑。
  顾维绅呵一声，“我倒是要看清楚你这个骗子长着一张什么脸。”
  “嘿嘿。”林清狡猾的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林清是想调节下气氛，要不然那种尴尬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周围，怎么都不自在。
  顾维绅扯着林清的袖子往前拽了拽，“你觉得我怕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机抬高，特意往他们身后照了下。
  黑魆魆的天，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孤零零的两个人，此情此景谈论这样的话题总是有些让人莫名的紧张。
  顾维绅都不觉得热了，拉扯着林清大步的往前走，“赶紧走。”
  两人互相拉扯着往前走，尴尬的感觉烟消云散，顾维绅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鬼神之类。
  学校的正门林清不方便走，顾维绅更加不方面，只能绕到后门处，一看，一把大铁锁彻底的将门堵死。
  林清抬头看了看暗灰色的墙皮道：“翻墙吧。”
  墙头不算高，在林清看来应该不难。周围摆放着码好的砖头，脚下的痕迹明显，说明这里有不少学生来翻墙。
  顾维绅看了看林清，又抬头去看墙头，他的视线又看向林清，从下往上瞄着，似乎是在丈量林清的身高有没有可能爬上墙头。
  “应该不难，我先来。”林清道。
  “你确定？”顾维绅问。
  林清点头，她抬手，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在脚下，“一会你递给我。”
  顾维绅没再说什么，目光幽幽带着看热闹的意思，他是想看这个小姑娘吹牛后害羞懊悔的样子。
  顷长的身姿，抱肩看着她，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位置，有种想不被牵连上的感觉。
  等下林清跌在地上，可千万不要砸到她，就是这种感觉。
  林清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一个助跑，踩上地上码好的砖头，再一个起跳，手攀上墙头，双脚蹬着墙皮，瞬间就窜了上去。
  几秒钟的时间，林清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墙头上。
  她对顾维绅招招手，道：“把东西给我吧。”
  顾维绅微微愣住，“就，上去了？”
  他似乎是在怀疑，特意用手机的电筒照了几下，最后确定林清稳稳当当的在那坐着。
  白光打在林清身上，随后一闪而过，像是同顾维绅一般的错愕。
  林清晃荡着脚，仰着头，格外的得意，“我从小就经常翻墙。”
  好像说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顾维绅将东西一一递给林清，林清将东西在墙头上摆放好，立马对着顾维绅招手说：“快上来啊。”
  “就来。”顾维绅道。
  他也学着林清的动作，助跑，随后踩上砖头，攀住墙头，动作吃力。
  脚用力的蹬住，折腾了三五秒，这才稍微地稳当了些。
  这是他第一翻墙，上学的时候，他想上就上，不想上就溜出去，但也是堂堂正正的走正门。
  顾维绅坐在墙头上，拍拍手，眼睛看着校园里灯光微弱路灯，声音轻快，“别有一番滋味。”
  头上的月亮高悬，却半隐着身子，月光朦胧，繁星作为点缀，洒满夜空。
  这样的景致，顾维绅已经很多没见过了，宽阔的天，带着夜的神秘，风吹来，轻抚他的脸侧。
  “很多年以前，我也看过这样的夜空，只是很多年了。”顾维绅道。
  林清静坐在他的对面，从她这个角度刚巧能看见顾维绅微微抬起的下巴，还有滚动的喉结。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夏天，顾维绅躺在院子里，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抬头看星星。
  他听过织女的故事，玉·兔捣药，嫦娥奔月，所有有关月亮的神话故事他都从母亲的口中听过。
  只是这些故事都带着一丝丝伤感，他那个时候不懂牛·郎织女为什么要分开，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只是不得已罢了。
  “为什么没有再见过？是再也没去那个地方么？”林清问。
  顾维绅点点头，又笑，“回来了啊。”
  他笑着的时候，嘴角弯了弯，神情却落寞，留在嘴角的笑也显得那么的伤感。
  林清点头，每个人似乎都有一些故事，不为人知的，或者广为人知的。
  “你知道么？我看过很多很多不同地方的月亮。这种感觉，特别的漂泊。”林清叹息一声，不仅仅是不同地方的，还是不同时代的。
  或许都是同一个月亮，也或许有什么别的不同。
  顾维绅听着林清颇为苦闷的这句话，笑了。拍拍林清的头道：“老气横秋的，你不是从小就在这长大么？还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林清叹气，“确实没有。”
  顾维绅再次抬头，看向月空。
  顾维绅看的有些入迷，两人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只剩下虫鸣，和微弱燥热的风。
  只是须臾，顾维绅的肩膀被林清轻轻拍了拍，顾维绅依旧抬着头道：“干嘛。”
  他低头，林清手指了指他们脚下的位置。
  顾维绅看了过去，身子一抖。
  好大一张脸，正抬头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