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502单元，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
  外婆全副武/装，头上裹着头巾，戴着口罩，系着围裙，已经大刀阔斧地把屋子清理了一半。见到外孙女与孙女婿回来，她提着声说：“看看我清了多少垃圾，打电话让环卫处的人来处理。”
  外婆的脸都蒙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大汗淋漓的。
  卓义脱下西装，卷起衣袖，接过白娇递来的口罩，戴上，着手帮忙收拾。
  直至入黑，他们仨才算把屋子清理干净。
  坐沙发上歇息的外婆望着一下子宽敞了十倍似的老房子，叹息道：“还是住大房子舒服。”
  旁边的卓义与白娇对望一眼，试探地说：“外婆，我想跟娇娇尽快办婚礼。”
  外婆一愣，笑答：“可以，不过白事过百天才能办喜事，算算时间……正好过完年，过完年办。”
  卓义乐了，“谢谢外婆！”
  外婆挥挥手，“我谢你才对，这奇葩你终于收了。”
  卓义又习惯性地搂过白娇肩头，“她是奇葩，但我瞎。”
  白娇枕在卓义肩膀上，费神地聆听了一会，发现屋内以前经常播旧歌的声音也没有了。外婆清理得很彻底。不管发生什么事，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照样努力过下去。
  他们没有立即回a市，而是留在k市，按着外婆所知的习俗，给白娇的妈妈做了个衣冠冢。卓义建议过等戚风把那骨灰带回来再修骨灰位，但外婆心急，“她在外头做孤魂野鬼二十年了，赶紧给她安个牌位，好让她有家能归。骨灰取回来再说。”
  后来外婆觉得自己简直英明，否则白娇妈妈的孤魂又要继续在外游荡了，因为戚风说跟医院沟通出了问题，骨灰可能要花些时日才能赎回来。
  等事情都办妥了，白娇才有空把情况告知远在美国出差的老友。
  蒋纯收到她的微信时，正值美国早上时间。她诧异了好一阵子，才回复信息。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节哀。[抱抱][抱抱]
  朕知道了3：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在那边怎样？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还行，你也不用担心。[泪]
  “你跟谁抱抱？”
  忽然一声带着指控的低吼从她肩头越了过来，贺明大咧咧地把下巴架到蒋纯肩膀上，怒视着她的手机屏幕。
  “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聊天？”蒋纯随即把手机收起来，把脸甩到另一边。
  贺明抬起下巴：“我没偷看，只是不小心看到。这是好事，证明我体能正在恢复了。”
  绝食一段日子的贺明因为蒋纯的现身而开始进食，身子处于恢复阶段。
  蒋纯看在他躺病床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但贺明看出她脸有愁容，遂追问：“蒋秘书，你不高兴？”
  “嗯，”蒋纯转回身，坐到病床边，端起碗继续喂贺明吃粥，“娇娇的妈妈找到了，原来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贺明：“……”
  尘埃落定，日子如常。
  卓义在繁忙的公务中抽出大量时间来计划他与白娇于年后的婚礼，对此不加插任何意见，誓当甩手掌柜的白娇却始终无法说服梁兴与周工更改公司的名称。为了守护他们深爱的周梁白，梁兴与周工竟然宁愿放弃卓义的投资！这执着的真爱简直超出白娇的预期。
  最后这场博弈的结果是，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更名为卓白周梁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卓义：“……”
  他表示强烈反对！但见自己的姓氏后面挨着老婆的，也就算了。
  公司因为更名与卓义的投资而上了一个台阶，白娇在进江网也有斩获。多亏之前爆料惹来的读者，把她的知名度刷响了，写的渣文也受到小部分人的肯定，于是一直是进江网野生写手的她，跟进江网顺利签了约，成为网站的专业写手！从此以后，她迈进一个不停申榜不停更榜的死循环里。
  随着一榜一周一申，她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比如，申几期榜，一个月又过去了，眼见年关将至。
  卓爷爷在卓氏当保安当上瘾，执意要坚持这份工作直至他走不动为止。卓义则安排了另一名保安，时刻跟随着他，保护之余，还要防止制止他进食任何三高及垃圾食品。于是乎，最近卓氏员工经常看到两位保安穿插于卓氏大厦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爷爷与母亲都在国内，父亲自是要回来过年。顺道地，卓义把自己精心策划的婚礼安排跟家长们商议商议，查漏补缺。
  除夕这一天，外婆从k市重返a市，跟他们一起在喜宴居包厢吃年夜饭，并讨论婚礼的事。
  整场讨论，白娇犹如打酱油的，置身事外，什么都“没所谓”，“你们作主”，“我随意”。气得卓义咬牙切齿。
  别人家办场婚礼，准老婆还跟准老公因为众多意见不合而打架甚至婚都不结的呢。记得当年戚风就因为婚纱婚礼等等的事情而被戚太太家暴了一顿，可这白娇为何心就如此大？
  “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卓义已经问了白娇五次。婚礼越来越逼近，卓义就越紧张。
  白娇坚信，他一定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所以，尽管她嘴上说着爱，但卓义仍不满足，非得每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你要想我活着跟你进行婚礼，你最好……节制点！”迫得白娇不得不发狠话警告。
  但每每这个时候，卓义又自怨自艾，“你到底不爱我……”
  白娇：“……”
  医生！医生在哪里？！这里有个婚前恐惧症重患者！
  大年初一这天，蒋纯早早就发来恭贺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恭喜发财，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朕知道了3：[红包]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能发真金白银吗？一个[红包]表情就想打发我？[白眼]
  朕知道了3：你身边就有一个自动提款机，还稀罕我的小红包？[抠鼻]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他是自动提款机，问题是，我银/行/卡没钱！
  蒋纯一直以出差名义呆在美国，直至过年了都回不去。无它，贺明不时说这痛那痛的，碍她无法向卓总交代。这任务完成不了，卓总就不给订回程机票。没有这免费机票，她自己掏钱，亏呀！她才不要！
  嗯，她完全是出于省钱理念，多正经。
  贺明也有自己的心思。把蒋秘书留在美国，一是山高皇帝远，二是蒋秘书在这里无亲无故，除了他，她还认识谁？除了他，她还能依靠谁？哼哼，到时她张嘴闭嘴就贺明贺明的，生活上离不开他了，日久生情了，自然就……哼哼，还管他处男不处男？！
  初二那天，外婆就早早准备回k市，任由卓家怎样留都要走。她说：“我特意跑一趟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团个年。今天年初二，外嫁女要回娘家的。我得回家烧个香，免得娇娇妈妈回来吃闭门羹。”
  “她都离婚了。”白娇说了一句。
  外婆：“可她心里不这样想，她不愿意离的，她一直当自己是那边白家的人。”
  这时，卓妈妈谨慎地试问：“外婆，我有一个疑问，关于娇娇妈妈的。”
  见外婆并不反感，卓妈妈拾起勇气问：“虽说娇娇妈妈不愿离婚，但到底还是离婚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跟前夫姓呀？”
  这个疑问，她纠结了很久。
  外婆与白娇一愣，呀，好像有误会。
  “我女儿本来就姓白。”外婆解释，“嫁了个姓白的，纯粹巧合。不过她也许有点小心机，就是说老公老婆同一个姓，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不愁跟谁姓了。”
  说到这，外婆更想快点回k市。卓义提议他跟娇娇一起回去，理由是白娇也算外嫁女了，年初二要回娘家。
  几口人聊了一会，达成共识，卓义驾车载白娇外婆回k市。
  本想在k市多呆两天，但年初四那天父亲来了电话，说董叔叔回国过年了，约他们一家吃饭。董杰上次回国在董家与卓义见过一面，可惜没看到世侄媳妇的照片，事后卓义也没有给他发，这事他一直惦记着，所以叮嘱卓盛，让他儿子记得带上媳妇出席饭局。
  白娇见卓义聊电话挺高兴的，他挂话后回到床上，便随意问了句聊了什么。
  卓义回答得颇认真，“董叔叔这次回国，是要领/养/孩/子。”
  白娇好奇了，“怎么回事？”
  “董婶婶跟董叔叔结婚快二十年了，却一直未怀孕，去医院检查说是叔叔的原因。本来董叔叔是贪玩的性子，没有孩子的羁绊倒还自在，而且董婶婶身体不好，怕有了孩子照顾不过来。但女人多半有母性，尤其年纪大了，就盼着有个孩子。所以董婶婶提议领养，这事好像商量了许多年，董叔叔一直担心老婆的身体问题，直至最近才同意。”
  听着卓义的详细讲解，白娇有些感慨，“没有孩子是挺可惜。”
  “是呀，”卓义说着，手又不规矩了，“所以我们趁年轻，要多造人，你造吗？”
  白娇总爱唱反调：“不造！”
  “你不爱我！”
  婚前恐惧症重患者又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