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爱如初
作者:夏夜挽凉      更新:2021-07-12 07:18      字数:16140
  是沈予墨!
  他终于来了,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她本该安心,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哭着对他喊:“予墨,你快回去,你不要管我,你快回去啊……”
  “别说傻话,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他疾步走向她。
  然而,却在经过莫菲身边之时,莫菲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枪来,指着他的脑门,“沈予墨,我要的东西呢?锎”
  面对莫菲,他的眼中没有柔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和冰冷,并且把那份让渡书扔到了她的面前:“你要的,给你。”
  莫菲一面弯下腰去捡,一面还用枪指着他郎。
  他理都没理,就在她的枪口之下走到若溪面前去,温柔的解开她手上的绳子,生怕会弄疼了她,可是,看到她手上被勒出的红痕,目光变得凌厉:“她还伤到你哪里了?疼不疼?”
  若溪只是摇头,不停的说:“你别管了我予墨,你快走吧,莫菲已经疯了,她要和我们同归于尽,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怕,我会带你一起走,是生是死我们都会在一起。”他拨开她额前被眼泪浸湿的发丝,然后,把她拉起来,搂入怀中。
  莫菲看着他对她的温柔,直起身来,以枪口对着他们两个。
  沈予墨只是扣住若溪的后脑,把她按入怀中,不让她面对莫菲的枪口,他却在面对莫菲时,眼中只剩阴冷:“确定真伪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
  “沈予墨,你真狠啊,沈氏集团是老爷子辛苦打下的基业,把你从小带在身边培养为接/班人,你却毫不犹豫的拿来换这个女人,你对得起你爷爷吗?”
  闻言,若溪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予墨,你怎么可以……”
  “没关系,爷爷会理解我们的。”他温柔的打断她,示意她安心。
  “予墨……”
  “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全天下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只要她!
  莫菲看着这一幕,悲哀的笑了起来:“沈氏集团的所有股份,你以为我要的只是这些东西吗?”
  “人我一定要带走,至于你要什么东西,我没兴趣知道!”
  “你没兴趣?予墨,你好无情!”
  她同样恶狠狠地迎视他,拿枪的手势又硬了几分。
  沈予墨意识到她的动机,把若溪挡在了身后。
  她却以枪口指着他肩膀后面的若溪,“你以为你带的走她吗?我已经被你逼的走投无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放你们从这里走出去,紧接着就会有警察来带我吗?我不会那么傻的放你们走,今天我们三个人,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若溪苦涩的笑了笑,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滴在了沈予墨的肩膀上。
  他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哭若溪,不要害怕,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不!”她哭着摇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那个人也应该是我,现在我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予墨,你成全我,你走吧……”
  “傻若溪,说什么傻话?我跟你说过,我们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我不会放下你不管,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予墨……”
  他的温柔,果然只给她一个人。
  莫菲笑在脸上,痛在心里!
  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想方设法要得到的男人,不惜赔上了一切,结果换来的,是他对她的恨?还是他对她的厌恶?
  可是,如果就此放手,她甘心吗?
  她不甘心啊!
  若溪看她几乎要崩溃的神情,很担心她那一枪在她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一下子开出来,而那枪口,不偏不倚,正中沈予墨的胸口。
  她真的怕极了,想站到他面前去,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她死还是莫菲死,都会结束这一切仇恨,都不应该是他。但是,他死死的把她护在身后,动都不让她动一下。
  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哽咽着:“予墨,你别这样,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你不能有事……”
  “别说话若溪,没事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这一刻,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是你不能有事啊,你忘了爷爷了吗?他年纪已经大了,他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你为他老人家想一想……”
  “别说这种话!”他制止了她。
  既然他今天在这里,他就不会让莫菲伤害到她,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该死,那死的那个人也应该是莫菲。
  却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警车的声音。
  莫菲顿时警戒起来,死盯着沈予墨:“你报警了吗?”
  无奈沈予墨根本不屑于跟她说话。
  不过他也奇怪,怎么会有警察来?明明已经叮嘱阿扬不要报警,阿扬不会报警的,而他来这里的事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会是谁报的警?
  莫菲却以为是他报的警,哭丧着脸摇头:“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死……”
  说着,她心一狠,就要扣下扳机。
  “莫菲!不要!”若溪慌忙的大喊,“你不要开枪!”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不是命令你,我是求你!”她努力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和她沟通,“我知道,你爱予墨,不是吗?你也不想伤害他,不是吗?正如你所说,他伤害了我的家人,我也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不管我还爱不爱他,我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我会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请你别开枪,别伤害他,我求你……”
  “若溪!不要求她!”沈予墨重重的喊。
  她怎么能和莫菲谈这样的条件?
  若溪没有办法,不得不说:“予墨,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我根本做不到,我没办法和你再在一起,那不过是哄你的话,你原谅我吧,我可以原谅你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原谅你间接地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家人,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若溪……”
  警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莫菲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既然你们谁都不怕死,那就都一起死吧!”
  说着,她扣下了扳机——
  同一时间,又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大喊了一声:“莫菲,不要开枪——”
  沈予墨只来得及保护若溪,却来不及阻止另一个人。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连心扑过来,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把他们两个人推到了一边。
  “连心!”若溪大喊。
  “连心!”予墨也喊。
  但是谁都阻止不了她倒下去的动作。
  他们的眼睛,也瞬间都被血染红了。
  莫菲也没想到会突然有另一个人跑进来,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下子呆住了,傻傻的看着连心,“是你报的警?”
  “是……”连心点点头。
  警察也在听到枪声以后,立刻进来了。
  若溪和予墨同时来到连心的身边,予墨抱起她满是血的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的抱着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反正也是要离开你的,不如死去!”她虚弱的笑着,伸出手去,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
  “连心!”
  “别难过,哥……”她又转向若溪,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若溪,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若溪的声音都在颤抖。
  “原谅我哥,原谅他,好好爱他,帮我,把我的那一份爱也延续下去……”
  她越说越吃力了。
  若溪频频摇头,“不,我不能答应你,你好好活下去,连心,坚持一下,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
  “不,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太累了,若溪,答应我吧,我就把爷爷予墨,都拜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好好爱他们……”
  “不要说了连心,保持体力,撑下去!”沈予墨命令着。
  “不,能为你们而死,我已经很幸福了,只是很遗憾,看不到你们结婚了……若溪,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好好爱他……”
  若溪没有办法再拒绝,含泪答应她。
  而沈予墨,已经拨打了救护电话。
  至于莫菲,他们谁都顾不得她了,只听到耳边一会儿是警车的声音,一会儿是救护车的声音,最后怎么来到医院的,若溪忘记了,只记得阿梓宣布噩耗时的神情:
  “对不起,她失血过多,那一枪又正中她要害,我没能抢救过来!”
  他们就这样看着连心,在大家的面前合上了眼睛,动也不动了。
  动也不动了……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若溪哭红了双眼,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是盈盈的死,是爸爸的死,是妈妈的死,是外公的死,是心心的死……大家都是这样,一下子合上了双眼,动也不动了……
  她顿时觉得面前天旋地转的。
  阿梓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把她扶出了病房,扶进了他的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安抚她:“若溪,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予墨这时候大概顾不上你,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先让若航送你回家,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予墨现在还需要你,你不能在他面前倒下去,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只是摇头。
  桑梓想到她是不放心予墨,只好又说:“你如果还担心予墨,就不要让自己崩溃,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你在他身边。”
  也许这就是命运,人类的力量太渺小,永远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沈予墨即使对连心没有了爱情,她也还是他的妹妹,又是为他和若溪而死,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若溪最终还是走到他面前去,颤抖的握住他的手:“墨……”
  他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想来也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让他撤销精神院的人,不至于让莫菲逃了出来,不至于莫菲做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更不至于,让连心替她死。
  这一种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的心情,她算是体会的彻底。
  可是,她要如何安慰他呢?
  风清扬和莫然也都站在一边。
  沉默许久,风清扬到底还是问道:“现在莫菲已经被警察厅的人带走了,墨,你要准备怎么做?”
  “我不会让她安安生生的在监狱里过一辈子!”沈予墨的语气阴冷无比。
  莫然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这一次阻止不了沈予墨了。
  若溪也很少见到他如此一面,无法说什么,早点惩治莫菲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可是,因为莫然的存在,予墨一次次手下留情,她也一次次自作聪明,这一次受害者是连心,她,却成了一个局外人。
  他对她多少也有气吧?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听了她的话,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予墨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不由得握进了掌心里去,反而回过头来安慰她:“若溪,别往心里去,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
  此时此刻,他还记得要安慰她吗?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说。
  “没关系,我不累,我陪你,好吗?”她低声问。
  以前她失去亲人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用言语来安慰过她什么,只是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感觉到温暖,让她不会孤单,所以此时此刻,她也想陪在他身边。
  他却拒绝了:“不用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也要回去看看爷爷。”
  她点点头,不忍见他疲惫的样子,说:“那我自己回去吧,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
  “别说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他亲自开车把她送到家门前,她没有立刻下车,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没关系,放心吧,我没事。”
  她终于不再说什么,也不想再给他增添困扰,说了一句‘你小心开车’,就自己回家了。
  接下来要办连心的葬礼,她很想帮他们做点什么,可是,打过两次电话都被他拒绝了,她也没有勇气再拨第三次。
  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连心入葬的那一天了。
  她和若航还有阿梓,一起来到墓园里,送连心最后一程。
  为什么一场爱,断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连心还是这么年轻,这么年轻的生命,就香消玉殒……
  若溪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想象着连心的笑容,想象着,他们从情敌到朋友,到姐妹……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这让她觉得,死,好像是一件很容易很容易的事,活着,却要承载太多太多的悲伤和痛苦。
  到底哪一种更容易些?
  走出墓园的时候,大家都相继上车离去了,她们蓝家的车停在左边,沈家的车却停在右边,他们似乎注定要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她不忍心就这么走掉,傻傻的站在墓园门口,看着他送别那些亲朋好友,最后他的身边再没有一个人,只剩下了他一个,站在微风之中,那么萧瑟,那么孤寂的身影,她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予墨!”她轻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来凝望她,没有微笑,只是很温柔很温柔的摸摸她的脸,“怎么瘦了?”
  “没有,我很好。”她摇摇头。
  安慰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微微叹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笑着摇头,“爷爷还在等你,你去吧。”
  “那我送你上车。”
  他没有和她分道扬镳,而是把她送到蓝家的车子跟前,桑梓和若航都在车里,她没有立即上车,就只是看着他,想问他,是不是在怪她?
  她不敢问出口。
  他也久久凝望着她,想着连心的死,想着连心是为他和她而死,即使是临终前,连心心心念念放心不下的也还是他和她,他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还能继续自己的幸福。
  “若溪……”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强迫自己来对他微笑。
  他沉默许久,终是说道:“那就这样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总之,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被连心的话影响了,我们大家都暂时先冷静一段时间,什么事都过段时间再说,好吗?”
  她点点头:“嗯!”
  “那我就走了,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他,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了。
  她一直站在那里,凝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远,想着他们之间几年来的点点滴滴,走到了这一个地步,是不是这一生,他们都注定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是,她还想再看他一眼。
  忍不住,她开口喊了一声:“墨——”
  他听到了,回过头来,无言的询问她。
  她摇摇头,对他微笑:“没事,只是想叫一叫你!”
  他停留片刻,终于还是走了!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看不见他的车了,她轻声的说:“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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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天开始,若溪没有再见过予墨。
  但是她一直在等他,蓝家的人都看在眼里,桑榆还鼓动她老公,让她老公去把沈予墨带来,被若溪阻止了。
  她不想再为难他,她给他时间。
  若航和桑梓也都认为不需要去,给他们一点时间比较好。
  一直到了第三天,他们蓝家的门铃响了。
  简洁以为是沈予墨,急忙去开门,却没想到,来着不是沈予墨,而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她奇怪的问:“请问你是?”
  “这是蓝家吗?”来人笑眯眯的问。
  “是的,但是你是?”
  “简洁,谁呀?”若航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从屋里出去。
  然而,看到门口的女人时,他顿时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太快,他抓不住。
  那女人笑望着他,“你是若航吧?我是予墨的妈妈,我想见见你的姐姐,可以吗?”
  若航不知道沈予墨的母亲来找若溪是为了什么,仅凭着对这个女人那种熟悉的感觉,便让她进去了。
  若溪本来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的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到阮素心进门,她站起了身,“伯母,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那,您请坐!”
  若溪招呼她坐下,又去给她倒茶。
  简洁从外面进来,接替了她手中的动作,“你过去陪那位太太坐吧,我来倒茶!”
  “好!”若溪把茶具给了她,之后又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阮素心并不急着和她谈论什么,只是环视着客厅里的环境,嘴里幽幽的叹出一句:“这就是他的家吗?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幻想过无数次,一直在想,如果他能给她一个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不会太大,不会太奢华,但是很温馨,很温暖!
  若溪知道,这个‘他’指的就是自己的爸爸,不过有若航和简洁在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做没有听到。
  阮素心却没有避讳他们,对若溪开门见山的道:“若溪,你要相信予墨,连心是他的妹妹,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液,予墨固然心痛,但是他对你是怎样的,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要误会他,好吗?”
  若溪这才知道阮素心的来意,想必是担心她胡思乱想,特意来开导她的。
  若航也站在一旁,本来担心阮素心会对若溪说什么做什么,之前有些不放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对若溪做什么了。不过,他却一直在注视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简洁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到他一直在盯着阮素心看,便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的问:“你一直在看什么啊?那个女人很漂亮吗?”
  她是吃醋了!
  阮素心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保养的却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简洁作为一个女人,又面对蓝若航那样的眼神,她不能没有想法。
  “你又在乱想什么?”蓝若溪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只是看那个女人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不是在街上看到过的?”
  “不,我确定不是,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说不清楚。”
  “那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嘛!”简洁又嘟囔了一句。
  蓝若航没有理她,眼光又向阮素心看去。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还有她的那句‘这就是他的家吗’,她指的是谁?是谁的家?
  他觉得怪异极了。
  阮素心一直在笑着,握住了若溪的手,“若溪啊,虽然予墨还一直没有办法谅解我,但是你是理解我的,是吗?”
  若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是在之前,她不知道阮素心和爸爸的关系,她尚能无所谓。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个女人是爸爸的外遇,爸爸即使在结婚之后,还一直收藏着这个女人的照片,对她念念不忘。
  这让她觉得,爸爸背叛了妈妈,背叛了他们的家庭。
  心里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清楚,便看了一眼若航。
  若航和简洁也正看着他们。
  “若航,你先带简洁回房去,好吗?我想和伯母单独聊聊!”她说。
  “那你们聊。”若航点点头。
  若溪看着他们上楼了,才又转向阮素心,“伯母,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可以吗?”
  “你问!”
  “我看得出来,到现在你心里还有我爸爸,我想问你,既然你们当初相爱过,既然这么多年您都忘记不了他,为什么当初,你们没有在一起?”
  “这个嘛……”阮素心顿时迟疑了。
  “当初我爸爸和予墨的爸爸想尽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为的就是隐藏您和我爸爸之间的那一段过去,而我和予墨也都是你们感情下的牺牲者,所以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不过您请放心,这件事你们一直想要隐瞒,予墨和我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就不会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若溪要她明白自己的立场。
  “我不是怕你宣扬出去,好吧,我告诉你,我和你爸爸,还有沈文扬,还有你的妈妈,当然,还有莫世锦,我们都是大学时代的同学。而我和你的妈妈是好朋友,好姐妹,不幸的是,我和你妈妈都爱上了你的爸爸。你爸爸起初不知道你妈妈的感情,因为你妈妈知道我喜欢他,便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感觉,想成全我和你爸爸。但在当时,我父亲嫌你爸爸穷,不肯让我和他在一起,继而选择了沈氏集团的公子,也就是予墨的爸爸沈文扬做我们阮家的女婿。我当然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肯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坚持要和展鹏在一起。却没想到,在我们的毕业晚会上,我们竟然都喝多了,我和文扬发生了关系,你爸爸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最终决定和我分手。”
  “所以你就嫁进了沈家?”若溪猜测的道。
  “并不是这样。”阮素心摇头,“即使这样,也不能让我放弃我的爱情。是因为予墨,是因为我怀孕了,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有一天夜里,我去找展鹏,我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如果他可以接受,我能够放弃我的家庭,放弃我的荣华富贵,和他远走高飞。他表示不能接受,还为了气我,当着我的面和你妈妈拥抱接吻,我气疯了,在一气之下,便嫁给了文扬。”
  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阮素心歇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新婚之时,文扬对我还算可以,但他毕竟是个花花公子,风/流成性,在我怀孕的时候,他不甘寂寞,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而我又生性好强,不甘于被丈夫冷落,便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不止是要气沈文扬,也气你爸爸。后来生下予墨之后,我们便都视对方为无物,行为也更加的肆无忌惮了。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了你的爸爸,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当街强/吻了他。
  我承认我的行为有些鲁莽,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那么做而已,也因此,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上了好几天报纸的头条。文扬被这件事气的果真不轻,说沈家的面子都被我丢尽了,甚至还找人揍了你父亲一顿,要他永远也别再妄想和我在一起。没想到,他这一举动,却促进了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发展。因为你家是开医院的,你爸爸被沈文扬揍掉了半条命,住进了你家的医院,你妈妈夜以继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感动了他。而云州,就是那个时候你外公借给他钱,说如果他能为你妈妈打下一片天空,他就把女儿嫁给他。你爸爸或许是被文扬和我打击到了,拿着那笔钱,发愤图强,终于在短短的四年之内,建立了云州,你外公也信守承诺,把你妈妈嫁给了他……”
  “原来我和若航就是这样来的!”
  若溪自嘲的笑了笑。
  一直以为他们姐弟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却没想到之中牵扯了这么多的是非曲直。
  感动?
  感动并不等于爱情吧?
  “所以你爸爸和予墨的爸爸从此就结下了梁子。你爸爸要证明,他自己白手起家,不比一个花花公子差。而文扬也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花花公子,不是一个只会花家里钱的花花公子,从而脱离了沈氏集团,自己创业。所以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和仇怨,不止是因为女人,还因为男人的尊严。”
  “所以他们是情场上的敌人,也是战场上敌人,把我和予墨变成了他们争斗下牺牲者!”若溪苦涩的笑道。
  “你不要想那么多,若溪,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因为沈文扬根本管不了予墨,予墨有自己的主张,而沈老爷子,也会支持你们的。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因为外界的原因而斩断了你们之间的爱情,促就了一代又一代的悲剧。总之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予墨,你们一定能够幸福的。”阮素心语重心长的劝导。
  若溪涩然点头,“谢谢您伯母,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这些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最好不要告诉予墨我来过,那孩子不喜欢我和他爸爸插手你们的事。”阮素心临走前又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若溪点点头。
  送走了阮素心,她还是有些难以消化这一切。
  浑浑噩噩的走上楼去,经过爸爸的书房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打开门进去,竟然看到若航正在翻箱倒柜。
  “你们谈完了?”若航看了她一眼。
  “你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要是简洁,会以为他大概又在发神经了。
  若溪却是看了他好一会儿,冷静的问:“你是不是在找一张照片?”
  “照片?”若航愣了愣,“对,我是在找一张照片。”
  “不用找了,那张照片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阮素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也来找过。”
  若航顿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在爸爸的书房里见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予墨的妈妈?我说我见到她怎么那么熟悉呢!”说着,又奇怪的看一眼若溪,“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张照片又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再找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我想,大概是被妈妈烧掉了,或者是给爸爸陪葬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爸爸和刚才那个女人,有关系?”
  若溪没说话。
  若航像是明白了什么,见她要走,急忙又说:“若溪,你先别走,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若溪回过身来问。
  “就是在我们当初开车下山,我准备跳车的时候,妈妈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那一件事不再是秘密了,就去看一看我们的全家福。我一直不知道妈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件事了。”若航说着,点了点头。
  “全家福?”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先去妈妈房间看一看吧。”
  他们一起来到了蓝母的房间。
  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一直放在他们父母的床头,他们拿起来左看右看,根本没什么异样啊。
  但是他们家里就只有这一张全家福。
  若溪百思不得其解,问道:“若航,你再想想,当时妈妈还说了什么没有?这全家福里有什么玄机吗??”
  “没有,当时事态紧急,我来不及多问,妈妈也没来得及多说。”若航研究着这全家福,尝试着把这相框打开来,因为只有这夹层里才有可能放下什么东西。
  可是,这个相框粘的很紧,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都没有打开。
  “难道被人动过手脚?”若溪问。
  “一定是。”若航点点头,“这个相框被人动过手脚,不是平常那种可以活动的,所以一定是被人用胶粘过。”
  “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妈妈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我们打开吧!”
  “嗯!”
  他用力的把相框掰开,果然,里面除了一张照片外,还有夹着一张折叠后的稿纸,打开来,是一封信,是他们妈妈熟悉的字迹。
  他们疑惑的看了下去——
  若溪,若航: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
  此去归云山,我已经预料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我依然要去,为了我的儿子和女儿,我一定要去祈福。
  我也不瞒你们,早在你们的爸爸去世以后,我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了,我想和他一起去,我想去陪陪他,照顾他。但是有你们在,有你们的外公在,有心心在,我撇不下你们,也真的舍不得你们。
  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归云山,归云山,或许这个山上的香火真的能够让我的一双儿女回来。
  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前去。
  如果真的回不来,我想,有一件事,我是一定要让你们知道的,那就是我在三十多年前,和你们的爸爸、还有素心和文扬,我们四个人之间的一段纠葛。
  我想现在的你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你们的爸爸和阮素心之间,的确有过一段情,而我,就是那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心存愧疚,明知道我的好姐妹喜欢你们的爸爸,我还是和你们的爸爸在一起了。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他并不爱我,他只是感动于我对他的照顾,也感激你们的外公给他钱让他创业,所以他对于我,有感激,有感动,却不是爱情。
  我也知道素心心里一直有他。当初,在素心和文扬离婚的时候,我就想把你们的爸爸还给她的,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你们。
  我舍不下你们,舍不下这个家。
  二十年的时间过去,我终于放心了,却没有想到,予墨在这时出现了。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素心的儿子。
  那一刻我害怕过,害怕我的家庭会被拆散,但是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我们的控制了,他们都害怕那一段过去再被揭发出来,那将是一段丑闻。
  我也希望若溪和予墨能分开,那是一个母亲的罪恶。
  可是,看着我的女儿挣扎在痛苦之中,她那么爱一个人,那想和予墨在一起,却不得不背负一段她根本不知道的过去,我为她心痛,不知该如何去做。
  最终,若溪还是在展鹏和文扬合力逼迫下,放弃了予墨。
  我想用我全部的母爱去补偿对她的亏欠,我欠她真的太多太多了,尤其是盈盈的死,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她在一瞬间失去了她的爱人,失去了她的女儿,同时也失去了她的父亲,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很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这是我们上一代人的错,是我们四个人造就的一段孽缘,不是她,也不是予墨。
  然而,我没有勇气对她说出这一切。
  如果命运再给我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我想,我宁可用我自己的幸福,去换取我女儿的幸福!
  若溪,我的好女儿,不要再难过了,过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让它成为过去吧!妈妈只希望你能幸福,你们的爸爸也是,他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早知若溪如此爱他,我们根本不该拆散他们,只可惜,我无法看着我的女儿走上红地毯了,无法亲手把她交给一个好男人了……
  说完这句话,你们的爸爸就闭上了眼睛。
  若溪,若溪,我亲爱的女儿,我们最爱的女儿,不要恨你爸爸,我们都错了,你勇敢的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即使你的幸福只在予墨一个人身上,爸爸妈妈也要看到你幸福,否则爸爸妈妈死不瞑目,你明白了吗?
  最后,希望你能原谅爸爸妈妈!
  我亲爱的孩子们,爸爸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护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悲伤,不要难过,爸妈都希望看到你们幸福!
  ……
  看完了这封信,若溪已经是泪流满面。
  若航也很难以置信。
  上一代,两个家庭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爸妈都去世之后,这件事才被揭发出来?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说:“现在你不必再有负罪感了,妈妈和爸爸都想看到你能幸福!”
  “话虽如此,可是发生过的事,谁能当它没有发生过?”
  “我说两位,你们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简洁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他们同时看过去,简洁就站在门口,依靠着门,手里举着一根黄瓜吃着。
  若航微微皱眉,“大晚上的吃黄瓜,小心你明天又闹肚子。”
  “明天的事明天再发愁吧,今天还没过去呢!”简洁往他们手里的信上瞄了一眼,即使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大概也想到了那是蓝母的‘遗书’,便说:“你们也别再纠结了,就像若溪说的,发生过的事不能当做它没有发生过,可是它已经发生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妈妈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的,我还不是活的这么好?难道要因为我妈妈的死,恨死我自己吗?你们也都别难过了啊!”
  “嗯!”若溪点点头,“谢谢你简洁!”
  “谢什么呀?”简洁很潇洒的挥挥手,“不用谢了,我刚刚煮了一些红枣莲子粥,有安神补脑之功效,放在你房间里,回去喝点再睡觉。”
  “好!”若溪抱了抱她,这一次没说谢谢!
  然后,一回到屋里就看到了那碗粥。
  尽管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这是简洁的一点心意,多少应该吃一点。
  没想到刚端起来,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立刻跑进卫生间,吐了一阵,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至于粥,也喝不下了!
  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若航他们,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便回床上躺着去了。
  这个夜里,是很多人的无眠之夜,她,又怎么睡得着呢?
  眼前一直浮现出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还有妈妈的日记,沈母的过去,妈妈的信,这都让她没有办法平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予墨这一些?
  毕竟现在,没有人会阻止他们在一起了,逝者已矣,更何况,不论是桑梓桑榆还是若航,也不论是她那死去的爸爸妈妈,他们全都不再反对了。
  可是,他却不来找她了。
  好多次,她想打一个电话给他,问一问他好不好,也想去看一看爷爷,然,她没有勇气。他既然想冷静一下,那就冷静一下吧,她给他时间。
  所以,她就只是等着他,日复一日的等着他。
  而这一等,就是两个星期——
  —————————————夏夜挽凉作品—————————————
  两个星期以来,沈予墨办完了连心的后事,除了公司的事,大多时间都陪着沈老爷子住在沈家的老宅里。
  以前有连心在,多少分担了一些爷爷的寂寞,他很少回来过。现在连心走了,他才发现,他这一生几乎没有尽到什么责任,大把的时间都给了沈氏集团,剩下的时间,又给了若溪。他很少回来这里,为人孙子的责任,为人大哥的责任,甚至,一个儿子的责任,一个父亲的责任,他统统都做的很失败。
  他这一生,怎么会是这样?
  一直以为,还有很多的时间,却忽略了,时间根本不等人,就像连心,那么年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他宁可那天死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楼下,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
  自从连心走后,家里安静了太多,沈老爷子也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连走起路来都那么吃力,用了好久的时间,才终于走到他的门前。
  “予墨,我可以进去吗?”沈老爷子敲敲他的门。
  他亲自走过去开门,把老爷子搀扶了进来。
  祖孙两个坐在连心生前住过的房间里,面对着面。
  “连心这孩子啊,虽然是沈家的私生女,但是有了她之后,她带给这个家很多的欢笑和快乐,没想到,就这么去了……”老爷子长长的叹息一声。
  “爷爷,对不起!”沈予墨感觉抱歉极了,愧疚极了。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这是连心自己的选择,她一直放不下和你的那一段过去,她爱的很辛苦,也很痛苦。现在她能够为你而死,这是她心甘情愿的,我作为你们的爷爷,为她的离去我感到难过,但同时,也为她的解脱而松了一口气。”
  既然活着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不如死去!
  这是连心的话。
  予墨又想到了她的这句话,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她付出宝贵的生命?
  老爷子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又问他:“予墨啊,你在家里这么多天了,是不是没有去见过若溪?”
  “嗯!”他惨淡的点了点头。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就不怕她多想?”
  他又沉默了。
  连心或许能够给他一千个去见若溪的理由,他却找不到一个理由来给自己。
  更何况,若溪也一直为了家人的死,不能真正的放开而和自己在一起,只在连心临终前,她勉强答应了连心。但他不想用连心去给她压力,他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这一场又一场的悲伤。
  老爷子是过来人了,又是一个局外人,对于很多事,他看得很清楚,“予墨,连心是我们的亲人,她走了我们大家都很伤心。我想现在的若溪也一定很难过吧,那孩子生性善良,再加上她父母亲人的死,她一直不能宽恕自己,现在连心这一死,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她,为了你们,她心里也一定不好受。所以予墨,你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却又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你有没有想过,若溪她能够等你多久呢?”
  沈予墨顿时心惊!
  老爷子继续说着:“这人生啊,有很多事是不能够避免的,比如死别,但是还有很多事是可以避免的,比如生离。如果不想让她离开你,爷爷劝你,还是快去找她吧,我们大家都会原谅你们的,最起码我会原谅你们,连心也会,我相信若溪的父母,若溪的亲人,还有心心,也都会原谅你们的,因为我们都是真正关心你们的人,我们都会希望你们能够得到幸福!”
  听完这段话,沈予墨已经没有办法再呆下去,立刻去了蓝家。
  然而,
  然而,
  他万万没有想到,迎来的,却是若溪离开的消息——
  “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他紧盯着若航问道。
  “走了就是走了,离开这里了!”若航一副淡然的神情。
  “那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她没有说,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去哪里?有没有给我留一封信或什么的?”沈予墨急忙又问。
  蓝若航摇了摇头,把一枚戒指给他,“她只说如果你来,就把这个给你。”
  沈予墨被狠狠的打击到了。
  一切都被爷爷料中了。
  如果你来
  如果你来
  她怎么能用如果两个字?
  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来见她了吗?
  她怎么能,走的这么狠心?
  接过她留下的戒指时,他的手都在颤抖,想当初,他把这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她明知道这是一枚求婚戒指却没有拒绝他,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新的考虑了?
  可是现在,她摘下了这枚戒指,她走了。
  怪他,怪他啊,在她对他、和对他们的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他又硬生生的让她从他身边溜走了。
  离开了蓝家,他发了疯一样的去找。
  她却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蒸发了一样。
  他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去调查出境记录,铁路记录,长途记录,然而,有很多记录都是不全面的,他彻底失去了她的影踪。
  晚上,他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身边再没有了她的温暖和气息,他又想起她温柔的声音:“予墨,我陪你,好不好?”
  她不止一次的问,可是,他拒绝了她。
  他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还给他打电话,想来看一看他,问他过的好不好,他都没有跟她多说什么,还拒绝她,后来,她终于不再给他打电话了,她是不是以为,他为了连心的是而在怪她?
  还有那一天,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是在墓园外面,她一直看着他,目送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叫住他,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她希望他做什么?如果他在那时回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她是不是就不舍得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没有答案,只剩下绝望的心痛将他淹没。
  也没有办法再在这清冷的房间里待下去,拿着车钥匙又出门去,心里还抱着一个幻想,没有查到她的踪迹,她是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去,还停留在这城市里某个角落里默默的等着他?
  如果,看到他这么着急的找她,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吧?
  但,这也只是他的幻想罢了,寒风吹过的街上,清冷的没有几个人,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风清扬给他打来电话,说有若溪的消息,并且约在最常见面的那家私人俱乐部里,他立刻前去了,没想到,不止风清扬在,还有莫然也在。
  “你说有若溪的消息,若溪在哪里?”沈予墨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立刻就问。
  “在这里。”莫然递给他一张纸条。
  沈予墨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接过,只冷冷的看着他:“你有什么目的?拿若溪的消息交换你妹妹的一条命吗?”
  莫菲的事其实已经可以定案了,但沈予墨动用权势压下了这件事,他不会让莫菲过的那么舒服,他一定会收拾她。只不过,他不想把若溪排除在外,他想要若溪知道,他还是会听她的意见,她在他的生命里从来不是一个外人,所以,他才迟迟没有行动。
  莫然叹息一声:“弄到这个地步,我非常抱歉,我只是想为你和若溪做点什么,这是通过我一个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提供的消息,因为若溪是个公众人物,知道她的人不在少数,我这个朋友也关注过她,告诉我在将近一个月以前,若溪跟着他的旅行团离开了本市,不过没有到达旅游景点,而是在中途就下了车,之后乘坐火车到达下一站城市,之后的行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张纸条上有若溪途经的站点,你可以根据它再去查一下她的出境记录。”
  莫然将纸条放到了他的面前,又说:“放心吧,我不会再要求你为任何人法外开恩了。”
  至于安琪去找若溪的事,不是他授意的,他也根本不知道。
  但安琪是一番好意,他不想对予墨解释那么多,也不想去怪罪于安琪。
  沈予墨终于接受了他的这一番好意,一边离开,一边准备打电话让人去调查。
  “别这么着急啊,坐下来,喝杯酒。”风清扬说的无比轻松。
  沈予墨理都没理他,只管离开,却在这时,他肩上一沉。
  他回头一看,是蓝若航。
  “别那么着急走,先打电话吧,打完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蓝若航淡淡的说。
  他可是若溪的同胞弟弟,他的话非同一般,沈予墨点点头,先去打电话。
  蓝若航坐下来,看一眼风清扬:“你老婆怀孕了,你不在家里陪着她,出来做什么?”
  “唉,别说这个了。”风清扬摇头叹息:“你那个宝贝妹妹啊,睡觉不老实吧,还好粘人,我是彻夜不敢眠啊,为了我那即将出世的宝贝闺女,只好躲远一些了。”
  “她睡觉不老实,你还不在家看着,还敢出来?”
  “我说兄弟,要是简洁睡觉的时候在你怀里滚来滚去,你还能老老实实的看着她?”风清扬说这话的时候,奇怪的看他一眼。
  “放心,我不是你,没那么好/色。”蓝若航没好气的道。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简洁还没发展到那一地步。
  风清扬想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予墨打完电话回来了,问蓝若航:“你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那天我其实骗了你,那枚戒指不是若溪要我还给你的,只是跟两封信放在一起的而已。”说着,蓝若航拿出一封信来给他,“这是她留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怎么鼓鼓的?还有什么东西吗?”风清扬好奇的看着那个信封。
  沈予墨当然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那着那信离开了俱乐部。
  到车上,他等不及回家,就打开了车里的灯,拆开那封信。
  那一瞬间,他屏住呼吸,只看着她飘逸的字迹——
  予墨,对不起,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我们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释怀。
  你不要找我,好好的陪伴爷爷吧,如果有缘,相信我们自会相聚。当然,若无缘,也请你不要悲伤,人生就是一场戏,悲欢离合,无不散之筵席。
  不论如何,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寻找到另一份幸福,我也会,永远为你祝福……
  寥寥数语,沈予墨却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
  然后,他又从信封里拿出另一个小东西,是一支很小的迷你录音笔,他立刻按下播放键,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话留给他,却只听到里面响起一首歌,是她录制的一首歌,一首非常安静,非常舒服的佛语歌,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高昂的曲调。
  他想,她是知道他一定会失眠,所以录制了这首歌送给他?
  后来的每一天,不管是在他的车里,在他的房间里,在他的办公室里,都只能听到这一首歌。跟风清扬他们之间,联系也少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再没有人从他脸上看到过笑容。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想到连心离开的时候,自己尚且还能安慰这个孙子,但是若溪的离开,是彻底把他的心都带走了,把他的生命都带走了,他就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找了,不再寻找若溪的下落,是因为纽约那边的分公司出现了一些危机,他需要亲自过去一趟。
  上飞机的那一刻,他是平静的。
  整个世界,仿佛也都是平静的。
  很多人都想,他已经接受了若溪离开的事实,殊不知,是若溪给他留下的那一首歌,他不厌其烦的播放着那首歌,听着她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唱着那首歌,有一种令人安定的神奇力量,他就是在这种力量里,慢慢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原来,若溪不是为了让他记住她才留下那首歌,相反,她正是为了要他忘记她。
  可是,深爱过的一个人,怎能说忘就忘呢?
  一天,他开着车经过帝国大厦。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他一眼看到了那栋巍峨的大楼,一眼望到顶端上去,若溪,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没有答案,脑子里忽然想起曾经和她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那里面的男女主角最终在帝国大厦的顶楼相聚,画下了完美的句号。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她感动的一塌糊涂,而他,却始终不知她到底在感动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却已经不知所踪。
  这个晚上,他解决了公司的危机,订了回国的机票。
  沈家的老宅里,现在也只剩下老爷子和方婶了,冷冷清清的。
  他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浇花。
  平淡的日子里,总要为自己找些乐趣的。
  看到他回来,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惊奇的看着他:“予墨,回来了?”
  “嗯!”他淡淡点头。
  “这段时间过的好吗?”老爷子关心的问,其实是想问若溪,只为了不触痛他的伤口,不敢将这个名字问出口。
  而沈予墨,只有在面对他爷爷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丝的笑容来,说:“很好,爷爷请放心。”
  老爷子看着他的平静,苍老的面容上也有了笑容。
  “爷爷,我有事想和您谈谈!”沈予墨又说。
  “好,我们进屋去谈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沈予墨转向方婶,“方婶,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沈文扬,让他过来一趟。”
  沈老爷子更奇怪了,这么多年来,予墨直呼他老爸的名字,从来没喊过一声爸爸,也从来不屑跟他说一句话,今天是怎么回事?
  回到了屋里,老爷子立刻便问:“予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他在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
  “什么事这么严重?先起来再说!”
  “不!”他摇摇头,“爷爷,我要去找若溪!”
  “你不是一直在找吗?”老爷子奇怪的问。
  “她就是不想被我找到,才会不停的改变路线,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不能这样失去她,我要去找她,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这句话,他说的坚定无比!
  沈老爷子终于还是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请爷爷原谅我的不孝!”他重重的磕下一个响头。
  老爷子也被他这样的感情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