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高采烈告诉慕青，我要为孔武师兄拍婚纱照。
  慕青不置可否地笑，道：“你自己不拍了，给你师兄拍。真想不通你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自己的心都没操好，你却替别人操心。”
  我严肃道：“师兄是人才，高级人才。他这种人，心思都在科研上，不会生活。我是个俗人，我不替他操心，谁替他操心？”
  说归说，慕青并不反对我的做法。
  孔武师兄与余敏拍，丛珊师姐与日暮拍。约好了日子，慕青亲自带队领他们去外景地。
  出发没一小时，慕青电话来了，婚纱照出了意外，有人出面阻止不让拍。
  我怒不可遏地吼，“谁那么胆子？拍婚纱照碍他什么事了？”
  慕青犹豫着说道：“是孙小鹏，他不让余敏拍婚纱照。”
  我心里一顿，孙小鹏这时候冒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师兄孔武与余敏谈恋爱，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从余敏跟着孔武师兄回了一趟黄土高坡后，她就再也没离开过孔武半步。原来他们的爱情不被人看好，大家一致认为，余敏会看不上孔武。
  婚姻的第一道关口就是门当户对，按理说，孔家与孙家并没太多差别。大家都是老百姓。问题出在孙家怎么说也是外籍人士，而孔家，只是偏远地区黄土高坡的一贫苦人家。
  孔武师兄虽然博士出身，却只是个智商高而情商低的人。或许是自小自卑使然，我在京都医科大的时候，从未听说过他谈过恋爱，有过女朋友。
  我有一段时间与孔武师兄同室而居，他是博士，住研究生楼。我是硕士，也在研究生楼。但他的住宿条件要比我好很多。京都医科大常年缺宿舍，像我们硕士生都只能住四人间。博士生是两人间。
  我能与孔武师兄住到一起去，是因为导师的安排。导师那时候有意识将我和孔武列为他的衣钵传人。一个继承他的理论研究，一个承袭他的临床风格。
  我常常在半夜时分与楚楚聊电话，偶尔会视频看看对方。
  热恋中的男女，都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小老虎。有时候语言不能满足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适当给予感官刺激。
  有次我与楚楚视频时，突然尿急，没顾得上关了视频就去了洗手间。而对面的楚楚并不知道我临时离开。她在视频里的美丽，让路过瞥了一眼的孔武师兄面红耳赤。
  事后我问他，师兄，你真的没碰过女人吗？
  他急得满脸通红，惶恐摇头，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我们学医的人，特别是到了孔武师兄这般阶段的，无论活人死人，接触的都不是少数。比如我们解剖课上的大体老师，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尽管福尔马林已经让她的容颜变得几乎不辩，但她年轻的躯体提醒着我们，她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
  师兄沉默寡言，在我们这帮师兄弟中是有名的情商过低之人。
  医学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姑娘。一个护理学院，就是一座美丽的花园。学护理的姑娘，最钦佩的就是我们临床的学生。而且临床这边，往往都是男多女少。于是，临床学生找护理姑娘做女朋友的，比比皆是。只要临床的嗯一声，护理姑娘便会主动投怀送抱。
  医学院的男学生，在学校没有几个女朋友的，都被认为是不够魅力的人。我是例外，因为我有楚楚，因此七年的大学生涯，我如孔武师兄一样，从没牵手任何一个异性。
  据说，情商低的人，都不懂浪漫。孔武师兄可能正属于这种人。即便他与余敏在一起，我们也从未听说过他与余敏有过一次浪漫的情侣生活。
  余敏爱上孔武师兄，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这般不解风情的男人，居然能得到漂亮姑娘的垂青，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孙小鹏是余敏的亲哥，他要阻止妹妹，我无话可说。但我心里很不舒服，恋爱婚姻早就自己做主了，虽然你是哥哥，也不该扼杀妹妹的幸福啊。
  我对慕青说道：“你们等等我，我过来。”
  我赶去婚纱外景地，看到一地狼藉。
  孔武师兄面色铁青，破天荒在抽烟。余敏垂着头在低声抽泣，她身上的婚纱被扯得七零八落，以至于她白如雪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孙小鹏坐在一张沙滩椅上，气急败坏地冲妹妹吼，“跟我回家，不听话，我送你回去爸妈身边。”
  我的到来让他们停止了争吵。我笑着对孙小鹏道：“兄弟，发什么脾气啊？”
  孙小鹏白我一眼道：“你来得正好。听说这是你的主意，李乔，你解释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不喜不怒，缓缓说道：“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有问题吗？”
  孙小鹏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热衷给人做媒啊。李乔，做媒也该有讲究吧？你这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啊。”
  “是吗？”我笑眯眯地说道：“兄弟，难道我师兄配不上你妹妹吗？”
  “你觉得呢？”
  “男才女貌啊，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打着哈哈说道：“兄弟，你作为哥哥，应该送给他们祝福，而不是横加干涉。”
  孙小鹏冷哼一声道：“行，我就问你一句，作为亲哥，我要不要对妹妹未来的幸福生活负责？”
  “当然。”我认真说道：“这是必须的。”
  “哪我问你，姓孔的是有钱，还是有权？我可听说，他老家的人，至今还是一家人合穿一条裤子。你让我妹妹嫁给他，不是将她推进火坑吗？”
  我正色道：“你错了，兄弟。我师兄目前确实没钱没权，但他有才啊。才可不是钱能买来的，也不是权能得到的。一个人有才，才是财富的开端，也是财富的保证。”
  孙小鹏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李乔，我不想与你磨嘴皮子。总之一句话，让余敏嫁给他，痴心妄想。”
  我跟着皱起了眉头，“老兄，你的话太难听了。他们是一对情侣，你就忍心拆散他们?”
  孙小鹏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妹妹是我带过来这边的，我得完整无缺带她回去。”
  我心想，孙小鹏的话说得太虚伪了。想当初因为卖债券，暴雷之后你去了哪里？
  这事不提犹可，一提，我满腔怒火便无法抑制住。
  我愤怒起来，怒视着他道：“孙小鹏，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对不起，我来奉陪。”
  孙小鹏惊讶地看着我，迟疑着问道：“到底是你的事，还是姓孔的人的事。”
  我将头一昂说道：“我师兄的事，就是我李乔的事。我告诉你，你想拆散他们，绝对做不到。”